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芸自參加了自己徒弟的婚禮之後就一直悶悶的，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把事情稍微透露一點兒給那姑娘。那丫頭自從分到類思來之後就一直跟著自己學習，魏老師長魏老師短地叫著，自己受不公正待遇的時候，她也不管不顧地跳出來維護自己，現在她也是區裏小有名氣的年輕老師了，人長得好，不由得人不喜歡。
可是，這種事情，該怎麽開口呢？
他們終歸是夫妻，是最親近的人，她當然寧可相信自己老公不會相信一個同事的，況且，她老公又是那樣一個優秀的人，她的生活是小資畫報上那種標準式家庭廣告，優雅溫馨，她怎麽能相信這種事？
有一日，之芸無意間聽見小徒弟在打電話，壓低了聲音叫著老公的名字：“我告訴你，你一直跟她勾勾搭搭，別以為誰是傻子，告訴你，你要再這麽搞下去，我也有辦法對付你。你最好收斂些，安安生生地跟我過日子。”
她咬著牙根，平日甜蜜的眉眼全淹在一片惡狠狠裏，扭曲失真。之芸聽得一身冷汗，原來她並不要自己多嘴，原來她什麽都明白。
但是明白歸明白，婚還是要結的。
魏之芸覺得，她三十多年的生活建立起來的對愛情的理解，就像海灘上的沙堡，在潮水湧過來時一點點兒地垮下來，一點點兒地坍塌。
之芸得了嚴重的神經性頭痛的毛病，好在她天性還算樂觀，病情並沒有發展得更嚴重。
此後的數年裏，一直靠吃藥來調理。
何倩茹一個人待在家裏，睡到很晚才起來，醒來後，躲在**望著天花板發著呆。
原本雪白的天花板，因為樓上人家漏過一次水，染了一攤淺淺的黃色水漬，就像一個人的臉。看著看著，那水漬暈成的臉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小鼻子小嘴巴，清清楚楚。倩茹捂住臉，把那張臉趕出記憶裏去，可是不行，心裏那孩子的模樣比她看到的更清晰更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