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想到最近圈子里的传闻，立刻会心一笑。
他伸出两只手，大拇指靠在一起比了比：“这是，快成了？”
江学高深莫测一笑，也不接话：“秦老板托我提前开始采办酒席要用的东西，布料要最好的的确良，每种颜色都给我拿一些。”
王平激动地眉毛都挑高了，搓了搓手，双眼放光：“没问题！我们红星可是云城最大的供销社，的确良更是个中精品。”
“就是不知道秦老板预计要多少匹？这样，100匹够不够？”
100匹！
李华在一旁默默地换算了一遍，一匹布五毛钱，这里一共就是50块钱。
妈呀，都赶上厂里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在李华震惊的目光中，江学倏然起身。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什么？100匹？王老板，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小李，咱们走！”
一旁的李华：这年头，自己骂自己都这么狠的吗？
王平人都要麻了，这到手的大单，可不能就这样飞了啊！
要知道，这个时候每家供销社都有一定的出售指标，他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达标了。
万一秦氏服装厂这个单子再从他手里溜走，那他这个负责人也做到头了！
想到这，王平急忙拉住江学，命人给江学和李华各冲了一杯麦乳精：“来来来，咱们坐下说，坐下说。”
他一顿卖笑求饶。
这才唤住江学往外走的脚步。
李华看着手中的麦乳精，暗叹这负责人也太舍得下血本了！
即便是他家这样的万元户，也舍不得拿麦乳精来招待客人。
最多就是过年的时候，自家人冲一杯来喝点过个瘾。
看着喝麦乳精跟喝茶似的江学。
李华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一会儿负责人要是发现他们一分钱都掏不出来，说不定就要把他们俩拿大棒子打出去！
王平见二人愿意坐下，心立刻放下了一半。
他忙不迭向江学打探道：“您看这个数量多少合适呢？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江学一挥手：“我们秦老板要风风光光地把人娶进门，起码人手一匹，这样，先订100匹！”
“100匹！”王平心中一震，却不敢再表现出来。
他急忙笑着圆场：“真不愧是咱们秦厂长！就是大手笔，这样，我现在就安排人调货，最快下午就能把东西送到您厂里！”
江学把眼一瞪：“送去厂里？你是想让那只母老虎提前发现吗？”
王平顿时后悔不迭：“别别别，兄弟，我不会说话，你看这事儿闹的……”
“算了，您也别自责，谁让我跟你聊得来呢，这样吧，我先让小李拿点样品回去给秦老板掌掌眼，大概三天左右，没问题的话，就你们了！”
“好好好！”王平心中再也不疑有他，急忙命人把每种色料的的确良都拿出来一匹。
“东西都在这儿了，您拿好嘞！”
“行了，不用送了！这事儿现在还不能声张，到时候价格也不能定死了，你懂吧？”
“放心，规矩我都懂！”
王平拍着胸脯保证道，满怀希冀地看着江学离开。
五分钟后。
江学把十匹油光水滑的布匹用外套包住，分别架在自行车后座的两边。
李华眼看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问道：“江学，你这样空手套白狼，不拍被王老板发现吗？”
江学笑呵呵道：“放心吧，这些事我心里都有分寸！”
“再说了，这些布料我也不白拿他的，过两天就给他还回去了！”
李华傻眼了：“啥？”
江学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冲着李华笑呵呵道：“李华，我再找你借点东西呗？”
李华下意识擦了擦冷汗：“你这……”
几分钟后，看着江学把自家的空桶倒腾出来，再听到江学说准备在街头摆摊，弄个空桶投球的项目。
李华眉头顿时蹙得老高：“空桶投球？这有什么难的？跟咱们小时候玩的丢沙袋差不多吧？你去我学校找几个学生都能做到！”
江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一样，你一会儿看到就知道了，咱们先走吧！”
等江学把人带到一家打铁厂后门，李华直接傻眼了：“什么？你要在这儿让人玩空桶投球？怎么可能！”
“这里面的师傅个个身强力壮，打了一辈子的铁，扔个球还不是跟扔玩具似的？”
“听我的江学，你要是缺钱，就跟我去学校教书，钱我不会少你的！”
李华是真心为江学好。
江学自知多说无益，拿出刚才顺路买来的纸和笔，写下了玩法：一元五个球，连中四个球即可得任意一布料。擦边球不算，进球必清，否则不算，球进桶不出才算。
写完，他就把十匹油光水滑的布料一字排开。
这些布料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光泽，十分吸引人。
李华看着煞有其事的江学，默默摇了摇头。
他不想去戳破江学赚钱的美梦，默默地挪到了一旁。
这一次他就奉陪到底，就当是为了报答江学曾经对自己的照顾吧！
没一会儿，打铁厂的下班铃声响了。
一大群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人们就涌了出来。
看到江学的摊子，一群人纷纷围了上来：
“老板，中四个球就能拿到布料，真的假的啊？”
“就是啊老板，你这个布料合法不？别我们好不容易拿到了，你给我们整个黑货啊！”
“老板，真有那么简单，就站在线后面扔进四个球就行了？”
……
一群人议论得热火朝天。
江学冲大家拱了拱手，笑容满面道：“诸位放心，一元五个球，能中四个就算。”
“布料大家尽管放心，都是正货，有问题随时来找我，我家就住在秀水华街23号！”
看到那一水的的确良布料，又听到江学把自家的地址都爆出来了，顿时有人蠢蠢欲动。
“老板，我来试试！”
说罢，一名光头挤到最前方，就要从兜里掏出钱来。
孰料这时，突然有人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快速抽走了那一元钱。
“老郑，这一元钱，都顶得上咱们一周的早餐钱，咱们还是别乱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