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同文馆化验结果一个多月后就出来了,山根取的红石合净铁一成四;从山顶取的黄泥青点石含净铁五成八;从山坡上取的紫色石含净铁五成五。结论是山顶黄泥青点石和山坡上的紫色石都具有开采价值。煤炭化验结果是含焦炭六成二,开采没有问题。
唐廷枢不敢贸然以同文馆结果上报,到了九月底,寄往伦敦京城矿务院化验的结果也到了,与同文馆结论差不多。山根红石含净铁三成多,不具开采价值;从山顶取的黄泥青点石含净铁四成五,此铁石宜于炼生铁;从山坡上取的紫色石含净铁五成四,既可炼生铁,也可以炼熟铁。此外,还有矾、磺、磷等成分,唐廷枢不太懂。马立师告诉他,铁矿石除了看铁的成色,还要看磷的含量,磷的含量太高,炼出的生铁就太脆,韧性不好。就现在的技术没法去除铁矿石中的磷,如果含磷高,就只能弃用。好在开平的铁矿石磷的含量很低,是难得的好矿。就净铁的含量而言,也与英国铁矿不相上下。
煤化验了两块,一块取乔头屯,“焦炭六分八厘一毫三,渣一分四厘三毫,灰一分四厘九毫四,磺五毫五,水二厘零八丝。此煤油极重,烧焦极宜,唯只可将此种焦炭熔生铁,若炼熟铁,恐炭灰过重,不甚宜。”另一块取自开平马家沟,焦炭六成四多,其他指标差异不大。
马立师告诉唐廷枢,英国的焦炭成色一般五成到五成八,开平煤焦炭六成多,比英国煤成色要高。而且开平煤含硫磺少,更是难得。唐廷枢问马立师:“我想请教阁下,冶炼要用炭我知道,硫磺高了或低了,有什么区别吗?”
马立师说:“当然,冶铁的过程中,硫和磷进入铁水中都会影响铁的质量。铁矿石含磷、含硫越低越好。至于煤,也是如此。而且采出的煤并不直接用于冶炼,而是要先烧成焦炭。”
“啊,还有这样的讲究,我倒是要真的请教了。轮船锅炉用煤直接从码头买来就是了,冶铁不能这样吗?”唐廷枢对冶铁还真是门外汉。
“是,之所以要先烧成焦炭,就是为了把煤中硫、磷等杂质蒸发掉,避免混入铁水。开平煤含焦高,油又重,烧焦最相宜。”马立师说,“用于烧锅炉烟气直接从烟囱排掉了,就没有必要烧成焦炭。”
唐廷枢说:“你的意思是说,开平的煤既宜于轮船招商局用,也宜于烧焦后冶炼用。”
马立师说:“正是这个意思,所以开平煤铁绝对值得开采。”
唐廷枢认为既然有把握可以开采,以李鸿章的性格,一定会批准设矿,该做的准备现在他就要着手,他请教马立师,开采煤铁最要紧的应当采购哪些洋机器。马立师告诉他,采煤先要确定开掘煤井的位置,确定煤层的走向和深度,最急需的就是钻地机器。至于采煤所需机器,包括蒸汽绞车,用以从井中提煤:蒸汽抽水机,从井中排水;还有蒸汽排风机,用以增加井下通风,尤其是及时排出瓦斯,以免爆炸。这些机器要根据将来煤井的深度来决定应当采购多少马力才能合用,所以当务之急,是订定钻机。说到炼铁机器,马立师表示非他所长,但比采煤投资要大的多,而且还要根据矿石的成分,来确定什么样的炉式,铁炉、铁锅、拉铁机器等件,款式最多,应用何款何式,马力多少,须审明地势、石质、煤炭情况而定,非请精于铁工者不可,不能贸然采购。
其实这段时间唐廷枢也派人专门打探过,与马立师所说情况差不多。唐廷枢决定先定造钻地机器,请马立师推荐了钻地技术人员和订定钻机的洋行,然后又派人向其他洋行打听,最后定造七百尺深的钻地机器一副,并雇请马立师推荐的钻地技师,每年薪水四百镑,约合两千多两白银。
这一切办妥后,唐廷枢起程北上。到了天津,先去见郑藻如商议申请开平开矿。唐廷枢已经备好章程,郑藻如的意思现在关键是争取李中堂同意,等他同意了才谈得到章程。于是两人又商议禀帖内容,郑藻如说:“总而言之一句话,要说动中堂同意。”怎么说动中堂同意,商议半天,最后由唐廷枢安排人起草禀帖。
禀帖先报告开平煤铁化验情况,结论是“今开平之煤铁,身骨虽不能与英国最高之煤铁相比,但其成色既属相仿,采办应有把握。况磷酸乃铁所忌,硫磺乃煤所忌。今验开平所产,其铁既无磷酸,其煤又无硫磺,却是相宜之事。夫取天地自然之利,济民生日用之需,寰中之宝藏已兴,海外之漏卮渐塞,诚属富强要术,远大宏猷”。又特别说明,“惟事体重大,又属创始,可否即派丁、郑两道督办,俾得事权划一,呼应较灵之处,伏候宪裁。将来毋论专归官办,抑归招商采办,职道自应殚诚从事,竭力襄劳,藉以仰副恩知,不敢置身事外。至招商局务,职道仍当照常办理,断不以开办煤铁,稍事推诿,合并声明”。
经过数年与官府打交道,唐廷枢已经很明白,在天津办实业,没有天津道和天津海关道的支持,将寸步难行,所以诸事不谈,先要禀请两人督办。接下来,才从几个方面入手,“说动中堂同意”。
自从总办轮船招商局,唐廷枢得以经常读到北洋公牍,已得其窃要,凡大事,要先谈意义,讲重要性。所以他这个禀帖,第一条就是“论煤铁乃富强根基,亟宜开采”。先拿英国富强的原因说事,“查英吉利地舆一万六千五百余方里,除地面之利不计外,其地中所产,以煤铁为最。计生铁一款,每年产近六百万吨;煤一款,去年亦产有一万三千四百十二万吨。以其一国三千三百万人分派,即生铁煤项,每人名下已得银十余两。若将一万万两之生铁转成熟铁器具,即更得几倍之多。是无怪其富甲他国”。然后再说中国应当效法,“今我国地亩人民十倍于英,不但无此进款,反每年出支六七百万两,以购他人之煤铁,宁无彼盈我绌耶”?然后又说明大量开采煤铁,不仅增加财赋,而且百姓不再砍树为薪,于山川环境也有好处,“煤愈旺,价愈廉,不多耗财,民资可积,不多樵采,山木可繁,木料由此广储,不但民生利用,更可毋庸取木于他国。至铁之利用相等,私则市肆所需钉铰锅镬,官则军械所铸炮弹戈铤,巨细咸宜,流通易售。则是开采煤铁,于国计民生均有利益,诚非虚谬也”。
接下来论开平开采煤铁把握。禀帖用翔实的数字说明,目前英国煤铁的价格已经到了无利可图的地步,将来不大可能与中国跌价竞争,“查现在市铁价值,厂主多无利可图,因英国匠薪高昂,以致生熟铁成本亦大。去年今年铁厂闻多闭歇,足可证明。似此则将来不能再跌价相抗可知”。而开平的煤铁,质量好,中国夫力最廉,若按西法开采,必定有利可图。“现已向英国请定精于地学及煤铁者一人,每年薪金一千镑,一俟此间电信发去,便可动身”。然后又特别禀请,为了更有把握,必须建造铁路,“天下各矿盛衰,先问煤铁石质之高低,次审出数之多寡,三审工料是否利便,四计转运是否艰辛。至于转运一层,查开平离芦台一百二十里,必须自筑铁路,方可大见利益。是台北矿务,煤井未开,铁路先已筑成,正此之谓。盖煤本不难取,所难者使其逐日运出费力。若能仿照台北,筑造用马拉车小铁路一条,非但煤铁容易运出,即熔铁锅炉、拉铁机器等重物,均无难运进矣”。
到于接下来矿务怎么办,有两个方案供选。
一是专采煤一法。“若系专采煤,即只须筹银五十万两,开一窑,每年得煤十余万吨,除招商局船并机器局用二三万吨之外,其余在地方上出售。职道已定造七百尺深之钻地机器一副,并雇定钻地人一名,每年薪工银四百镑。拟着其先行钻探煤田,占地若干,煤槽厚几何,底煤比面煤较胜若干,煤田有无格石,并下面积水多少,是否易于开取,然后添办机器开井。唯此匠人可否立即着其前来,仍须候示遵行”。
二是采煤兼熔铁。采煤并无难事,熔铁不易。“铁炉、铁锅、拉铁机器等件,款式最多,大小不齐,应用何款何式,马力多少,须审明地势、石质、煤力等件,方不至徒劳费力,虚费煤工。况熔铁机器厂本钱最巨,大者动以百万,小者亦需三五十万。多置固搁重资,少置又恐停工待具,苟非精于铁工者不可”。唐廷枢已经大约有个概算,以年产生铁三万吨、熟铁一万吨计算,“大约头号生铁炉两座,每日可熔生铁一百吨,计每年可熔三万吨;欲使万吨生铁化为熟铁,必须熟铁小炉二十余个。欲将熟铁分拉大小铁板、方圆铁条、铁枝,又需拉机五六副。总而计之,全副炉锅机器约需银六万镑,连水脚、保险、运费,总须银三十万两。职道曾寄清单,向英国有名铁厂五六间估价,均不离谱。而仍不敢定造者,实欲俟精于地学者及铁匠到来勘钻地之后,方可定议。宁可迟迟开办,不可草草误事。总而言之,大约开办铁工,连盖造炉厂及附近安排小铁路数里,必须资本五十万两,方足成事”。
唐廷枢备好了禀帖,先请郑藻如审,郑藻如无意见,然后两人一同去见李鸿章。李鸿章把禀帖放到一边,问:“景星,这几年咱们办洋务,我算看明白了,洋人鼓动我们办这个办那个,我们不答应,他们就怪我们封闭,怪我们愚昧,说我们拿着金饭碗讨饭吃。准他们办,他们就欢天喜地,赞我们开明,赞我们接受现代文明。可是,只要我们自办,与他们形成了竞争,他们就不这么说了,千方百计排挤我们,非把我们逼得关门闲灶不可。他们是打着文明的旗号,谋我国大利罢了!瞧好了,等我们办起矿务局,他们一定又跌价竞争,像对付轮船招商局一样,置之死地而后快。你可想好了,到时候洋煤、洋铁都跌价竞争,你能不能应付得了?”
李鸿章会有此问,唐廷枢早就想到了,他从容回答道:“中堂,到时候洋人一定会与我们竞争,这是可想而知的。不过,煤铁不同于轮船,轮船起源于欧洲,咱们没有优势可谈。可是煤铁不一样,咱们自己就能产,不过借助他们的机器,而且我国煤铁匠工薪水低,成本必廉,煤铁又在一处,少了以煤就铁的运费,与万里迢迢航海而来的洋煤洋铁竞争,我们至少有七八成把握。要论十分把握,谁也不敢说那种满话。大凡办实业,从来不会有十成把握。”
道理李鸿章也明白,他说:“你把禀帖留下,我总要仔细看看。这几天事情多,你且耐心等等。”
这一等就是十几天,到了九月中旬,郑藻如打发人把李鸿章的批文送来了:
禀折阅悉。查开采煤铁事宜,钦奉光绪元年四月间寄谕:著照所请,先在磁州、台湾试办,派员妥为经理等因。是直省开采,本系奉旨准行之事。徒以磁州煤铁屡次派员往查,运道艰远,又机器局员与英商庵特生订购熔铁机器不全,未能成交,因而中止。兹台湾开煤已照洋法兴办,直境亟应仿照试行。该道前次往查开平煤铁,既将煤块、铁石分寄英国化学师等评论成色,可与该国中等矿产相仿,核之中国市价工料,均尚合算利便,自宜赶紧设法筹办,以开利源而应军国要需。惟事体重大,又属创始,处处与地方交涉,应派前任天津道遇缺题奏丁臬司(寿昌)、津海关刘道(藻如)会同督办,以一事权。唐道熟精洋务,于开采机宜、商情市价,详稽博考胸有成竹,当能妥慎经营,力襄厥成。所订钻地机器、洋匠,应令速来,钻探明确,再筹办机器开井。至煤师一节,盛道(宣怀)已商属赫税司(德)由英国雇来。现因武穴煤产不旺,另作他图,可由该道商同盛道,饬令北来查勘。如伊于铁务地学或非专精,再另延订。其如何试办开采章程,及官督商办如何集资,立法务归妥善之处,并由丁臬司、刘道与该道妥细筹议,陆续禀呈核夺。招商局务关系巨要,该道仍照常会商办理,勿得偏废,致误责成。除分行外,仰即遵照。
按照李鸿章的批文要求,当务之急是尽快拿出章程来。唐廷枢已经拿出一稿,但此时不能拿出来,而是先与丁寿昌、刘藻如商议。丁、刘两人均表示,以唐廷枢为主,请他拿主意。唐廷枢已是胸有成竹、井井有条。他的想法是在开平镇设局,就叫开平矿务局,主要经营事项就是开采煤铁等矿,并就地熔化生熟铁。资金主要靠招徕商股,拟集资八十万两,分作八千股,每股一百两。正月前每股先收四十两,以便购办机器。其余六十两明年五月前收清。生意由小至大,拟先开一煤井,建生铁炉两座,熟铁炉二三十个,并锤铁、拉铁机器等,连同买地、造房、筑路,不超八十万两之数。将来生意兴旺,或需添机器,或另开煤井,再招新股二十万两,合足一百万两。至于管理经营人员,丁臬司、刘关道任督办,他先任总办。将来在经营的过程中,随时体察司事人员,有能胜任者,再禀请北洋札委帮办。股份一万两的,准派一人到局司事,其能当何职,应受薪水若干,由总局酌定。若其人不称职,或不守分,任由总办辞退。参照轮船招商局办法,财务接受股东监督,每年结账一次,刊刻分送股东。每年所得盈利,先提官利一分,剩余部分再提办事者花红二成,另八成仍按股均分。为了避免各方官员把亲朋友故旧派到局里混薪水,禀请免添派委员,并除去文案书差名目,所有各厂司事,必须于商股之中选充。除在开平设厂栈外,在芦台设立分栈,以便将煤铁配运天津。煤铁运到天津,不必另设仓栈,暂用轮船招商局栈房就行,也算省钱一法。一切经营,都按买卖规矩,价格随行就市,不过,要优先满足公用,生熟铁送到天津,按照市面价值,先听机器局取用;煤炭照市价,先听招商局、机器局取用。其余或在津售,或由招商局转运别口销售,概由矿务局自主。
丁寿昌笑笑说:“景星肚子里已经有个全盘章程,按你说的呈给中堂就差不多。”
唐廷枢说:“总要两位点头我才敢起草。”
郑藻如更关心的是税厘。唐廷枢说:“照章纳税,这个您就放心好了。开采煤铁之山若系官地,照章升科;若系民产,由局里按照时价买定。所成之铁,所采之煤,无论在本地销售还是出天津海关,均按成章完税。至于厘金,当然也要缴,但还要多多关照,不然负担太重,无法与洋商竞争。”
郑藻如说:“我这里没问题,关键是你要说服中堂,你要起草一个详细的禀帖,尤其是账要算明白,办了这些年洋务,中堂最忌糊弄,为了获得批准,开始说得天花乱坠,结果后来不了了之,这最不可取。”
唐廷枢说:“玉翁放心,我从不敢存糊弄您和中堂的心思,我也是仔细核算过,才敢接这磁器活。”
章程是现成的,唐廷枢稍做修改,过两天呈给两人。两人均未做实质的改动,建议尽快呈给李鸿章,批准后尽快招股筹办。
交上去过了三四天,李鸿章就批了:据送拟定开平矿务设局招商凑股章程,大致均尚妥协。此事应以订请矿师为第一义。其地学高下,必应查访明确,重价延聘。大约炫玉求售者未必佳品,其高手则西国彼此争募,非重价不能罗致东来;只是向洋商咨访,恐仍得其下乘。果能矿师得人,则订购机器、开厂兴办诸事,皆可从容就理。
对十二条章程,李鸿章均一一答复,完全同意。唯有对修筑铁路一事,未做任何表示。偏偏此事关系极重,唐廷枢与郑藻如商量。郑藻如说:“此事我也十分清楚,现在修筑铁路,时机不对。景星,英国人在上海修了一条铁路,开通不久就被迫停了下来,因为朝廷中反对的意见太大。朝廷征询南北洋的意见,李中堂的态度是反对洋人修铁路,但不反对咱们自己来经营,所说建议让南洋买下来,自己招商经营;但是,朝廷中的清流是反对一切洋务,对铁路尤其反对,自己经营也不行,两江沈总督不胜其烦。中堂看朝中是这种态度,此时提修铁路,那是自讨没趣,反而连累矿也开不成。”
“可是,将来煤铁必须铁路来运才能有把握与洋煤洋铁一争高下,不修铁路,靠骡马转运,光运费就消化不起。”唐廷枢很着急。
“景星,少安毋躁。”郑藻如说,“你的煤铁不是还没采出来吗?办事情要看时机,今年不行,未必明年不行。中堂一定会想办法的。”
唐廷枢想想也是,明年打钻勘探,再购买机器、打井,总要两年多时间,现在急也没用。
对英国矿师马立师,李鸿章似乎不太满意,“炫玉求售”“仍得其下”等说法似乎专对着马立师而言。郑藻如也略知情由,问道:“景星,这件事情,与杏荪有点关系。杏荪在湖北办矿不顺,屡遭中堂斥责,杏荪则以为主要是矿师不得其人,所以中堂对马立师的印象也就好不了哪里去。你似乎对他还算满意?”
唐廷枢说:“依我看,人还算明白。”
郑藻如说:“我建议你还是另请高明,中堂既然有了这番印象,将来万一哪里做得不好,你白落埋怨。中堂的洋务参谋,原来主要是总税务司赫德;从前年在烟台与英国人谈判马嘉礼事件,德国人德璀琳帮忙不小,如今他当上了津海关税务司,是中堂面前最红的洋人,连赫德的风头都压下去了。马立师是赫德推荐的,而德璀琳夹袋里有推荐的人选。你想一想,马立师能在北洋站得住脚吗?”
“哦,还有这番背景。”唐廷枢说,“马立师给我推荐了一个擅长钻地勘探的,叫巴尔,我已经与他签了协议,明年随钻探机器一块来。这恐怕不能悔约。”
“当然,当然,他和马立师毕竟是两回事。你只要不在中堂面前提马立师,只说是你经过考察,认定他有真本事,那就容易过关了。”郑藻如说。
“幸亏有玉翁指点。”唐廷枢说,“不然,我可要花钱不落好了。”
“既然我兼着矿务局督办,当然得尽份心,帮着你是应当的。”郑藻如说,“接下来,招股是关键了,那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