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看,自然怪不得张世安。
今年参加考试的大体上都是有点底子的人家,知道一些上面的事情。
朝堂上闹成这样,诸多学派打得不可开交,为照顾大家的情绪,《百家》这样出也没毛病。
将心比心,确实不应该为难人家张侯爷。
但《实干》这一科目上,要说的人就有很多了。
相较于《百家》,一众考生认为《实干》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
很多案例写出来根本就是千人千面,面对同样一个东西,大家伙的态度和看法总是有差异的。
而且这种差异在很多时候也没有对错。
最绝的是,张世安在大纲中说可能会根据热点话题进行一定的考究,还真反手就考了河套之战。
大题就是问对河套之战的看法,此战造成的影响、意义以及日后如何扩大战果,如何稳定河套地区。
索性把题目上升到了战略级别。
而且大题的分值极高,四十分的大比重,让一众人看到题目时真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表示算你狠。
然后,捏着鼻子写完自己肚子里的那些所谓见解。
出来后,许多原本就相识的人开始对起答案。
《百家》不用说,原文就在那,一看就知道,没什么争议。
可《实干》那大家伙就各有各的说法了,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讲解出发,说这个事情应该这么做,那件事情就不能这么来。
对于最后的大题,兵家的人与秦军中将官的儿子得意洋洋,说自己自小就跟着爹娘长辈打仗,对河套之战那也是颇有研究的。
要他们说,河套之战那就是打出了个威风,其中蒙恬将军在各个战役出的操作,都堪称经典。
对此,儒家的人频频出言嘲讽,表示他们这些提刀弄枪的连题目都没有看清楚就敢出来考试。
人家问的主要内容是哪些战役打得好,这些战役中的细节吗?
错!
人家张侯爷是问你影响、意义和以后怎么治理河套,本质上这是一个为朝廷出谋划策的题目,哪里要你们总结行军打仗了?
兵家的人很无语。
虽然觉得儒家这群家伙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他们死活就是不服输。
道家说话了。
他们当中的优秀弟子表示自己审题非常清楚啊,知道这里头说的主要问题其实是治理,当即拿出自家黄老之学,表示应该修生养息才是最重要的。
给土地、人民多一点休息的时间,才能在之后的战争中取得最大的胜利。
儒家开战,道家摘桃子出来装逼。
儒家人重新撸起袖子表示不服。
一时间,热闹非凡。
原本这些只是考生学子中的趣闻。
后来随着谈论之人越来越多,却也影响到了上面的学派领袖。
对于张世安的出题,他们也有自己的理解和辩论。
好不容易被嬴政平息下来的科举讨论大潮再一次出现。
嬴政无语。
大概是觉得只要能推行国策即可,吵架的事情实在是管不了,他索性不去搭理这些私底下要约架的声音。
而考生们也真的很想知道在张世安的给分标准中,对于这些情况是怎么定义的。
标准答案呢?标准答案到底在哪。
他们要怎么才能核对自己《实干》的分数?
当事人张世安继续装死。
有人坚持不懈来到平安县外面?
让驻军把他们都赶走。
躲过驻军成功摸进来了?
让季陶出手,狠狠踢屁股,然后扔到山里去。
还想找高手出手?
盖聂当即出山,一剑击碎岩石,吓跑所有人。
一切,安然无恙。
张世安自可高枕无忧。
在意识到张世安这边并不是所谓的突破口后,一些考生想上去问个究竟,却发现自家皇帝大人并不乐意公布这些东西。
想要动点心思和手段的人联想到咸阳城外的那个大坑,随即打消了自己全部的心思。
还是等着吧。
平安县进不去,皇帝那里问不出。
等待成绩成为了当前唯一一件可以做的事情。
科举与造纸两件事同时进行中。
科举改卷的速度相对较慢。
部分郡城真的太过遥远了,车马之间要奔走也相当困难。
甚至于等到张世安的竹子已经泡好,科举什么时候出成绩也还是没个定数。
张世安没参与,他也懒得管。
在张世安的指挥下,手下人把泡好的竹子从水塘里拿出来,进行杀青等工序后再将竹子放到徐夫子一手打造出来的蒸桶打中。
一连八个昼夜,手下人轮流看管。
就连张世安也因为这件事情没有睡好,最后一个晚上就守在蒸桶的旁边。
直到竹子被蒸桶蒸烂,再掺入石灰,反复敲动。
最后一道工序,体现在抄纸槽上。
已经被蒸烂搅碎的竹子放到抄纸槽上,进行最后的步骤。
纸浆落到早就制作好的竹帘上,形成一层淡淡的白色。
看到这里,张世安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成了。
别看这层白色就是这么的淡,这么的薄,但它却足足领先现阶段数百年。
数百年光阴造纸术的变化,就集中在这么一层纸张上。
周围的一众下人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张世安究竟是要干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家侯爷很厉害,自家侯爷很有本事。
侯爷说的都对,侯爷要他们做的事情都要去做。
这就对了。
眼看张世安这边好像真给弄出成果来了,徐夫子连忙凑过来看。
在此之前张世安一直都神神秘秘的,哪怕他凑过来也要用身体挡着,好像就怕他偷学去什么似的。
就在前两天,徐夫子还爱答不理。
但今天,好奇心真是让他挨不住内心的寂寞,落下自己所有的脸皮,终于看到成品。
眼看张世安拿起笔在成品上写字,徐夫子愣住了。
这玩意,能直接写字?
这玩意,还能这么清楚地把字保留下来?
不是,你这东西怎么不讲一点道理,咋不用刻呢?
哦,这么薄薄的一层好像也刻不了,一弄就坏。
一瞬间,徐夫子就明白面前这张白色东西的价值。
他颤颤巍巍地对张世安问道,这叫什么名字。
张世安认真回复。
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