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醉得意

第92章 :北辽教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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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白谷垫着脚尖,本身各自就挺高的,只是踮了踮脚就看到了屋里的场景,有个身穿一身儒士衣衫的男子脸上淌着鲜血,眼神凶狠的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吐血的几个泼皮,若不是有几个孩子拼命搂着男人的腰,这位教书先生怕不是要把地上几个人给打死。

几个泼皮见就这个教书先生敢如此不要命,他们也怕死,当即相互搀扶破开人群逃走了,见到那些泼皮离开,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大半都各忙各的,只有少数几个走到屋里,又让孩子去打来一盆水,取来一些草药给男子处理一下头上的上。

云白谷走进屋子,扭头环顾四周,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七八张木桌,不过因为刚刚的打斗,有一大半已经被毁的不成样,至于那些凳子更别提了,早就成了一堆木头渣子。

坐在地上的教书先生大口喘着粗气,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被一个大娘用随身的布条死死捂住,原本凶厉的眼神满是落寞和苦涩。

“张大娘,让你们失望了,我还是没忍住。”教书先生声音温和,却带着苦涩。

“说啥呢,你能让娃娃们认字还不收铜钱,已经让俺们这些人万分感谢,只是啊,俺们这些人都是些老弱病残,也没能帮上你,让你伤这么重,崔娃子,你可不能怨大娘啊。”被称作张大娘的妇人脸上挂着歉意,又转过头催了几声,打的水怎么还不到的话。

“可不能,张大娘,回头你跟大家伙说说,我这私塾就先关上几天,过些天再让娃娃们过来。”崔娃子被人搀扶起来,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后,也算是止住了血。

云白谷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等到众人散去,云白谷坐在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上,看着眼前这位教书先生,笑而不语,被云白谷盯了半天不说话的崔姓男子眉头微微皱起,却也不好开口撵人,只得说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没事,就是好奇,在北辽京城教书,这点子是谁给你出的。”云白谷双膝盘在一起,笑问道。

“老师曾言,师者也,教之以事而喻诸德也。”姓崔的教书先生如此答道。

“就因如此?”云白谷追问道。

“只因如此。”教书先生点头,神色认真,言辞笃定,不容置疑。

“我曾走遍了几乎一半的北辽,期间也遇到过不少教书先生,其中有一位,让我印象深刻,他叫徐淮安,跟你一样也是个郁郁不得志的教书先生,不过他比你要识大体,只要不会因为这点事跟一些泼皮无赖动手到最后搞得头破血流不说,还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云白谷跳下桌子,看着这位年轻的教书先生缓缓开口。

“在北辽教书,虽然不看好你,但还是要祝你好运。”云白谷说罢,直接离开了屋子独留下头上缠着布条的教书先生愣愣出神。

之后一连几天,云白谷都会顺路过来看看,不过私塾总是紧闭大门,看样子那位教书先生一直在养伤,而云白谷依旧乐此不疲的跟李火明相互周旋,就为了敲诈那把剑。

“我说公子哥,这些天你怎么老实往那座私塾里头跑?怎么着?难不成你是相中了人家教书先生?我可听说现在的公子哥圈子里头盛传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你该不会是打着买剑的名义,想拐走我徒弟吧?”这一日,李火明难得跟云白谷如此平心静气得到聊天。

喝茶半盏的云白谷直接将一口茶水喷到这粗糙汉子脸上,看着后者贱兮兮的笑意,云白谷恨不得一巴掌抽他丫的,不过还是忍住了,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个卵蛋,咱们现在是在谈买卖,扯到哪去了?“

“那你跟老哥哥说说,你是不是有那种癖好,只要你跟哥哥诚心说,大不了那把剑哥哥就当彩礼了,行不。”李火明乐呵呵的模样看的云白谷是一阵的火大。

“成啊,你把剑拿来,你徒弟我也领走。”云白谷冷笑一声,起身作势就要去领着一旁抱着胳膊看戏的范云走。

“哎哎哎,闹着玩呢,你还当真了不是,咱就事论事,你真想好了,那把剑可邪乎的很,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提到那把剑,李火明还是有些忌惮,毕竟换做是谁经历过那些事,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放心,我别的不行,就是命硬,就是死了,也不会化作小鬼来找你的。”云白谷见李火明终于是松口了,当即将刚才的调戏话语抛之脑后,留下十几两银子带走了那把雪白宝剑。

“师父,不应该啊,这不是你性子啊。”看着云白谷背剑离开的背影,范云凑过脑袋问道。

“废话,昨晚上,那个送剑的瞎子来了,说这位公子就是那把剑的主子,出了什么事,跟咱们没关系。”李火明瞪了眼自家徒弟,压低嗓音说道。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能松口,原来问题出在这啊。”范云耸了耸肩,转身忙自己的去了,李火明站在原地,依旧看着云白谷渐行渐远的身形,叹了口气,也不知心中所想。

购置到自己心意的宝剑之后的云白谷并没有着急回到住处收拾行囊,而是拐弯去了趟那间私塾,还未到私塾门口,就听到私塾中传出的朗朗读书声。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初过关,再过关,关外风沙遮青天。

一层楼,两层楼,楼外长天压神秀,

始读文,再读文,文至深处勾人魂。”

听着这朗朗读书声,云白谷愣愣出神,站在门口,并没有打搅,只是安静听着私塾中的孩童大声诵读,但每到此时,都会有些不开眼的混账过来捣乱。

之前那帮被教书先生打跑了的泼皮无赖,吃了上次的亏,只会叫了更多的人过来,叫嚷着要拆了这座破私塾,屋中的孩子听到这些叫嚷声,一个个小脸上带着恐惧,无助的看着教书先生不知所措。

“娃娃们,继续读,哥哥爱听,你们读的声越大,哥哥我,就帮你赶跑这些混球怎么样。”依靠在窗户上的云白谷懒洋洋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仿佛一粒定心丸一般,所有孩子的目光再度投向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则是看着云白谷投以感谢的目光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领读书中文章,而云白谷则是抽了一条长凳,就这么坐在私塾门口,身侧两旁,各自放着一把剑。

“哥几个,北辽虽然乱,但这里是燕京,活着不容易,你们还要走捷径,我说,何必呢。”云白谷看着几乎跟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一众泼皮,冷笑开口。

兴许是看到云白谷身侧搁置的两把剑,这些泼皮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毕竟眼前这位年轻公子哥,怎么看都是大世家里头的,保不齐还是个练武之人,他们这些人连些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泼皮,怎么敢惹这种人。

“怎么着?不走等着我送啊。”看这些人都不走,云白谷也有些火气,语气也不再那么客气。

“怕他干啥,咱们一块上,老话不常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吗,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被个小屁孩给喝住!”

“就是!就是!这里可是燕京,难道这人还真敢当街杀人不成!一起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后,又有人刻意推波助澜,一大帮的泼皮无赖抄起木棍就冲了过来。

看着气势汹汹的泼皮们,云白谷忽然有些想要,扫了眼身侧的两把剑,随便抄起一把想了想,的确,当街杀人确实不妥,更何况自己的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也就顺说把剑放下,回头把教书先生手中的戒尺给要了过来。

“今个本公子在教你们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落,云白谷一步跨出,如同常人两三步的距离,手中戒尺照着面前那壮汉的脸上拍去。

只听啪的一声,那八尺大汉一声惨叫,趴在地上牙齿血水染了一地,趁着壮汉身边两个愣神的功夫,云白谷上前一脚一个全部踹飞出去,身边有个泼皮挥起木棍就要朝云白谷头上砸去,却被云白谷抬手抓住手臂,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脆响,这条手臂也算是废了。

见还是有人前仆后继,云白谷也不再留手,手中的戒尺挥舞的虎虎生风,每一次都精准无误的落在那些泼皮的脸上,地上的牙齿都快跟石头子一样多了。

终于,在最后一个泼皮捂着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后,云白谷这才收起戒尺,重新坐回长凳上,身后私塾中的读书声明显更大了。

日落西山,那些泼皮各自搀扶灰溜溜的离开,想必之后也不敢再来私塾找茬,那些娃娃在下学离开之前,竟然都朝着云白谷恭恭敬敬作揖行礼,这倒是让云白谷有些受宠若惊。

“今日之事,多谢了。”最后,那个姓崔的教书先生郑重其事的朝云白谷作揖行礼,却被云白谷扶起。

“你姓崔,你爹可是叫崔云鹤?”云白谷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算算年纪,的确也该这么大。

“公子认识我父亲?他现在在何处?是否安好?”姓崔的教书先生名叫崔承才,当他听到崔云鹤这个名字之时眼前一亮,连忙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