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白谷站在院子中,手中捧着之前得到的那部用以嫁接气运内力的道法,神色时而凝重,时而困惑,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两人走入院中,是之前跟着云白谷判出北辽托月剑谷的两位,周成康,芷若曦二人。
“二位,好久不见,紫恒天住的还顺心吗?”云白谷合上道法典籍,笑容平淡问道。
“云公子说笑了,这可是紫恒天,搁在北辽,这怕不是最顶尖的江湖门派,我们还能过得不舒服,不过依旧还没能接受的了云公子的转变。”周成康大大咧咧的样子依旧没变,只不过称呼从之前的师弟变成了公子。
“不必如此生分,称呼我一声云兄就行,紫恒天中的规矩没这么多,两位能为了我这么一个外人叛逃托月剑谷,也是看得起我,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行。”云白谷一招手示意几人去凉亭下说话。
“其实在云兄不在紫恒天的这段时间,我跟若曦师妹也接到过托月剑谷传来的密信,问我二人是否要回去。”周成康坐下之后,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意料之中,毕竟二位在托月剑谷也算是炙手可热的天才剑修,这点我并不感到意外,我意外的却是二位为何不回去?”云白谷倒茶三杯,将两杯推给面前的二人。
两人相视苦笑,芷若曦开口回答:“原本以为云兄只是个平凡人,我们因为不满宗门如此对待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便毅然站在了云兄这边,只是没想到云兄的能量如此之大,倒是让我们两个进退两难,回去是为不仁,留下则是不义。”
云白谷闻言默默点头,开口说道:“既然你们二人迷茫,有些事还是应该让你们知道,南楚与北辽迟早有一场硬仗要打,到时候紫恒天极大概率的会站在南楚这边,二位是否要留在紫恒天还需要自行考虑,若是决定离开,我自会命人将二位完好无损的送回北辽。”
云白谷的话让两人更加不知所措,虽然冥冥之中有所猜测,但只是没想到云白谷竟然会直接摊牌,这让二人更加不知如何选择,一时间,凉亭之中相顾无言,忽然刮起的凉风让周成康跟芷若曦交换了个眼神。
“云兄诚以待人,我跟若曦师妹曾经虽然是北辽托月剑谷的门人,但那也只是以前了,自从双亲亡故之后,何处可以落脚栖身哪里就是家,若云兄不嫌弃我等,我等愿意为紫恒天奉献出微薄之力。”周成康起身朝云白谷抱拳行礼。
云白谷双手托起,微微点头示意,开口说:“若二位有什么需要,尽可与恒叔开口,遇到武学难题也不用担心恒叔会甩脸色,直接问他就行,我留在紫恒天的时间并不长,之后还需要依仗二位。”
“云兄言重了。”三人举杯,以茶代酒共饮之后,周成康二人抱拳辞别,云白谷送至门外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不经意间微微松了口气。
在云白谷看来,不管是周成康还是芷若曦在剑道上的天赋绝不算弱,不然托月剑谷又怎么可能会冒险将密信送入紫恒天之中,但好在两人的选择是留在紫恒天,这让云白谷还是颇为满意,不禁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
之后的几天里,云白谷先后去看了看还在紫恒天中的几位长老,大多相谈甚欢,一些闭关苦修的则是难见一面,对此云白谷也表示理解。
紫恒天山巅,云白谷负手而立,身前依旧是裴若秋跟陈辞两人,不过不同上次的对打,这次两个小家伙竟是像模像样的在棋盘上对弈起来,云白谷撇过头小声询问身边的紫恒:“你什么时候教给他们下棋了?”
“谁?我?我一个武夫会下哪门子棋,要不就是徐先生教的,要不就是虞北,也就他们两个有这个心思。”紫恒却摇了摇头,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他只觉得一阵头大。
“这两个小家伙年纪不大,棋力倒是不输给那些明棋围士啊。”云白谷看了半天,轻轻点头笑言。
“反正我是看不懂,对了,听说你准备去青城山了?”紫恒忽然一转话锋问道。
“嗯,紫恒天目前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有天速送来的百万纹银以及钱海坐镇的紫恒天,只会比以往更加让我放心。”云白谷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紫恒虽不知道云白谷为什么要去青城山,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声一路小心便不再多言,云白谷站在棋盘前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棋盘上黑棋明显已经盖过了白棋,获胜也只是几步之内,对于之后的结果,云白谷并没有看到,而是直接转而下山,去见了见赵晓兰后,再度离开紫恒天。
离别之前,云白谷将几样东西交给徐淮安,叮嘱道:“若我这一趟走后不能活着回来,还请徐先生保全紫恒天,不说依然稳坐江湖,最起码,也要让家中人平安。”
徐淮安神色庄重,双手作揖朝云白谷深深一拜,云白谷忽然笑了笑,转身离开紫恒天,也不忘回头朝着紫恒天的某座山头遥遥招手,那里站着一个身材婀娜,眼眉低垂的秀丽女子。
青城山中,自大老天师辞世之后,李恒接手紫恒天成了这一任的青城山掌教,青城山不同于之前的避世修行,反倒是任由山中道人入世修行,也使得原本还算得上烟火缭绕的青城山少了一丝仙气,多了一丝人气。
云白谷看着身旁上山下山的香客,换了一身平凡衣物的云白谷也像一个上山祈福求符的普通香客一般,身旁有一家人刚好与云白谷并肩而行,一家三口,中年男人模样不算普通,更一股江南文人的姿态,身侧的女子应该是男人的妻子,长相到更显得普通,脸上却挂着一抹慈祥的笑,目光时而落在牵着的孩子身上,时而落在自家男人身上,尽是温柔之色。
“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跟我爹爹年轻的时候一样。”忽然,那个长得犹如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孩子拽了拽云白谷的袖子,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云白谷,奶呼呼的说道。
“那是哥哥长得好看,还是你爹爹长得好看。”云白谷俯下身子笑问道。
“当然是我爹爹好看啊,是不是爹爹!”瓷娃娃一般的孩子抬头看着自己父亲,憨憨一笑。
中年文人先是跟云白谷露出一抹略带歉意的微笑后,轻轻拍了拍自家孩子的屁股,没有责怪,就像是替孩子拍打粘在衣物上的灰尘一样。
“公子看的面生,是哪里人?”中年文人朝云白谷问道。
“禹州的,只是近些年一直在各国奔波,少有想如今这样轻松。”云白谷笑了笑。
“禹州最近倒是安稳不少,公子回来的也正是时候,若是早几个月,禹州紫恒天那边可是真大乱,朝廷派兵,北辽碟子,一不小心要么被朝廷当成碟子扣下,要么就被北辽的碟子拖下水。”提到禹州,中年文人叹了口气。
不过见云白谷不答话,还以为他是朝廷中的人,赶忙收声不再言语,知道云白谷看着自己说了句:“先生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以免惹上杀身之祸。”
话是好意,但就是有些不中听,之后云白谷与这一家三口也没有继续聊下去,在某一段路上拜别离去,一直到云白谷的身影消失不见,中年文人叹了口气,朝着自己的妻子说道:“看样子这位公子应该是紫恒天的某一位实权长老,或者是咱们要找的那位。”
“夫君就这么肯定?单凭这几句话就能试探出他的身份吗?”文人的妻子眼中带着困惑,明明夫君与那人只是交流了几句话,怎么就能笃定对方的身份就是紫恒天中之人呢?
“很简单,对方既然直接说来自禹州,而我又故意以北辽和朝廷作为试探,就是想看起反应,可对方眼神平静,似乎对这两个势力都是漠不关心之态。”中年文人其实也不敢确定,因为这一切猜测都建立在云白谷所说的那句来自禹州属实的情况下,不过这点,他显然没有想跟妻子说的意思。
妻子听过也不再多问,而是换了个问题问道:“夫君,我们来此不应该先去那清风楼举办的江湖武斗瞧瞧吗?为何要现到这青城山?”
“来给一位老前辈烧些纸,原本在那位老前辈辞世的时候,我就该过来的,不过因为一些琐事耽误了。”中年文人说罢带着妻子孩子朝着天师洞得到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直奔青城山顶峰的云白谷途中见到了为老熟人,曾经是那青城山藏经阁的守阁长老的道号竹青的道士,正带着两个童子,各自搬着一摞经书朝藏经阁的方向走去。
“竹青道长,好久不见。”时隔多年再见到熟人,云白谷也毫不在意刚见面时的不愉快,快走几步来到竹青真人身侧,大大咧咧的开口打了个招呼。
而竹青真人显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云白谷,毕竟云白谷一是衣装太过朴素,二来毕竟相隔许久没有一眼认出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也只是恍惚一下,随即开口:“云公子怎么有闲心回青城山坐坐了?”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曾经初次见面的不愉快,如同老友重逢一样,聊起了这些年的过往。
“自大老掌教仙逝之后,我们这些青城山的老人心中都不好受,但毕竟青城山得继续下去,在李掌教继任之后,藏经阁那个原本清闲的职位也给了后来上山的道士,我呢,去了大殿跟在掌律长老身后,说是过些年接手掌律长老的职位。”竹青真人笑了笑,眉宇间多了一丝疲惫。
“那也算是好事啊,人生幸事不就是升官发财吗?”云白谷开了个玩笑惹得两人大笑不止。
“李掌教最近一直在老君阁中给新入门的道士讲学,想必现在云公子上山刚好讲学结束,我还需将这些道经送往藏经阁,就不陪着公子一并前往了。”竹青真人抬了抬手中的一摞道经,露出一抹歉意。
“我还认识路,竹青道长只管去忙就好,待闲暇,去竹青道长那里讨杯茶吃。”
“一定一定。”说罢,竹青道士便领着两个道童朝着藏经阁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