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了竹青道人之后的云白谷直上青城山山巅的那座老君阁,不过却没有第一时间走入其中,而是在外面寻了块视野还算开阔的地方,盘坐在原地,目光眺望着山川云雾,心沉如水,面色平静,不曾默念上玉京心法口诀,也不能默默运转内力洗刷身躯,就这么枯坐在原地。
不知枯坐多久,只觉得有一人站在身侧,同样沉默不言,云白谷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尘草屑,冷不丁的开口说道:“讲学结束了?”
“嗯,只是没想到云公子竟然如此讲规矩了。”已经从青城山的大师兄成为信任掌教的李恒,竟是破天荒的与云白谷开了个玩笑话。
云白谷不禁失笑,顺着李恒的话回了句:“出了趟院门,不讲规矩的时候就会被人打;时间一长,在不讲规矩也得讲规矩啊。”
两个年纪有些差距,身份却是有差距但不多的两个人站在青城山山巅捧腹大笑,之后,李恒与云白谷二人并肩走入老君阁,老君阁内,几个守殿的道士看见李恒拱手行礼。
“云公子,这趟来青城山不知道所为何事?”二人落座,李恒取下腰间的黄鹿笑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青城山坐坐了吗?”云白谷竟然还卖起了关子。
“你就是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要说没事,你怎么可能在回紫恒天没几日就往我青城山上跑。”李恒笑骂一声,丝毫不给云白谷打马虎眼的机会。
“哈哈哈哈,没想到在李掌教眼中我竟然是这种人,不扯了,来此确实有几件事。”云白谷也不禁大笑,用以掩饰尴尬。
“请。”
“第一件事,先谢过当初北辽千里一剑得到救命之恩,第二件则是想问问上玉京,第三件则是关于我本身的问题。”云白谷收回笑意,复而神色忽然有些严肃说了三件事。
“头一件只是举手之劳,也算是老掌教给你的一张保命符而已,第二件,因为上玉京心法的特殊性,我能给你的帮助其实不多,毕竟每个人对于道法之途的看法是不同的,是求长生还是求太平,要看你怎么选,至于最后一件,想来这些天云公子因为每次动手气机泄露从而会被南北两国中某些有心之人锁定这件事苦恼吧。”李恒点了点头,开口应道。
云白谷微微点头,随即说道:“主要还是为了最后那件事而来,毕竟因为这件事,纵然我已经很小心尽量避免这种事,但收效不大。”
李恒却开口给云白谷破了一碗冷水:“若是这件事的话,云公子可是来错地方了,依照云公子的说法来看,云公子这种被气机锁定的多半是南北两国内的炼气士的手段,这些豢养的炼气士若是有意追踪一人,除非那人此生不动用丝毫内力,不然即使只有一丝气机泄露,也会被瞬间发现锁定。”
“云公子在这件事上估计要去一趟白云观,他们的路子与炼气士其实有一种异曲同工之处,而上玉京,云公子还请随我来。”李恒说罢直接起身,领着云白谷离开老君阁,转而下山之后朝天师洞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路上聊了聊各自对于上玉京道法的心得,不说给对方启发顿悟,只是说出自己对待上玉京的所观所想而已。
一直到天师洞前,两人忽然发觉有一丝不对劲,原本在天师洞前值守的道士竟然不在,两人交换眼色后,继续同时进入天师洞内。
天师洞内,依旧如云白谷曾经所见的那般,雕刻有或飞升或仙逝的诸位掌教的石像,云白谷来到一座还算崭新的石像前,微微抬头,是张昀峰。
“几位,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如出来说话?”李恒则是站在天师洞中心,朗声问道。
随着一阵细碎脚步声,果然从天师洞周围冒出不少人,不过一个个的神色木讷,虽是活人却缺少人该有的生气。
“李道长,好久不见。”从跑出来的那些人之中,走出两个**着上身的大汉,**的上身遍布诡异的花纹,看上去如一条条盘旋在身上的藤蔓一般,煞是诡异。
“又是你们两个?”见到两人之后,李恒眉头微蹙,这让云白谷好奇眼前这两个不论穿着还是口气都有些奇怪的人的来历。
“李道长,我等只是想借贵山的上玉京一观,为此,我们可是带着诚意过来的。”那两人之中的一个头发直达腰间的大汉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你们的诚意就是这二十几个的黎民百姓?”李恒面色越加阴沉,看着眼前二人,竟是升起一丝杀意。
“你这道士,好不爽利!不如九华山的那群秃驴!”另一个碎发个魁梧大汉就不想前者那么客气。
“九华山的秃驴?”云白谷看向李恒。
“眼前这两人是南蛮那边过来的,一个叫巴特木,一个叫巴特京,从两人身上的花纹来看,应该来此南蛮的某个部落,极其擅长蛊惑人心之法,周围这下人之所以是活人却无人气,只是被眼前这两兄弟以秘法控制了心智而已,他们来青城山之前已经用这招在九华山中逼迫九华山的方丈,将九华山的琉璃无量金身决给了这两兄弟,只是没想到这两兄弟竟然对我青城山的上玉京也起了歹心。”李恒简单的给云白谷解释了一遍。
云白谷闻言神色有些奇怪,能操控人心的秘法,怪不得九华山的方丈竟然将九华山的镇山法门透露出去,不过这两兄弟来青城山前没做过功课吗?
先不说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能不能轻易到如同九华山的方丈那般逼迫身旁这位青城山掌教交出上玉京,单就说眼下这种选址就让云白谷忍不住发笑,选在天师洞里面威胁当代青城山掌教,这不纯粹在找死吗?
“我说二位,你们是不是觉得,天底下所有名门正派都应该心系百姓?面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黎民百姓就改双手奉送出本门道法?”云白谷双手拢袖,咧嘴笑问。
“而且,你们都敢敲诈青城山了,为何不去紫恒天?要知道,放眼南楚,不管是九华山还是青城山,可是都比不上收敛天下武学与一天之下的紫恒天啊。”
两个来自南蛮某座部落的魁梧汉子一时间有些发蒙,似乎完全没预料到云白谷为何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直到那个还算客气的汉子巴特木反应过来,冷漠开口道:“你们什么意思?”
这句话问的让云白谷终于是忍不住捧腹大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后,才重新摆出一副正直面孔,呵斥道:“赶紧放了这些普通人!不然今日你们别想走出天师洞。”
一旁的李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云白谷的表演,藏在道袖中的双手默默掐出几道法印,待法印结束,天师洞中似乎发生了一丝变化。
“我们兄弟来的目的你们应该清楚,交出上玉京,我们自会离去,如何!”巴特木听到云白谷的话,认为云白谷还是不得不被他们兄弟俩威胁,当即冷笑,开口说出自己的条件。
“不可能!上玉京乃是我青城山的镇山心法,怎会交给你们这种邪魔外道手中!”云白谷神色愤怒,义愤填膺呵斥。
“哥哥,哪需要跟他们如此废话!让他们看看我们兄弟二人的手段!”巴特京狞笑一声,手中多出一张手鼓,只见巴特京单手拍击手鼓,手鼓传出一阵沉闷的鼓声,在天师洞内回**,可过了好久,却依旧没看到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巴特京神色一变,目光看着周围的那群被他们控制的黎民百姓,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
“怎么不敲了?继续敲啊。”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恒终于开口,笑容平淡却让兄弟两人神色越发难看。
“你们这是什么妖法!为何那些人不听我们的话!”巴特京大声质问道。
“妖法?死人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下辈子还能记起来?”云白谷嗤笑一声,从腰间抽出那柄春秋,扛在肩膀上走向巴特木兄弟二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云白谷,巴特木兄弟二人竟是狞笑一声,朝云白谷挥起拳头朝云白谷砸去。
云白谷咧嘴轻笑,扛在肩头的春秋间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巴特木脖子上,另一只手中则是李恒腰间的那柄黄鹿,指在巴特京腹部,使得两人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
“在动一下?”云白谷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兄弟两人,眼神冰冷刺骨,竟是让兄弟俩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你是谁?”巴特木艰难扭头看着云白谷,声音颤抖。
“我?一个看不惯你们玩弄他人性命的江湖人而已。”云白谷双手猛然发力,却不是取走巴特木两人的性命,而是将两人振飞出去。
“问什么,答什么,说别的,立马送你们一人一剑。”云白谷将黄鹿还给走上前的李恒,李恒将黄鹿归于剑鞘之中后,去一旁将那二十几位黎民百姓给带出了天师洞,不过离去前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云白谷一眼,毕竟单轮武道境界而言,云白谷并不是这两兄弟的对手。
之所以刚刚一招制胜,只因有他在身后暗中调动天师洞中的某些刻有禁止落在巴特兄弟俩身上而已,若是自己不在,不过云白谷却是挥了挥手,示意李恒先将这些人带出去。
“你们俩,来自何处?”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天师洞,云白谷扛着春秋坐在兄弟俩面前,冷声问道。
“我们来自南蛮,来自伟大的百沌部落。”巴特木咽了口吐沫,眼神带着惧意的看着云白谷肩头的那把春秋剑,刚刚就是那把剑落在自己脖子出,只要稍微用力,现在自己已经是人首异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