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打斗之声自然也引起屋内两兄弟的注意,两人刚吃完素面,好不容易算是恢复了一丝气力,相互搀扶着起身走到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去,见到江羽精湛的武艺,眼中不禁都是艳羡之意,兄弟俩忽然对视一眼,似乎决定了什么一样。
转身看着床旁边的两只木桶,想都没想直接跳了进去,也正跟江羽提醒的那样,皮肤接触桶内药液的一瞬间,只感觉有一根钢针不断地透过身体直刺浑身的骨头,兄弟俩双手死死抓着木桶,紧咬牙关,眼中布满血丝,额头之上更是青筋暴起,却仍是没有喊出一声。
直至元财率先坚持不住,直接昏死过去;元宝紧随其后,也同样不省人事,屋外的江羽似乎一直在注意屋内的情况,知道兄弟来昏死在药桶之中的江羽并没有一丝惊讶之色,反而是觉得如此才是正常的。
草草收拾了屋外的骇人场面,江羽走回屋内,却没有将昏死的兄弟二人从桶中捞出,而是将两人的碗筷收拾一番后走出屋子,期间逃走的那伙匪寇在没有杀一个回马枪,而屋内元宝元财二人在药桶之中整整浸泡了一晚上,直至第二人东方吐白。
元宝元财二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猛然从木桶中站起身子,原本黑漆漆的药液此时却如同浑水一般,虽没有彻底清澈,但至少也能看清楚两个人的脚面。
两人趴在桶边止不住的干呕,口中尽是药液的苦涩味道,甚至连吞口口水都苦的发涩,元宝元财二人跳出木桶,不禁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目光对视,难掩眼中的惊讶与欣喜。
两人昨日伤的那么重,要是换做平常郎中的手段,不躺个三五个月都说不过去,可如今只是泡了一次药浴,哪里还有昨日的那般狼狈模样,换上江羽提前给兄弟二人准备好的洁净衣物,神清气爽的两人抱着各自的木桶走出屋子。
屋外江羽背枪而立,双目微闭;呼吸悠长,忽然手腕一抬,长枪顺势而出,一枪直指身前,又猛然朝身侧一划,枪尖竟是在空气中划过,想起一连串的破空声,伴随着手腕用力,长枪宛如一枚旋转的飞镖一般围绕着江羽旋转。
抱着木桶的元宝元财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辉,却又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至江羽猛然收枪,再度背枪而立。
元宝碰了碰身边的元财,眼神示意元财上前开口,元财却装没看到,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一直等到江羽突出一口浊气转身看到了兄弟二人,这种尴尬的局面才结束。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江羽将铁枪竖在一旁的围墙上,走到元宝元财二人身前,低头看了眼兄弟俩怀中抱着的木桶微微点头。
“药浴中的药性已经吸收了大半,残留在里面的也只剩很少一部分,第一次接受药浴的洗礼,竟然都能咬着牙挺过去,倒是挺爷们。”江羽嘿嘿一笑,拍了拍兄弟俩的肩头夸奖道。
听到江羽的夸奖,元宝元财二人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是咧嘴傻笑。
看着兄弟俩别扭的样子,心思玲珑的江羽其实早已猜出七八,只是没有点头,等二人亲自开口,终于,元财忍不住了,他将木桶放在一边猛然跪下,这一幕倒是先把元宝吓了一跳,回过味之后,也赶紧学着元财的动作跪下,不过却因为太匆忙,连木桶都忘了放下。
江羽并没有伸手阻拦,而是目光淡然的看着元宝元财弟兄两个,而此刻,脸色通红的元财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恩人,请收我们哥俩做徒弟,我们想练武!”说完也不等江羽拒绝,竟然直接开始磕头。
江羽则是默默退到一旁,弹出一道真气将两人托起,开口解释道:“不是不收你们,只是我现在都是跟我师父练武,哪里有资格去收徒弟,你们俩要是真想诚心学,等我师父回来,让我师父给你俩出出主意。”
听到江羽几乎是明说的拒绝,元宝元财二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还是扯出一个笑意跟江羽抱拳致谢,起身后拍了拍腿上的泥土,抱着木桶将里面的药液倒掉后,兄弟二人又不知该做什么。
“你们哥俩不打算回家吗?反正那些人之后肯定也不敢找你们的事儿了。”正坐在石桌上翻看一本由岳千重亲笔撰写的武学心得的江羽扭过头看着不知所措的元宝元财问道。
“恩人,我们哥俩没有家了,爹娘走的早,一直都是我们哥俩相依为命,以前住的屋子,早就被那伙人给拆了,里面的老物件要么被砸坏,要么被烧了。”元宝憨厚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啊,那这样,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反正我师父回来也要好几天,当初从那伙人抢来的物件估计够我师父在外面潇洒个十天半个月的,对了,你们哥俩会打渔吗?”江羽扭过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心得笔记,口中却跟元宝元财二人聊了起来。
“恩人哪里话,这里可是东海边上,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哥俩别的本事没有,但出海打渔绝对是一把好手,毕竟得有个活着的本事不是。”提到打渔,元宝元财二人便有些兴致。
“那渔船你们会造吗?”江羽又问道。
“这个的话,大的渔船我们哥俩也没少见,不过苦于没有合适的建材一直不敢尝试,但小渔船我们哥俩还是会的。”元财回答道。
“既然这样,反正这些天你们呆在这也没事干,院子后头的海边有一艘破旧的小渔船,你们哥俩修补修补,看看还能不能用,到时候每天出海打些海鲜回来,咱们总不能天天吃素面,那可不行,我又不是出家人。”江羽挥了挥手说道。
元宝元财闻言彻底来了兴致,转身朝着江羽口中的地方跑去,待到兄弟俩走远,江羽这才合上手中的心得笔记,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在思索什么,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继续低头翻阅手中的心得笔记。
元宝元财两人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天,好在这一趟出海打渔不但没有空手而归,反倒是收获颇丰,两兄弟各自手中提着五六条鱼不说,脖子上还挂着两串贝壳穿成的项链。
江羽不禁有些惊讶,眼前这两人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这一身的打渔本事却让人惊讶,江羽结果元宝递过来的海鱼转身去烹煮,不一会儿,一锅及其鲜美的鱼汤便摆在了三人中间。
饭后,江羽不但惊讶于两兄弟的捕鱼手段更是对两人的饭量吃惊不已,毕竟那些鱼汤虽说只是汤汤水水,但也够四五个人吃饱喝足,可却被兄弟俩解决干净,甚至连锅中的鱼头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之后便是一段平静到无趣的安稳光景,元宝元财两人留在这里平日里出海打渔,皆是早出晚会,每次都不会空手回来,只是每次的数量有所差距而已,用元财的话说,就是船太小,进不去更深的海域,只能打这些回来。
江羽则是每天观摩岳千重给他的武学心得,偶尔练枪也没有刻意避开元宝元财二人,在江羽看来,他不过是一个用枪的半吊子,一些招式也只是用着好看,实际战斗的时候作用不大,两兄弟想习武的心思江羽也能看得出来,索性就随他们学,能从自己身上学到多少,都是他们的。
这一日,消失了足足半个月的岳千重终于是回到了这座毗邻东海的小院子,初一进院子,便直奔厨房而去,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饿了两三天了,看着锅中还有些今日未曾吃完的残羹剩饭,岳千重也顾不得饭菜以凉,以手做筷子,迅速将锅中的食物消灭殆尽。
江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双臂环胸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这狼狈师父,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惊讶反倒是慢慢的笑意,看模样就知道,岳千重已经不止一次这狼狈了。
“我说师父,你好歹是天下第七的高手,怎么就这么狼狈,传出去就不怕下一回的武评大选你连个前十都进不去?”江羽止住笑意问道。
“你懂个屁,还掉出武评,就武评上的那些个,捉对厮杀谁我不敢碰一碰。”打了个饱嗝的岳千重白了一眼江羽,将两只沾着油渍的手随便在身上抹了抹后走出屋子。
“你之前就回来的那兄弟俩呢?走了?”岳千重坐在石凳上好奇的问道。
“没有,两个可怜人哪有家,我就让他们留这里,现在应该已经出海了,不是我说;师父,这俩人你别看年纪不大,那捕鱼的本事可是一绝,你不在的这些天,我们可是顿顿有肉。”江羽嘿嘿一笑。
“什么!顿顿有肉!”岳千重当时就坐不住了,这顿顿有肉的滋味,他也只是在城中喝花酒的时候尝试过,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竟然这么年轻就实现了吃肉自由。
“师父,还有个事儿,我想跟您商量商量。”江羽忽然收敛笑意,脸上多了一丝严肃。
不过没等江羽开口,岳千重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江羽不必开口,像是早就知道江羽想说什么,他开口回答道:“每次你小子用敬词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话,你想说什么,老子也能猜出来,这兄弟俩是不是那块料得老子看过才知道,老子又不是江湖中那些不知斤两的骗子,只要给银子就收,老子收徒,一看是否顺眼,之后才是看武学资质根骨。”
江羽微微一笑,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多说,只是提着枪走出院子准备找个地方练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