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女人的手,把著一輪小磨的手柄,轉啊轉啊,麥粉從磨眼緩緩而出……高真在家中磨麵,她身旁,是大半盆麥子;她另一隻手抓了一把麥子塞入磨眼……
聞一多回到就家裏,摘下圍脖掛於衣架。
高真:“回來了?”
聞一多:“嗯。”走到火爐前烘手,拿起爐鉗欲通火。
高真:“別動爐子,火剛封上。”
聞一多:“今天特別冷,為什麽要把火封上呢?”
高真:“省點兒煤唄,孩子們屋裏的火沒封。”
聞一多:“孩子們呢?”
高真:“立鶴帶著,到河邊洗臉去了……”
聞一多生氣地:“這麽冷的天,真是胡鬧!都凍感冒了呢?你怎麽就會允許他們?”
高真:“他說困難當頭,家境拮據,入不敷出,這個冬天早晚得到河邊去洗漱,多少也能為家裏省下幾個燒熱水的錢。孩子們都願意響應他,我有什麽辦法?”
一番話,使聞一多陷入了沉鬱。
高真說時,卻始終沒看聞一多一眼,隻管磨麵。
那一刻極靜,但聞磨聲。
聞一多:“你在幹什麽?磨豆子?準備今晚做豆腐?”
高真:“瞧你問的,現磨豆子,今晚什麽時候能吃上我做的豆腐?再說,我也不會做啊!”
聞一多:“那你在幹什麽?”
高真:“磨麵。”
聞一多:“自己磨麵?” 走過去,從盆裏抓了一把細看,見果然是麥子,不解地:“你怎麽閑到這種程度,自己磨起麵來?”
高真生氣地一下子將他推開了……聞一多:“過日子不是過家家,一時心血**想怎麽就怎麽是對的麽?我要求你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高真停了磨,瞪著他說:“聽著,那我就給你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一等的麵粉已經漲到一萬多元一鬥了;次等的也要六千元一鬥;你的月薪,現在還不夠買兩袋子次等麵粉的。而買麥子自己磨,則要便宜多了。孩子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吃不好,也總得吃飽啊!這就是我給你的解釋,合情合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