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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突兀的噴嚏聲,好像一雙伸進耳朵眼裏的細手,硬生生把佟遠從死一般深沉的睡眠裏拉出來。他閉著眼抓起手機,大部分大腦依然停滯。連續幾日的奔波和缺覺,輕鬆把他推入睡眠的深淵。這一覺,已與心情無關。
佟遠好歹把趙安妮的話聽明白了,而且做了理智的回答:當然。我去。
明天又要上路,這些日子天天都在奔波。可這正是他想要的。吉林長山,距離長春兩百多公裏。趙安妮為什麽要去那裏?他全然沒有線索。但他有種預感,自己正走向謎團的中央。此行對他萬分關鍵。
掛斷電話,佟遠的大腦反而徹底醒過來。項目又有了進展,他本該感到興奮的,不知為何,此刻心情卻有些低落。他索性坐起身,打開窗。夜風撲麵而來,心境一下子又回到幾個小時前,獨自一人坐在地鐵上的時候。
今晚的十站地鐵,顯得格外漫長。尤其是那往回的第一站,更是遙無盡頭。空**的列車,刻意緩慢地前行,像是在故意刁難。他的大背包努力散發著一股子黴味兒。他身上也有黴味兒,或者還有其他什麽味道,可他自己聞不到。列車終於到達車站。他猶豫再三,還是下車尋找。他心存一線希望,她也許還在站台上。他想問問她,那個大大的鬼臉到底是什麽意思。
站台上比剛才更加空曠,有三兩個候車的男女,但並無邢珊的身影。
其實他隻是好奇。佟遠這樣告誡自己。就像無聊的肥皂劇,絕非生活中的必需,但看到了關鍵之處,還是忍不住要看下一集。他知道她不願被他送回家。他絞盡腦汁,隻想出三種解釋:她不希望和他在一起;她不希望泄露自己的住處;或者,她不希望讓別人看見他們在一起。那個人會是誰?她的男友,情人,還是老公?佟遠心中一酸。這讓他感到不安,隨即萬分惱火。他有什麽資格吃醋?她又不是他什麽人!他們彼此一無所知。她也並不知道他剛剛陪著一個貴婦遊覽了西湖,深夜同住一間酒店。剛剛在球館裏,他不是也曾對她置之不理,故意當作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