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麵對天子朝臣,自然不敢有半分藏私,火速將蕭奕來後的種種一五一十地複述出來。
聽到他說王犇欲將四皇子身邊女奴作為禮物拱手讓給盧天之子盧修然時,朝廷百官皆是麵色一凜,神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即便那是四皇子身邊的女奴,最為下賤的奴籍,也還是四皇子的人!
擅自替四皇子做決定,甚至說四皇子的不是,王犇屬實該死!
“即便是奴籍,那也是我大雲子民。”
“王犇雖為將領,卻心中無百姓,手握將權,卻毫無英雄氣概,如今敗類,又何德何能可繼續以大雲將領身份作威作福?”
此時蕭奕也是衣袖一揮,滿臉憤慨的高聲開口喊道,神色中盡是悲憤。
他緩緩抬頭,將目光直直投向蕭烈,沉重的語氣使得在場所有人心頭一震。
“二哥剛剛說王犇為大雲出生入死,卻因莫須有的罪名被砍了腦袋。”
“還說會讓天下將士寒心。”
“那你覺得,王犇的這番行徑,又是否會讓大雲子民心寒?”
“若是讓將士們知道,他們辛苦保護的子民會被手握大權者拱手送給敵人做玩物,他們又會不會寒心?”
蕭奕不屑地冷哼一聲開口說道,隨即將視線投向皇帝,仿佛是在等他做出抉擇一般。
隨著蕭奕話音的落下,朝堂上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單就秦霄和蕭奕兩人說出的情況,一旦流入民間耳中,隻怕王犇都得被百姓用吐沫星子淹死。
別說是能否被百姓們原諒了,甚至祖墳都難保!
而被質問的蕭烈已經嚇得背上出了一層薄汗,他剛剛幾乎有種快要被蕭奕用眼神殺死的錯覺。
大殿之中,蕭奕粗掃百官神色,便知道自己已經達到了目的。
“父皇,若非如此,兒臣斷然不會輕易取了王犇的性命。”
“還請父皇明鑒!”
“我大雲的骨氣,豈是那等人能夠踐踏的!”
皇帝能夠感受到,在蕭奕聲音落下後,群臣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不急不緩地摩挲著手中地玉扳指,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一般。
見皇帝尚且沒有開口說話,緩過勁的蕭烈趕忙開口嗬斥道。
“你根本就是汙蔑!就是在欺負死人無法說話!”
蕭烈憤怒地指著蕭奕,想要以此扭轉去了大半的局勢。
然而秦霄眉頭緊蹙,突然開口:“殿下,您的意思是,我也隨著四殿下一同編造謊言,意圖給王犇潑髒水不成?”
有秦霄開口,無論是百官也好,還是皇帝也罷,心中也已經有了大概。
秦霄為人正直,斷然不可能會陪著蕭奕說謊,更別提在他們看來,秦霄和蕭奕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那一步。
要知道,憑著秦霄的性子,定然是有什麽說什麽的。
既然秦霄都說了王犇的行徑如此這般惡劣,想必真實情況也是大差不差的。
皇帝思索片刻,便將視線投向蕭烈,神色中帶著幾分質問與慍怒。
如果真要論個一二三,他定然是會將大雲皇室的顏麵放在第一位。
然而現在蕭烈作為二皇子,皇儲的得力競爭人,居然任由手下的將領將大雲的顏麵放在腳下踐踏?
感受到皇帝如芒在背的目光,蕭烈一時間有些頭冒薄汗,心知自己剛剛當真是問錯了話。
可如果不說些什麽,隻怕現在都要失了陣地。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隨即對著蕭奕接著開口說道:“就算你沒有說謊,又有何證據證明?”
“你們二人空口無憑,又如何讓人信服?”
隨著蕭烈這話的落下,蕭奕果斷向皇帝拱手高聲開口喊道:“父皇,請容兒臣問二皇兄幾個問題。”
聽到蕭奕這話,皇帝微微頷首並沒有開口說話,很明顯是認可了這一決定。
隨後蕭奕直接將矛頭對準蕭烈,神色中盡是冷笑:“軍中有的是人證,你若想見,我可以讓他們都上來!”
“不過請問皇兄想要見的是哪位?”
幽幽語調讓蕭烈不由心中一顫,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沒等蕭烈回答,隻見蕭奕隨腳將一旁散落的腦袋朝著蕭烈踢去,一副頗為體貼的模樣。
隻需一眼,蕭烈便隻覺得呼吸一滯。
“二皇兄,您應該認識他吧?”
“對了,還有這些……”
一邊說著,蕭奕也動了起來,目光掃過散落一地的腦袋。
隨著他將地上的透露一一擺正,一字排開,濃鬱的血腥味急不可耐地鑽進在場文官的鼻腔,把他們嗆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躲避。
這……這哪裏還有半分皇子的樣子!
分明是活閻王!
而蕭烈越看,麵色也愈發難看,險些兩眼一黑昏倒在地。
這些人,全都是他的親信,亦或是他的棋子。
王犇死了不說,竟然連自己的親信也無一例外全部被殺?
那不就意味著活著的人幾乎都投靠了蕭奕!
甚至蕭奕等人身上還有殺賊之功,那自己拿什麽翻盤?
說實話,就算現在自己拿下了河東賊寇的首級,都不一定派的上用場!
“這些人頭也都是與王犇共謀之人。”
“二皇兄,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看著蕭烈這副模樣,蕭奕挑準時機笑眯眯的開口問道,和善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脅迫。
蕭烈被氣得喘著粗氣,但卻又不得不在某道視線的矚目下強行變更目的。
為王犇正名,已經沒有意義。
他必須盡快完成切割,以求自保。
“既然你人證物證具在,又有秦霄在場作證,想必也是所言非虛。”
蕭烈咬牙切齒地開口說道,但語氣中很明顯是想要將王犇踢出去當替罪羊。
要知道,王犇說到底也是自己手下的將領。
若是真的追究起來,隻怕自己也是難逃其咎。
倒不如現在趁機會把關係撇幹淨……
蕭烈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他剛要抬頭對皇帝說什麽,便見到皇帝反而不耐擺手:“不必多說。”
“單就王犇意圖與賊寇交好一事,就足以定他的罪,此事已成定局,沒什麽再好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