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把脚边的书册翻完,最后从中挑出一本,翻开他刚刚标记的某页,递给鸽子。
“这是……”鸽子接过,快速翻看。
从被烧毁的纸张中隐隐约约看得出来这是一本花名册。
大燕隆庆xx年,x天市江家,男婴(江风致),父(江北),母(刘云),编号A1731。
大燕隆庆十五年,余杭市李家,女婴(无名),父(李志),母(丘……
纸张残破不堪,中间有些字迹已经辨认不出。
李彻示意他翻页。
李彻标注的另外一页,烧毁地更加严重,但依稀能看出来半行小字。
大燕隆庆四十年,应天市萧……
鸽子看完手都在发抖,指着李彻刚才标记的第一页某行:“这个是,大燕隆庆十三年,应天市江家,江风致。”
他又翻到李彻标记的第二页某行:“……这是小殿下?”
李彻的反应看起来倒是比他平静许多,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上次见你这么激动还是你妹妹康复那天。”
鸽子沉默,眼中泪光闪烁。
他是最早跟着李彻的人,从十年前,从大将军府灭族后李彻逃离燕京那时,就已经跟着李彻了。
当年他妹妹病重,他为了给妹妹治病在码头搬货,没日没夜大半年才攒够了一次手术钱,没想到却被几个街头混混缠上了。
对方要钱,他不给,挨了好几顿毒打,最后一次,对方把他病重的妹妹拖到街头,说再不给钱就打死他妹妹。
他妹妹当年才十岁,硬是忍着没哭,只扯着嗓子喊哥哥快跑。
李彻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对于鸽子来说,没有李彻,就没有他和妹妹。
这十年下来,李彻受的苦比他只多不少,他都看在眼里。
国战结束,本来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萧宝珠的疯症,被抱走的孩子,对于李彻来说都是折磨,像是钝刀子磨肉,疼得人喘不过来气。
鸽子有时候就在想,他一定要帮李彻把孩子找到,也算是报答李彻这么多年来的恩情。
李彻见他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咳嗽一声:“没事的,会找到他的,等到我把那什么黑衣人尊主揪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转移话题:“过会儿吃饭的时候把那些孩子也叫过来,别饿着。”
他这是在说被黑衣人抛下的那九个孩子。
鸽子点头,又听见李彻感叹:“朝廷里出了叛徒,看来三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偷懒咯!”
两人都笑起来。
这时候有战士抬着网上来的鱼虾上来。
“走吧,好久没给兄弟们尝尝我的手艺了!”李彻笑着去拿刀子,众将士见了也都掏出军刀出来处理鱼虾。
去鳞,掏内脏,一气呵成。
有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战士还会露一手,把军刀往空中一抛,飞快接住后在手上转两圈,然后唰唰唰几下把鱼片好,最后站起来,微微弯腰,得意地用拇指和食指夹起来带尾巴的鱼骨给战友们看,在赢得一片喝彩声后再故作矜持地坐下,继续处理手边的鱼虾。
当然偶尔也有遇到不服气的,俩人非要比试一番,看谁剃得又快又干净,最后因为结果互相笑骂几句,周围的战士们也算过了把眼瘾。
就着篝火,李彻做了整整好几大锅麻辣虾,最后还用处理好的鱼炖了两大锅鱼汤。
肉香骑着深夜的风在小岛上狂奔,有许多战士闲着无聊唱起歌,刚开始是军歌,唱着唱着就开始唱起情歌来,也有故意捣乱唱山歌让别人跑调的,惹来一顿追赶。
李彻一直待到两点多才回去。
岛上还有些后续工作要处理,鸽子他们估计还要在岛上待上两天。
李彻回到应天市的时候是六点左右,天还没亮,与此同时,白鲸和科研队收拾好器材设备从燕京出发赶去海岛。
家里客厅灯灭了,卫生间的小灯还亮着,看样子是专门给他留的,不至于乌漆嘛黑看不见路。
沙发上铺了厚厚的被褥,还额外附带一个枕头和一个深棕色的小熊玩偶,看上去十分贴心和……凌乱,不得不说,萧宝珠在做家务这方面毫无天赋。
李彻默默把被褥重新铺整齐,刚想眯一会儿就看见萧宝珠卧室门开了一个缝。
“……”萧宝珠和他对上眼,迅速把门关上,几秒后又重新打开。
她跑到李彻旁边,气鼓鼓道:“我爸说你买菜去了,买了一个晚上?”
李彻:……
这老丈人还真是不靠谱啊,这话说出来连萧明月都不信!骗鬼呢!
萧宝珠又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她眼下有乌青,看样子也是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