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连串的争吵声后,最终仍旧是以呼延若华的一句:事已至此,各自照旧做了盖棺定论,事后,袁晓捷成为呼延若华的关门弟子,未来更是成为整个玉轩宗的执掌人,而澹台玉竹这位呼延若华的大徒弟却对云白谷十分好奇。
毕竟一个十多年甚至连一个外人都不曾见过的岛屿内,忽然来了一个男人,怎么不让人好奇,在那场几乎玄幻般的议事结束之后,澹台玉竹,这位容貌不输云白谷平生所见的那些美丽女子的仙子竟是主动找上了云白谷。
“你是从外面过来的?听我师父的意思是,以后,我能跟着你一块离开这破地方?到外面去看看?”澹台玉竹上下打量云白谷的同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云白谷被眼前女子盯的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自己好像被呼延若华坑了一把。
“那就先让我试试你的身手,别没等你带我出去,就先人打死在海上。”女子说罢,双指一抹,竟有三柄飞剑自双袖,腰间挂饰中飞出,直刺云白谷而去。
云白谷翻身闪躲,刚想拔剑出鞘,又一想自己的控剑本事不到家,万一没收住力伤到人家岂不是酿成误会,索性,云白谷依旧以春秋剑鞘接下刺来的三剑。
见云白谷面对自己的飞剑攻杀,竟然剑不出鞘,柳叶眉皱成一团,一挥指将三柄飞剑收回到身侧,质问道:“为何不出剑?难不成我连让你出剑的资格都没有?还是你刻意装大,引我注意?”
云白谷苦笑不答,不然自己怎么说,说自己控剑本事不到家,万一自己一个没收住,伤到你就不好了?
这句话要是说出来,不说别的,眼前这女主绝对会直接跟自己拼命,这种虽然听上去是好心好意,可实际上却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自从在岛屿外漏嘴说了一次后,云白谷已经痛定思痛,宁可被打死,也不能再说这种话。
“既然你自讨苦吃,就别怪我了。”澹台玉竹见云白谷不回答,只是哼了一声后,不在留手出剑,三柄飞剑飞速靠近,云白谷手持春秋,虽然隔着剑鞘,但春秋剑毕竟是一把历经一位准天师人物的剑气洗礼,所散发出的剑势依然压制着三柄飞剑。
“走刀。”云白谷忽然双手托剑,低喝一声走刀,原本只是拦截三柄飞剑攻势的春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绕过三柄飞剑的同时,又以极快的速度直奔澹台玉竹而去。
澹台玉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着纤纤玉指临空一点,扑了个空的三柄飞剑迅速调转剑尖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云白谷的后心,典型的以命换命的手笔。
云白谷眼神肃穆,似乎毫不在意背后即将落在身上的三柄飞剑,只是以春秋的走刀式硬是要以命换命,澹台玉竹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只能在翻身躲避的同时,操控三柄飞剑分为三个点阻拦云白谷的走刀攻势。
无法以走刀靠近澹台玉竹的云白谷猛然抬手,将走刀积攒的威势重重砸在三柄飞剑的其中一柄,飞剑与剑鞘碰撞,两者皆因为冲击力飞后移数步之远。
“喂!只是切磋而已!没必要拼命吧!”澹台玉竹死死盯着云白谷,实在想不通只是一个切磋而已,为什么对方怎么好意思用出这种以命换命的招式的。
“我乐意,谁规定的切磋就不能以命换命了?”云白谷扛着春秋剑站定。
一句话堵得澹台玉竹半天说不出话,只能用愤恨的目光看着云白谷,要不是要跟着他离开这破地方,早就几飞剑劈死这该死的家伙了。
“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怎么在陆地上活这么久的,说话真让人恼火。”澹台玉竹一挥袖将身前的三柄飞剑收回袖中,撇了撇嘴,俨然一幅没打尽兴的模样,却又懒得与云白谷这种不怕死的主继续争斗。
云白谷重新悬好春秋,并不在意澹台玉竹的话,在两人收手之后,一直站在不远处观望的袁晓捷走了过来。
“少主,这是若华宗主托我给你的,说这算是她帮你出手的第一次。”袁晓捷将一本封皮完好,只是纸张泛黄的书籍递给云白谷,后者好奇结果,心中一阵嘀咕,自己什么武学秘籍没见过,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绝世武学能抵得上呼延若华出手一次的。
一旁的澹台玉竹也好奇的凑了过来,虽然她不知道呼延若华跟云白谷之间做了什么交易,但不妨碍她好奇袁晓捷刚刚所说的出手一次,而那部泛黄书籍她也有些眼熟,在玉轩宗并不是多出众的心法武学,反倒不如一些入门剑法,故而整座玉轩宗内,没几人在意。
也就她这个玉轩宗最闲的闲人,才会整日泡在玉轩宗的藏经阁楼中,翻阅那些无趣的武学功法之类的打发时间,而云白谷手中的那本,在她的记忆中,甚至不属于武学心法的行列,就类似与炼气士修行心法的偏门而已。
云白谷只是随意翻阅几眼后,眉头不自觉的挑动,随着翻书的速度加快,云白谷脸上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抹笑意,澹台玉竹好奇的凑了过去,只是看了几眼就知道,这本就是她想的那本,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鸡肋。
云白谷自然不会跟澹台玉竹解释其中原因,也只有云白谷自己知道,手中的这部被视作炼气士的修行法门的旁门小道对目前的自己是多么重要。
虽说这通篇上下都只是讲究练气法门,以及体内阴阳调和之说,但其中一章却明确说明如何将体内两团无法融合气糅杂合一,虽然过程极其繁琐,对于玉轩宗上下所有练气士来说更是没有分毫作用,但只是这一单章节,便能解决云白谷的燃眉之急,兴许说不定还能以绝后患也说不准。
那座高耸入云的木塔楼阁之中,身穿白跑的呼延若华与一位老人相对而坐,贵为一宗之主,实力放眼天下更是少有人能与之比肩的呼延若华竟是亲自给面前老者倒了杯茶。
“郭前辈怎么有雅兴来我玉轩宗的登天楼坐坐了?就不怕我借着这登天楼送郭前辈到天上人间说话?”呼延若华依然神情平淡。
“天上就是天上,等到了天上,还有哪门子人间,我来只是看看你有没有为难这小子而已。”郭子仪,那个一直屈身在南楚偏僻村落的老村夫端起呼延若华给自己倒的那杯茶,抿了一口淡然回了一句。
“大家都是奔着一个目的去的,我又何必自毁前程呢?”呼延若华并不在意郭子仪的言语,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
郭子仪不在说话,只是默默品茶,一时间这座距离天上最近的阁楼中一片死寂。
“等南蛮那边真正动手之后,才是开始关门的第一步,不过在此之前,云御峰的儿子能不能让他们这个家散不了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反正说到底,南楚的武评也会在南蛮动手之后大洗牌,呼延若华,有没有兴趣在新武评上捞个靠前的位置坐坐?”郭子仪忽然开口,笑声吟吟。
“不了,小打小闹的我也不在意,只是有些可怜这个年轻人,当然也只是可怜而已,不是出于好心的可怜。”呼延若华直接拒绝,在她看来,那道天门在没有彻底被关上之前,她呼延若华依然是天道巡视人间的巡察使,自然不会跟一帮与天道为敌的人混在一团,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省的自误前程。
“随你就好,反正也就这一次,等以后再想去,就轮不到你了。”郭子仪将被子放回桌子后,起身离开,身形飘摇在转过一个楼梯的转角之后消失不见。
独坐楼阁之中呼延若华转头看向外面的茫茫云海,眼帘低垂,看不清这个美艳女子心中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离开了那座登天楼的郭子仪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同样的身形佝偻,白发滔滔,却依然是挺直了腰板说道:“郭先生,呼延若华这是想两边押注,做着所谓的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那又如何,那扇门开的时间太久,换做不知情的人自然敢跟着咱们这些老骨头拼命,但她可是呼延若华,以前的天上仙子,如今人世间的谪仙人啊。”郭子仪看着那座登天楼,面无表情。
天上人是仙人,可从天上落入凡间的虽然也是仙人,但却多了一个谪字,意味,贬。
高高在上的天上仙子,如今被贬入凡间要吃上六次轮回之苦,心中仇恨或许不必他们这些被天上仙人当做后花园的凡间人少多少。
“关了天门,人间的那些死人就没有什么前世轮回一说了,真就成了一世为人为一世了啊。”白发老妪眼神明亮,但眼神深处却有这着一抹化不开的落寞。
“一切等关了之后才知道,现在谁有说的清楚呢?”郭子仪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什么前世,什么轮回都不重要,他要做的就是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在他这个该死却不死的老头子手里,结结实实的吃下一个闷声亏。
“郭先生,保重。”老妪朝郭子仪作揖拜别后,转身消失不见。
“都死了啊。”郭子仪看着老妪消失的位置,这道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整整三百多年的小丫头的残魂,如今终于是彻底的魂飞魄散了啊,而她的名字,除了郭子仪之外,或许有人知道,但却没人见过,她叫,叶白眉。
“我也快了。”郭子仪大笑着挥袖离去,脚步飘忽,身形飘摇,宛如一个酩酊大醉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踏上一条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