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嗓门不小。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起哄：“不是吧郑浩，你花一块钱，还要经过你对象同意啊？”
被称作郑浩的工人，顿时脸色通红，冲着韩丽低吼道：“把钱拿给我！”
韩丽撅着嘴反驳：“就不给！咱们以后是要结婚的，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钱不能乱花！”
韩丽一通嚷嚷。
周围人顿时起哄得更厉害了。
“了不得，这还没结婚，还谈着呢，就开始管上了？”
“郑浩啊，是不是男人？这还没过门，就被管成这样，以后还不得了了！”
“对兄弟，听我的，女人就要拿来打，一顿不老实，就再打一顿！”
……
乱糟糟的声音钻入心底，郑浩只觉得一股邪火窜上脑门：“你拿不拿？”
“我不！不是都给你说了，这钱要……”
没等她说完。
“啪——”
郑浩竟然一耳光甩了过去！
韩丽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郑浩！你个没心肝的，算我看错你了！”
吼完，韩丽就哭着跑远了。
刚才怂恿郑浩的人见状，顿时灰溜溜缩进了人群中。
有工友劝郑浩去追，郑浩却热血上头，觉得就这样当中去追，也太没有面子了！
他大咧咧地走到江学的摊位前，直接掏出五元钱，往桌上一拍：“我今天就是要试试！”
“一会儿我赢了球，给她带点好看的的确良布料回去，保管把她哄得眉开眼笑！”
江学却不肯把球拿给郑浩。
他平静地说道：“我这里是供大家娱乐的一点小玩意儿，不是给大家制造家庭矛盾的。”
“有人说过，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咱们不能轻视女性，更何况那还是你对象！”
江学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完。
郑浩顿时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喝一声：“说得好！”
“没错，老板说对！我们厂里有几个重要的技术岗位，都是妇女顶着！”
“对，咱们不能轻视女性，郑浩，你还是赶紧去给你对象道歉去吧！”
郑浩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最后恨恨地瞪了一眼江学：“多管闲事！”
等他离开了，周围刚才跃跃欲试的人群，立刻涌了上来：“老板，我来试试！”
“我先来的，老板，让我来！”
“老板，我要玩五块钱的，先让我来！”
“我玩十块钱，让我试试！”
……
这些人眼看着老板竟然拒绝了郑浩这样的“大单”，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
一时之间，江学的生意火爆了起来。
“别着急，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
江学一边收钱，一边招呼大家排好队伍。
“咚——”
一个球投进了。
那人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看到球自己弹出来了！
“靠，再来一次！”那人咬着牙叫道。
李华按照江学的叮嘱，上前把桶里的球捡走。
“我就不信了……”那人试了几个位置，最后手里扔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得！
又出来了！
接连两个都没中，剩下的还用试吗？
那人灰溜溜地下场了。
他一走，身后顿时惹来不少人的嘲笑声：“看吧，老李刚才叫的最厉害，现在连一个球都投不中咧！”
“你行你上啊！”老李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叫着。
“我来就我来！不就是一块钱嘛！”
结果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连续有十多个人试了试。
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连中四个球！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不中呢！”
“就是啊老板，你这个桶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怎么会中不了球呢？”
“老板，大家都是无产阶级的同志，你可别在里头做手脚啊！”
“我来给大家看看这个桶，欸？还真的看不出来一点毛病，咋个回事！”
“老板啊，要不你投一个给我们看看，不然没道理啊！我们怎么会投不中呢！”
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
江学憨厚一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这样吧，我来给大家试试看。”
“其实这也是我在乡下做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玩法，大家伙就当看个乐子哈！”
“咚——”
江学随手一扔，没中！
一群人顿时哄堂大笑！
江学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我也不一定行，这都是看运气。”
“咚——”
“咚——”
“咚——”
之后的四个，江学竟然全中！
这下围观人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江学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扔进去的！
“我就不信这个邪，让我试试！”
“我也来！”
很快，第一批下班的工人都已经玩过一圈了。
江学默默数了数手里的钱，就这会儿功夫，手里竟然已经有五十块钱了！
没过一会儿，一半的工人已经收手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工人散尽了，天色也不早了。
江学和李华也没有留恋，收了摊子往回走。
路上，李华忍不住问道：“为啥这么简单的投球，那些人一个都中不了，你一下子就能全中了？”
江学也不藏着掖着，笑着回答道：“其实这是角度问题。”
“一开始我摆放空桶的时候，桶和地面是45°角，这是最难进球的角度，无论你从哪个方向投球，球都会弹出来。”
“等你进了一个球，因为重力的缘故，再加上架子是悬空摆放的，空桶和地面的角度会增大，球扔进去，基本不会直接碰到底部，所以也不容易反弹，后面再进球就容易多了。”
李华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你第一个球……不对，你是故意的？也不对，大家都看着呢，你怎么……”
李华越说越纳闷，怎么都解释不通。
江学爽快一笑：“这就是灯下黑了！”
“我投球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捡球？”
“原来如此！”李华终于恍然大悟。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江学在空桶上做了手脚，所以没人去注意江学第一个球没进之后，李华是不是没有捡走。
之后四个球，江学投得又快又稳，一下子震慑住了众人。
所以压根没有人反过来思考江学的投球过程。
“江学，你这……”李华想说你这是投机取巧。
又觉得这个词有些过了。
可是他又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隐约察觉到了俩人之间的差距，这不是一点文化就能填补的沟壑。
同时，李华有种直觉，江学不会再跟自己回学校教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