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看似普通的客房,賽博塔赫打開以後,麥琪不禁瞪大了雙眼。
因為她怎麽也想不到,這樣一間普通客房裏,會有那麽多藝術品,像是普通貨物一樣堆在那兒。
而且進門的第一眼她就看見,正對著自己的,某個大師的名畫。
“這東西你就放在這裏?
知不知道,僅這一幅畫作,你就能買下至少五棟這樣的公寓樓。
是五棟樓,而不是五個房間。”
麥琪指著那幅名畫,轉頭看向賽博塔赫,略帶無語地說著。
“又不是我放在這裏的,這個房間是客戶租下來的,我第一次來時,這些東西就這樣堆著。”
賽博塔赫也知道這樣不太妥當,但麥琪的指責讓他感覺冤枉,畢竟這是客戶放在這裏的,他也不好移動。
要知道這就是普通的公寓樓,這些珍貴藝術品的保護措施,僅僅是一把普通的門鎖。
如果小偷前來光顧,那他堪比中了一張頭等獎的彩票。
“不過說起來,這裏的確有些是煉金術的產物呢。”
麥琪沒有繼續打趣賽博塔赫,她在屋子裏轉悠著,很快,一柄長劍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的,但是你知道,我對這個不熟,所以無法分辨,哪些是普通的藝術品,哪些是煉金產物。”
賽博塔赫無奈的說著,他不是魔導士,何況即便是魔導士,也未必能夠認出煉金產物。
魔導和魔法同源,但是依然有所不同。
“我能看看這個麽?”
麥琪指著那柄長劍,賽博塔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意思很明白,她可以隨便看。
得到同意後,麥琪點點頭,但是她沒有貿然伸手去觸碰。
她隻是上下打量著,這柄長劍看上去平平無奇,木製的劍鞘甚至有很多磨損,顯得有些殘破。
然而這並沒有讓麥琪輕視,她從隨身的包裏拿出手套帶上,然後在右手上畫了一道魔法陣,嘴裏嘀嘀咕咕的,沒多久,她的右手綻放起微弱的光芒,隨後漸漸消散。
“你在幹嘛?”
看到麥琪的操作,賽博塔赫感到困惑,有些奇怪的問道。
“煉金物都是手工打造,具有極大的差異性,有些東西上麵會刻有奇怪的魔法,如果用不正確的方式接觸,可能會出問題。
我可不想僅僅因為好奇,就被什麽奇怪的東西纏上。”
麥琪說完話,便用右手觸碰劍柄,結果在接觸的一刹那,長劍的劍柄就爆發出幾道雷光。
好在手套起了作用,這些雷光沒有打在她的身上,而是彈射向了頂棚。
抬起頭,發現頂棚上已經焦糊一片,賽博塔赫心有餘悸,而麥琪則沒管這些,她單手將長劍拿出來,看向劍身上的紋路。
“這柄劍似乎是出自某位煉金術大師之手,上麵不僅刻有三道魔法,而且還有一定的靈性,可以根據使用者自身的屬性,而有意強化某一個魔法。
可惜的是,時間太過久遠了,魔法的力量已經開始變得微弱,除非有煉金術師進行修複,否則很快,它就會失去最後一絲魔力。”
麥琪仔細觀察著,她一邊說,一邊搖著頭,對這柄劍,感到可惜。
“這東西……值錢嗎?”
賽博塔赫倒是不管這柄劍有沒有魔力,他隻想知道這柄劍的價值。
“不好說,對於普通魔導士,這柄劍沒什麽意義,但是對於魔法師,特別是魔劍士,這柄劍倒是算得上價值連城。”
麥琪將劍重新收好,言語間,竟然帶著一絲惋惜。
“那這個,你們收不收,我是指牧羊人。”
賽博塔赫猶豫了一下,隨後開口問著。
“我們?
賽博塔赫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什麽了,你連這東西的價值都不知道,然後問我這東西該值多少錢,再賣給我?”
麥琪笑了,看向賽博塔赫的眼神,充滿戲謔。
這的確是個不合常理的事情,賣家不知道價格,於是問買家,這等於完全把定價權交了出去。
“我相信你們,而且我的客戶表示,他隻願意把這些東西,賣給魔法師。”
賽博塔赫攤開手,他也知道這麽幹有些離譜,但是除了賣給麥琪,也就是牧羊人,他也想不到還能賣給其他什麽人了。
因為他和魔法師的交集,僅限眼前的這個女人。
“很抱歉,我無法準確預估價值,你知道的,魔法師已經被這個時代拋棄,煉金產物的價值並不恒定,不同的使用者,產生的效果也不同。”
麥琪思索片刻,最後搖搖頭,對於煉金產物,她也無法準確衡量其價值。
道理很簡單,相比起已經可以用“通用型”來稱呼的魔導產品,煉金產物則更多是“個性化”產物。
這就好比買衣服,魔導產品就是商鋪裏的產品,有品牌,有售價,有尺碼,你可以根據自己需要,隨意選取。
但是煉金產物不一樣,它更像是“定製款”,從款式,到選材,再到尺碼,完全根據顧客的個人情況而量身定製,換在別人身上,穿著不一定合適。
所以麥琪無法衡量這些東西的價值,她隻能大概判斷這些東西的特性。
“好吧,既然這樣,那就先幫我鑒定一下也好,至少知道哪些是煉金產物。”
麥琪是請來幫忙的,他沒有權利下達命令,所以隻能請她先鑒定一下,這堆東西裏,到底哪些是普通的藝術品,哪些是煉金產物。
畢竟連客戶自己都搞不明白。
“我可不想白幹活。”
麥琪白了賽博塔赫一眼,她表示自己可不準備白忙活。
得要錢。
“開個價吧,隻要我能付得起就行。”
賽博塔赫笑了,其實這個要求,正中他的下懷。
畢竟人情是最難還的,即便這個女人有可能獅子大開口,但能“錢貨兩清”,對賽博塔赫而言也是好事。
何況秘密結社的人,賽博塔赫也不想太多接觸,如果今天真的欠了麥琪人情,那麽以後還起來,恐怕會很麻煩。
甚至搭上性命都有可能。
“給你個友情價,五十萬馬克。”
“你怎麽不去搶。”
賽博塔赫雖然做好了讓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但是沒想到,對方這獅子嘴,也太大了一點兒。
麥琪並沒有還價,而是靜靜看著賽博塔赫,房間裏詭異地寂靜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賽博塔赫先開口。
“十萬馬克吧,不能再多了。”
沒辦法,總不能就這麽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吧,賽博塔赫開了一個價格,麥琪聽了略有猶豫,最後還是點點頭。
畢竟這是一個還算合理的價格,相當於普通客戶的一次資產評估。
接下來,就是鑒定環節了,麥琪還是很有契約精神的,她仔細分辨每一件藝術品,不過出於謹慎,她每一次都會施加那種保護性的魔法。
這讓效率下降很多,但賽博塔赫並沒有催促,他靜靜站在那裏,看著這個複雜的女人,在認真工作。
“這個東西,似乎有些特別。”
突然間,麥琪開口了,她拿起一個小盒子,小心地從裏麵捏出一枚鑽戒。
這是一枚看上去非常美麗的戒指,晶瑩的鑽石鑲嵌在白金打造的指環之上,上麵有複雜的紋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看上去是個普通的戒指,但是很明顯,這上麵的紋路是個魔法陣。”
麥琪看著戒指,起初還顯得很輕鬆,但是慢慢地,她皺起眉頭。
“怎麽了?”
賽博塔赫發現了異常,當即開口問道,但是話音剛落,就見那戒指突然散發出血色的光芒,隨後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麥琪的左手無名指上。
“該死的,中招了。”
麥琪一邊咒罵,一邊伸手去摘戒指,但是不等觸碰,一道詭異的影子,就在她的身下形成。
並且還延伸出一條,向著賽博塔赫卷去。
幾乎就是瞬間,賽博塔赫就感覺眼前一黑,意識開始模糊,漸漸失去知覺。
咚,咚,咚。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到什麽聲音,費力的睜開眼,竟然發現自己待在教堂裏。
身子不受控製,他無法看清周圍,好在不遠處有一麵銅鏡,他看到了自己。
“我好像,不是長這個樣子吧。”
視線裏的男人,是一位很瘦弱的青年,擁有金色的秀發和高高的頜骨,沒有絲毫血色,是那種病態的模樣。
“現在,婚禮正式開始。”
突然間,他聽到一個聲音,不受控製的,他轉過頭,看向一旁,那裏走來一位牧師。
這位牧師穿著中古時代的袍子,老實說,要不是賽博塔赫也算博覽群書,都未必能認出這身打扮。
畢竟中古時代有很多禁忌,那時候的牧師袍,不僅隻能是白色的,而且還必須是麻布製成。
據說在中古時代,牧師並不是一個受歡迎的職業,他們必須遵從教義,忍受貧窮,以充當平民的楷模。
所以他們身上沒有太多裝飾品,顯得很清貧。
老實說,賽博塔赫對中古時代的牧師是充滿敬意的,至少他們為了自己的信仰願意付出,而他所處的時代,牧師都成了神棍,他們互相攀比,紙醉金迷,牧師袍上掛滿了金器,顯得雍容華貴。
等等,結婚典禮?
誰的結婚典禮?
賽博塔赫突然不再感慨,而是想到一個關鍵,自己竟然是在婚禮上,而且他所處的位置,正好是牧師麵前。
通常這個位置都是新郎的,也就是說,這是自己的……
好吧,他現在不是自己,隻是一具傀儡,而且還化身不認識的人。
但這種情況依然讓賽博塔赫感到緊張,他的心髒怦怦直跳,搞不清楚這是發生了什麽。
“讓我們全體起立,奏響讚美主的聖歌。”
牧師將經書打開,然後高舉手臂,隻聽身後傳來齊刷刷的聲音,看來觀禮的人數還不少。
然而接下來,賽博塔赫就感到尷尬了。
管風琴傳來優美的樂聲,身後的眾人齊聲歌唱,但是他們唱的什麽,自己完全聽不懂。
不是霍亨索倫語,也不是波旁語,更不是撒丁語或不列顛語。
總之,他們在唱什麽自己完全不知道,但牧師說的話,卻是標準的霍亨索倫語、
這實在太違和了。
然而就是這種違和感,讓他迅速放鬆下來。
因為缺乏代入感,這就好比他原來覺得自己是某部影片中的角色,而現在,則是成了觀眾。
“現在,我們可以迎接新娘了。”
一曲完畢,牧師落下雙手,眾人齊齊坐下,在莊重的音樂伴奏下,傳來門軸轉動的聲音。
而賽博塔赫也隨之轉過身。
她看向門外,隻見一位身穿潔白婚紗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不是一個人,身旁有一位蒼老的男人,即便頭發已經花白,但是步履矯健,而且身材很強壯,氣色完全不輸給年輕人。
因為戴著頭紗,賽博塔赫一時看不清楚來人的相貌,但是當她走到自己身前,賽博塔赫不由得心中一顫。
這位新娘,赫然是自己的熟人——麥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