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不觉得有些亏了?”云白谷双手合拢抵在下巴处,扬了扬嘴角嗤笑一声。
“亏了?并不觉得,一座山门而已,大不了到时候将那座明面有主的紫恒天让给玉轩宗也可以。”呼延若华似乎是真的在考虑一样,想了好半天后认真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我死后,一身气运都归前辈,前辈怎么就认定我会死在前辈之前呢?”云白谷话语间明显有挑衅意味,毕竟被人惦记死后事,换做是谁,心里都不痛快。
哪知呼延若华却是捂嘴轻声笑了笑:“看你也算是客气,就勉强称呼你一生云公子,云公子想着将天下武学糅杂与一身,这一条公子嘴中所谓的向死而生的路,真的走得通吗?”
云白谷微微一愣,自己体内情况确实糟糕一片,但也不说段时间,未来甚至十年内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只要不打破两团气的平衡,云白谷依旧是云白谷。
“所谓天下武夫,除去一身武艺刚猛,便是那一张明知说不通却依旧言之凿凿的嘴硬道理,公子,你这武夫道路走的不纯粹,倒是这武夫嘴硬的绝学功夫练的到家啊。”呼延若华调笑道。
“若华宗主说笑了,只是晚辈这些年在江湖这条大江中跌宕起伏,所谓的命中注定的事儿,在晚辈身上往往都不太灵验,所以,前辈还是别想着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儿在晚辈身上妄加猜测,不然最后前辈可真的有些亏本了,到时候在晚辈这里可没有什么补偿的道理可说。”云白谷丝毫不在意呼延若华的调笑,自顾自的说道。
“那若真是这样,就怪我识人便事的本事不到家,自然怪不到云公子身上,云公子也不必怕我这个做长辈的跑到你们家门口泼妇骂街。”
坐在一旁的袁晓捷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扳指,对于云白谷与呼延若华之间的言语争锋毫不在意,本就在玉轩宗不受待见的袁晓捷才懒得管这些,一听到呼延若华会吃亏的袁晓捷来了兴趣,可也只是听了没一会儿就又十分无趣的把玩手里的扳指。
“你们慢慢谈,我去门口透透气。”袁晓捷是在受不了身边两个话里有话的狐狸,起身走到那面山崖墙壁,说是透气也只是懒得继续想破脑袋揣摩这两只狐狸话里的意思而已。
“既然若华宗主认定了晚辈会死在您之前,那这买卖,晚辈接了,但有一点,只希望若华宗主有点做长辈的架子,别做一些背后捅刀子的事儿就行。”云白谷自然不会因为跟呼延若华的一场交易就完全相信玉轩宗,毕竟就目前来看,这个所谓的中立派系,其实暗地中是与紫恒天站在对立面的。
“放心好了,对一个晚辈出手,我以后还用不用在陆地之上混了,但你有危险时,并不介意我这个做长辈的添把火吧,到时候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呼延若华那双秋水长眸微微眯起,上下扫视着云白谷。
“若晚辈真的深陷死地,再无任何逃生可能,那就有劳前辈送晚辈一程,能死在如此美艳的若华宗主手中,也算人生一大幸事。”云白谷哈哈一笑,毫不在意,若真的自己被逼到绝路,不得不死的时候,云白谷其实并不介意眼前整个美丽女子送自己最后一程。
“嘴巴也不都是硬的,至少在这里时候也会说出两句哄人开心的话,如此好了,我替你出手三次,也不让你太过吃亏,如何。”呼延若华咯咯笑道。
“如此,甚好。”云白谷眼前一亮,虽然云白谷不知道眼前女子的真实实力到底如何,但就目前来看,自己加上袁晓捷两人都不是呼延若华的对手,那其实力肯定能跟楚老头掰掰手腕,自己有这么一个保镖,纵然只能出手三次,那也相当于多了三条命啊。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呼延若华说罢起身准备离开,云白谷自然要起身相送。
“捷,既然见到了你想见的人,是不是该出去见见同门了?”呼延若华看了眼站在山崖墙壁后面的袁晓捷问道。
“我是紫恒天的死士,你就不怕我把你们都杀了?”袁晓捷对呼延若华颇有敌意。
“若是你袁晓捷真有这个实力,我玉轩宗认命就好了,云公子,想来你们我将袁晓捷收入我玉轩宗,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怎么没有,她是我紫恒天的人,前辈难道真舍得面子跟我这个紫恒天的晚辈抢人?”云白谷虽然依旧眼神带笑,但语气却又几分冷硬。
“若是我打算入驻陆地之后,将整个玉轩宗都交给这位紫恒天的……死士呢?”呼延若华一语激起千层浪,云白谷愕然,袁晓捷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
“云公子,你也知道,当天门彻底关上的后世道,我们这些自诩天上仙人巡察使的这群人也不过是一些后世中的炼气士而已,不过有这么一个完全由炼气士组成的宗门,云公子,你当真不心动?”呼延若华眼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似乎看出云白谷不可能拒绝。
“怪不得若华宗主一开口就要我的紫恒天,这算盘敲打的声音真是响亮啊。”云白谷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一个宗门,朝袁晓捷微微点头,后者十分不情愿的将那枚跟在身边小三十年的那枚象征自己天罡卫士身份令牌恭恭敬敬的递还给云白谷。
至此,所有散出去的天罡卫士都已经被云白谷找到,可就目前所知云白谷依然只能知道,他父亲云御峰如此大张旗鼓的布局,甚至不惜身死,难道只是为紫恒天谋求退路?若真是如此,云御峰大可不必以身死换来推动布局。
但问题也就在这,云白谷依旧想不明白到底这么做的意义在哪,或许这一切只有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的走入那座聚天下学子的国子监,见到那位曾经金榜题名的崔云鹤,才能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三人离开地底石室之后,袁晓捷在走出山洞的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挡在额头,多年不曾见过太阳她其实也没想过这辈子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起初袁晓捷来到这里之时,就已经被当初即将成为呼延若华的女子看重,并一定要收为弟子,但袁晓捷可是天罡卫士,上头顶着的可是天罡铁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与世隔绝的宗门宗主而以命相犯。
不过呼延若华确实看重袁晓捷的天赋根骨,一直都是以礼相待,直至那次袁晓捷以身犯险送出一封密信后,之后更是因为这封密信的缘故,险些被玉轩宗整座宗门处死,最终不得不与呼延若华做了交易。
交易的内容便是除非袁晓捷见到了云御峰或是紫恒天的人,之后才能加入玉轩宗,成为她呼延若华的弟子,其实到此,袁晓捷便没想过紫恒天的人能单单靠着一封从东海深处发出的密信找到玉轩宗,并通过玉轩宗宗主的考验见到自己,故而也没想过自己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看样子,若华宗主做生意的本事并不到家,幸好这两笔买卖遇到的都是我们这种好人,万一碰倒心怀不轨之徒,在买卖里面下绊子,若华宗主不就惨了?”云白谷咧嘴笑了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紫恒天失去一位大将,反而觉得未来的紫恒天,将多一份天底下独有的宗门底蕴。
“好人?也只是你们没有心怀不轨而已,不然早就被我一巴掌拍死,还说什么做生意。”呼延若华毫不在意,的确,这两门买卖到最后都是她玉轩宗沾不上什么便宜,但这不管她呼延若华,毕竟呼延若华是呼延若华,不单单是玉轩宗的宗主。
当三人来到地面后,云白谷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外面,似乎是在等云白谷等人出来一样。
“宗主……”一位白发老妪走了过来,目光只是从云白谷身上一闪而逝,落在袁晓捷身上时却神色复杂,最终看向呼延若华时神色复杂。
“不必多说,我自有定夺,去,叫玉竹过来。”呼延若华摆了摆手示意那白发老妪去叫一人。
不多时,一位更为年轻的白衣女子在一群女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一双淡紫色的眼眸格外引人注意,柳叶眉樱桃口,面容姣好的女子看向云白谷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在好奇岛屿中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男子。
“澹台玉竹,今后她将会是你的竞争对手,我这个位子最后花落谁家,就看你们两人的本事了。”呼延若华目光落在那名女子身上,语气威严不容拒绝,让一旁准备说话的一些人瞬间闭上了嘴。
那个名叫澹台玉竹的年轻女子的目光顺势看向了站在呼延若华身侧身穿黑衣的袁晓捷,柳叶眉微微皱起,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喑哑疑惑问道:“她不是一直在地底石室不肯出来吗?为何我与她会成为对手?再说了,你的位子我也并不是很稀罕,若不是你们锁着我不让我离开,谁乐意陪你们玩。”
澹台玉竹的话如同一块石头砸入平静的海面一般,激起千层浪,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站在澹台玉竹身旁的白发老妪赶紧拽了拽牵着的衣袖。
“你看,我就说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吧。”呼延若华像是早就知道了澹台玉竹会这么说一样,反而跟站在一旁的云白谷笑言道,后者只是挠了挠头,怎么这些与世隔绝,不染凡尘的仙子说起话来如此的,不着调啊。
“宗主……玉竹只是一时糊涂啊!”白发老妪瞪了眼澹台玉竹后朝呼延若华辩解起来。
“一时糊涂?你是澹台玉竹吗?”呼延若华声音恢复严厉,看了眼那白发老妪问道。
“不,不是……”白发老妪不敢抬头,双手抵在身前身躯微弯。
“既然你不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按澹台玉竹的意思,云公子,你离开的时候,可否带着我这逆徒一起走?”呼延若华又点了一下云白谷,而云白谷也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