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长安城西，无数百姓等候在道路两旁。
更靠前，则是大唐官员的车架。
“今日来的人，倒是不少。”
房玄龄皱起眉头：“他们可真会凑热闹。”
杜如晦站在他身后，也顺着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之后，才微笑开口：
“他们可不是来凑热闹的，不过是为了来送李彦罢了。”
“今日李彦出京西征，下次回来，可不知道是几年后了。”
“这些人肯定是想着，先来混个眼熟。”
房玄龄还是摇头。
“他们可真是……”
这后半句话，他到最后也没说出来。
房玄龄别的都好，就是想的太多。
倒是杜如晦毫不顾忌。
“我倒是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听说最近，陛下特意下旨，让魏征等几位师傅，都不用再去给太子上课。”
“而李彦这个前太子洗马，又被派去远征西域。”
“朝中人心惶惶，本来亲近太子的大臣之中，许多人都以为，这是陛下要换太子的前兆。”
“他们病急乱投医，自然会希望和李彦交好关系。”
“毕竟李彦他年纪还小，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就算陛下真换了太子，他们因此被打压。”
“日后靠着李彦，也还有翻身的一天。”
房玄龄面沉如水，过了好久，才轻轻点头。
“老杜，这些事情我不是想不明白。”
“我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何要换太子。”
“毕竟太子殿下虽然略有些顽劣，却也不是不能教好。”
“再说了，废了太子，又让谁来做这个新太子？”
房玄龄左右打量一阵，见周围的大臣距离都挺远，听不到他们谈话，才略微放心。
但他还是十分小心，再次压低声音，靠近到杜如晦耳旁，小声说道：
“陛下其他几个皇子，恐怕还不如现在这个太子呢。”
“尤其是四皇子李泰，一贯矫揉造作，故意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
杜如晦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盯着远处，骑着红马，款款走来的李彦。
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幽幽道：“若是陛下，能够生出李彦一样的儿子，那可就好了。”
这时，不远处的马车中。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也在思考同样的事情。
“明明最近一段时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陛下也让李彦做了太子洗马，明显是要稳固太子的地位。”
“为何突然之间，却又态度大变？”
“难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思索好一阵，依旧没有头绪。
又听见马车外的动静，知道李彦已经到了附近。
只好先下马车，去送一送李彦。
长孙无忌官职最高，地位也最尊贵。
他一出来，其他大臣只能往后退。
长孙无忌故意收起担忧的表情，冲着李彦拱手：“李彦大人，经此一别，下次再见，可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我在这里，就先祝你旗开得胜，做我大唐的张骞了。”
张骞是汉时的人物，凿空西域，几乎一手建立的西域都护府。
李彦微微一笑：“那就多谢长孙无忌大人的吉言了。”
不过李彦心中却在摇头：“区区一个西域，可装不下本状元。”
他仔细打量一眼长孙无忌，看出他心中有些担忧。
数日前，李世民偷偷拉住他，问他对换太子的看法。
李彦就已经十分清楚，李世民有了换太子的想法。
虽然他还不知道，李世民想立的新太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但他想到自己马上就离开大唐，远离更换太子这趟浑水。
又想起长孙无忌最近，还主动讨好自己。
心中就对他多了一丝好感。
于是他主动靠过去，也小声说道：“长孙大人，最近的事情，你也不必忧虑，不管陛下心意如何，您总是安然无恙的。”
李彦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李世民不管怎么换太子，一定都是在长孙皇后的亲生儿子里面选。
长孙无忌这个国舅，是肯定不会变的。
而长孙无忌却没想到这点。
他只是惊讶地看着李彦：“他是怎么知道，我心中的想法的？”
“这小子莫非有读心术？”
看到长孙无忌的表情，李彦摇头微笑，想了一下，最后才扔出一句：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别招惹你外甥媳妇。”
说完之后，李彦转头就走。
说的再清楚，那就要剧透了。
或许会让长孙无忌察觉到什么。
这就不太好了。
李彦翻身上马，转头看了一眼长安城。
心中倒是生起一丝疑惑：“今日本状元出京，怎么陛下居然不来送行？”
但李彦这疑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想到要独自领兵，去打出一片大大的地盘。
他毫不犹豫，转头就走。
而送行的大臣，也都冲着李彦的背影，摇摇下拜。
“李彦大人，一路走好。”
听到这话，李彦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等他离开金光门，到了远处，这才看见不远处守着数量马车。
靠近一看，正是苏婉枝和郑玫他们。
车后还跟着老齐等人。
李彦脸上，又惊又喜。
他本想着在西域站稳脚跟，再找个借口，把他们给接走。
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李彦脸上，带上几分焦虑：“你们未得允许，贸然出京，朝廷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派人追来啊。”
苏婉枝摇头：“李彦，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我们这次出京，乃是得了陛下的允许。”
“他特意派刘侍卫到咱们府上传旨，令我们跟着你出征，一路照顾你。”
李彦听到这话，心中颇为感动。
自古大将领兵出征，都要将妻儿老小放在后方，免得生出二心。
李世民肯让苏婉枝她们出京，这对李彦，可以说是十分信任了。
有那么一刻，李彦都想重回长安。
不过片刻之后，李彦就压下这小情绪。
只是猛地点头。
“本状元这次西征，定要把大唐旗帜，一路插到大西洋边。”
“大西洋是什么东西？”苏婉枝好奇开口。
李彦呵呵一笑，并不作答。
这时，他看见马车上还有两个小姑娘。
其中一个，正是他早就见过的小蛮。
这次出征西域，主力部队都是突厥各部，陛下把此人给他送来，倒是还说得过去。
另一个倒是颇为眼生。
“她又是谁？”
李彦伸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