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午飯,姚守義決定下達自己的第一道命令:將廠後門用磚砌死。
他抓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幾下。
“要哪兒?!”一個怒衝衝的男人的聲音。
“維修隊。”
“找誰?!”那聲音震他耳膜,他不由得將話筒離遠了耳朵。
“找隊長……”
“我就是!你哪兒?”
“調主!再調!甩啦!操,又摳你們底!”一句句興奮之至的吆喝夾雜著手掌拍擊桌麵的聲音傳入話筒,顯然正玩撲克。
“往外掏票子吧!”
“輸急眼了怎麽的?不就是一張‘大團結’嘛!還沒贏你老婆孩子哪!”
“給你!接著玩!不玩不行!老子得撈回來……”
分明還是帶賭的。
姚守義瞅瞅話筒,聽得發愣。
對方卻把電話放了。
他接著又撥。這一次好久才有人接,仍是同一個男人。
“我找你們隊長!”
“我就是!”
“帶上你的人,把廠後門用磚砌死,現在就去!”
“你誰?”對方語氣壓低了些。
“我……”他想說“我是廠長”,但很不習慣這麽說,猶豫片刻,說的是“姚守義”。
“姚守義?姚守義是誰?”
對方這麽一問,“廠長”二字,他是更有點兒難於出口了,半天才說:“前幾天訃告上,名字排在治喪委員中第一位那個姚守義。”
“噢,聽說過。你當管理科長了?”對方似乎奇怪於居然不知道他當“管理科長”了。
而他更奇怪於對方居然不知道他當廠長了:“三天前的全廠大會你們都沒參加?”
“三年前的全廠大會我們維修隊都沒參加!我們才不參加廠裏的什麽會。姚科長,今天幹不成了,改天再說吧!”
“今天怎麽幹不成了?”他索性便以科長的身份質問。
“今天嘛,人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