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娘

第十一章 闖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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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人說,人閑沒好事,狗狂挨磚頭。人閑了,是非就多,狗狂了,肯定要挨揍。秋天收獲的季節過去之後,農家開始準備貓冬,地裏的活少了,勤快的還知道抽點時間到自留地裏務弄點秋菜、土豆,翻翻地鬆鬆土,以此來增加土地儲存冬天雪水的能力,為春天的播種準備更好的墒情。不勤快的幹脆就提前貓冬,白天聚在一起蹲在牆根下麵曬太陽,夜裏就聚在某一家的炕頭上,喝著茶水噴黃煙。我們工宣隊開始利用這段時間完成宣講計劃,分配對口支援的農用物資。這些事情用不到一天八個小時的去做,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果偷懶,根本不去做也沒人過問。

我跟隊長驢拐拐的關係和天氣的變化成正比,天越來越涼了,我們也越來越冷了。理智評判,驢拐拐不是個壞人,但是這並攔不住我討厭他。我討厭他的根本原因如今回想起來,主要還是觀念的衝突。農村的生產隊長以及各種可以算得上幹部的人,對農民的管理方式基本上是一罵二扣三劈嗙,劈嗙是扇嘴巴子的象聲詞,引申為打人。當地農民就把打人叫劈嗙,罵誰的時候就說:媽媽個日雜巴慫給你個劈嗙。這裏原文紀錄的粗話,就跟長在驢拐拐嘴裏的大齙牙一樣,一天到晚齜在嘴外邊,這讓我非常討厭。雖然所有農村幹部都是這副德行,可是別的人沒有在我跟前整天對農民罵罵咧咧,也不會那麽真切、貼近引起我的反感。驢拐拐整天在我眼前身後晃悠,整天把罵人的粗話掛在嘴邊,對誰都是媽媽個日雜巴慫,從七老八十的老頭,到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從村裏的男女老少,到飼養棚裏的牛馬驢騾,他是一概平等,一視同仁,都這樣不罵不說話。這個毛病讓我對他深惡痛絕,心理上極為厭惡,當他辱罵別人,尤其是辱罵那些老實巴交的年長者時,我常常盼望他罵我,那樣我就可以借機揍他一頓,治治他的毛病。現在回想起來,在這種心理狀態下在隊裏當駐隊幹部,我跟他發生衝突是遲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