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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中央擺著兩隻大號的空箱子,東西都堆在一邊,形成不小的一座山。老譚把美國超市都搬回來了。
老譚穿著T恤衫和運動褲,盤腿坐在地毯上,拿著一把鉗子,皺著眉研究箱子。
“剛到?”燕子進屋好幾分鍾了,老譚還沒正眼看她。燕子腹中一陣翻騰,片刻前的驚惶已化作了委屈。她就像個孩子,盼著老譚張開雙臂,可老譚顯然沒那個打算。他是個正在生氣的家長,把燕子撂在一邊,由她尷尬地站著。
“你要回來,怎麽沒告訴我?”燕子嚅嚅地問。
“告訴你又怎樣?”老譚瞪眼看著燕子,有點兒凶巴巴的。
“可以去接你……”
老譚不語,又把視線挪回箱子。
“箱子壞了?”燕子小心翼翼地問。
“剛才上樓時被我拖壞了!”老譚悶聲悶氣地回答,但好歹是回答了。老譚不善言辭,卻是萬能的維修工。從收銀機到抽水馬桶,都是由他負責的。
“你自己把箱子扛上來的?”燕子想起來,電梯壞了。燕子有點兒心疼。
“嗯。”老譚點了點頭,語氣略微舒緩了些。
“幹嗎帶這麽多東西?北京都有的賣。”
“這裏的質量不好,而且還很貴。錢不是這樣浪費的!”老譚又氣哼哼的。老譚一向勤儉持家,可燕子也並不奢華,隻是不懂持家,或者思想裏並沒有那麽一個家。
燕子站在原地,看老譚將鐵絲扭一個彎。那握著鉗子的大粗手的確是幹活兒用的,不是擁抱用的。
“吃過晚飯沒有?”老譚仿佛是在問箱子。
燕子搖搖頭。她是真的沒吃。即便吃了也會這麽回答。因為客廳裏正彌漫著雞湯的香味。
“先去衝個涼。晚飯馬上就好!”老譚還是沒看燕子。
2
浴室裏的洗發水換了新的。洗麵乳從洗臉台轉移到淋浴邊上。浴巾疊成方塊,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