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的一个下午,肖子航端坐在吴维平家的客厅里。
外面响起敲门声,肖子航刚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吴维平一把拉住他,严厉地低声说:“你是腕儿,你是大牌儿,知道吗?”肖子航重新坐好,摆出一副悠闲的样子,拿起一本杂志。吴维平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厅打开门。
一个女孩出现在门口。吴维平问:“你是宋多多吗?”
女孩点点头。
“来!请进!”吴维平说着把女孩引进客厅。
听见脚步声,肖子航很想抬头看看进来的女孩什么样,但想起吴维平的嘱咐,吴维平曾经跟他说过一段很经典的话:“谦虚谨慎是君子美德,礼贤下士为大家风范,咱们本来应该效法,可现在这帮孙子不认这个,君子不畏威而怀德,小人畏威而不怀德,为了对付他们,咱们就是装也得装得傲慢,咱们演也得演得霸气。”
肖子航硬着头皮继续看杂志。
吴维平说话了:“苏眠,宋多多来了。”
肖子航抬起头,只有女孩自己,旁边没有父母陪同,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心想,这个女孩少不更事,对她装傲慢是不是有必要?于是想站起来和女孩握握手,又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有损师道尊严,于是欠欠身子微笑了一下:“你好!”
那女孩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说什么。但看那意思也是“你好”。她忽然抿着嘴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只是眼睛直瞪瞪地看着肖子航。这样被人盯着,肖子航有几分不自然,于是急忙说:“请坐吧!”说完他看看吴维平,吴维平点点头,肖子航知道自己的表演还行。不料,女孩站在那里没有动,还是盯着肖子航看。肖子航有点发毛了,别是看着不像吧?!
吴维平轻轻拍拍女孩的肩膀:“来,坐下,你看歌星生活里是不是也特普通?”
女孩摇摇头。
吴维平说:“没有台上那么精神是吧?”
“不!比台上还年轻还精神!”女孩激动地说。肖子航清楚地看见泪花在女孩眼里闪烁。
肖子航心中一喜,悬着的另一半心也放下了。女孩坐下了,眼睛低垂着,目光始终看着地面,只是偶尔才抬起头看一眼肖子航,但刚一说话,眼睛又垂下了。歌迷这个群体主要是集中在年轻人当中,年轻人中又主要集中在学生群体之中,再集中一下,那就是初中这个年龄段了。其中以女孩儿尤甚!剧场里的尖叫欢呼、爱慕和狂热都出自她们年轻的心灵!
肖子航眼前的女孩正是这个年龄段。
肖子航没看过多少现场演出,就凭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来说,那些最狂热的歌迷长得都不是太漂亮。是不是好看的女孩比较矜持,比较含蓄,心里有了**也只是微笑地点一点头?肖子航这样想。眼前的这个宋多多就不是属于让人一看就眼睛发亮的女孩。如今的女孩可能营养好了,发育早了,都微微有些发胖。这位宋多多却比较消瘦,眼睛虽然不大,但眉宇之间却有着一种倔强的神情。如果发起脾气来,也是让人够呛,能和自己的父母提出让歌星给她当音乐教师的要求,可见被娇惯到什么程度!
今日得见,更证实了肖子航的这种猜测。
她有些平静了,同刚刚见到歌星时的那种不能自已的感觉没有了,眼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淡淡的忧郁。
“给您添麻烦了。”那女孩在没有任何问讯的情况下突然冒出一句,这让肖子航对女孩有了点好感。
女孩的父母没有跟着来,这是吴维平刻意安排的,首先,他怕肖子航在那些经验丰富的大人面前紧张。其次,这样做也会给人一种歌星不是可以随便见的效果。在歌迷的眼中,歌星是偶像,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就是唱歌的演员而已。当然,如果由家长带着来也可以表示尊重和礼貌,但权衡利弊,女孩儿还是自己来为好!
肖子航变得非常主动了,说话也开始自然起来,他问女孩在哪个学校上学,学习成绩怎么样,有什么爱好,女孩一一作答。客套的话说完了,吴维平说:“宋多多,咱们还没正式叫老师呢。”
女孩站起来怯生生地看着肖子航,好半天才说:“苏眠老师!”话还没有说完就害羞地转身走到座位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很精美的小盒子,递到肖子航跟前说:“这是我爸爸让我送给您的礼物。”
肖子航看了一眼吴维平,吴维平急忙点点头。肖子航接过小盒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掂掂分量,估计是块手表。肖子航说声“谢谢”,把小盒子放到茶几上说:“宋多多,别紧张!你看,你刚才叫完我老师还没等我回答呢!”
宋多多害羞地看着肖子航。这个老师太年轻了,当男朋友还差不多。
吴维平在旁边突然想起来,“演员”松弛好是好,但千万不能随便发挥,戏也千万不要演过了,于是急忙说:“宋多多,让苏眠老师听听你的声音。”说着又用眼睛瞪了一眼肖子航,肖子航急忙站起来坐到钢琴旁边。
虽然肖子航没有学过钢琴,但他练过几天手风琴,手风琴比不上钢琴,但都是键盘乐器,哪个音在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他用那个老太太开始教他唱歌的口吻和方式弹了一个小三和弦,然后问:“宋多多,能听出这是哪三个音吗?”
宋多多一脸茫然。
“你都学过什么乐器?比如钢琴、小提琴什么的。”
宋多多摇摇头。
上大学之前,肖子航听人说,北京的小孩儿不是学了钢琴就是学了小提琴,因此在艺术市场十分萧条的情况下,钢琴和提琴还是热销的乐器,现在听说女孩什么都没有学过,肖子航心里更踏实了,面对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都不会的人,他这个“家庭教师”可就好当了。
吴维平急忙说:“宋多多,你给我们唱首歌好吗?”
宋多多羞涩地点点头,唱了一首《希望你能忘掉我》。这是苏眠的另一首非常有名的爱情歌曲。听声音,宋多多嗓子还可以。许多流行歌曲听着好听,但只有歌星唱才行,因为这些歌都没有太动人的旋律,普通人一唱就什么都不是,没有抑扬顿挫,没有细部的处理,听起来与和尚念经毫无二致。歌迷们自己还没有自觉,别人听了就会觉得很可笑,要不怎么叫“自娱自乐”呢!
宋多多就这样像唱卡拉OK似的唱了一遍,漏洞多了,毛病就好挑了,随便指出几点就可以显示老师的权威。
爸爸的教导和熏陶又在肖子航的身上起了作用,他启蒙小学生非常耐心,一个小学生唱完了,无论唱得怎么不好,爸爸却总是非常肯定地说:“好!非常好!首先你非常勇敢……”然后又说,“但有个小毛病咱们得注意一下……”
肖子航没有修炼到爸爸那样的水平,不会把一个像念经一样的歌唱说得非常好,但是他也说:“还行,挺不错!”
女孩的眼睛亮了,来到这里半天,她的眼中第一次闪烁着欢喜的目光。
肖子航指出她的一个小毛病:“你的音准稍微有点问题,我弹一个音,你唱一下好吗?”
女孩点点头。接下来,肖子航就把那老太太教给他的第一堂课原封不动地“传”给了宋多多。只是费劲得要命!
临离开的时候,宋多多小声问:“苏眠老师,我可以给您打电话吗?”
苏眠看了一眼吴维平,吴维平点点头。宋多多看见了,有些调皮地问:“你们俩谁听谁的?”
吴维平急忙说:“当然我听他的。”
宋多多走出房间,肖子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打开那个礼品盒,想知道那是一块什么牌子的手表,及至打开一看,原来是个皮革制成的十几厘米长两厘米宽的钥匙牌。
“不是手表。”他忍不住说。
吴维平看了一眼说:“你不要小看这个钥匙牌,是名牌……大约要三十美元,合人民币二百多块钱呢,如果真送手表,那就俗了。等你有了自己的汽车,把钥匙拴在上面。”
肖子航心里一颤。谁手里没有拿过钥匙?可要是手里拿着自己的汽车钥匙,那是什么滋味?那钥匙牌上有排凹进去的字,肖子航仔细看去,原来是一排汉语拼音——SUMIAN WOXINZHONGDEXING(苏眠,我心中的星)。
肖子航一阵惊喜。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名字是肖子航啊!不免有些遗憾!
“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吴维平情不自禁地说,“你看,我说不难吧!”
肖子航点点头,事情的顺利是他意想不到的。
吴维平似乎还觉得应该奖励肖子航点什么,于是从茶几上拿起一张卡说:“这张卡你拿上。”
肖子航接过一看,卡上画着许多水果,还没有等他发问,吴维平就说:“这是张礼品卡,打个电话就会送上门,可能是水果点心什么的……”
肖子航刚要推辞,吴维平就说:“我这里还有,不值几个钱的!”
吴维平又拿起桌上的两张票递给肖子航:“人家送的,我们也不去了,你和同学去看吧。星期六的。”
肖子航收起票,心里比给他钱还高兴,他可以约一下何一梅了。
吴维平急不可待地给苏眠打了电话,报喜一样地把肖子航的表现说了一遍:“我跟你说,简直是天衣无缝!太成功了!你放心吧!”
不料,苏眠那头就是嗯嗯地应付着,并不见怎么兴奋。
吴维平说完了,苏眠忽然说:“那天我跟你说的事情,千万要保密呀!”
吴维平愣了一下,想起苏眠跟他说的那段辛酸的往事,于是连连说:“那当然了,我怎么能跟别人说呢!你放一百个心!”
吴维平不知道,电话的另一头,苏眠的心情很不好,他手里正拿着一张照片,那是孟莲的照片。他躺在**,看一会儿照片看一会儿天花板,往事又忽地一下浮现在眼前。
写完“作案经过”,苏文斗一个人来到剧场。
剧团的剧场不大,现在已经承包给别人,里面的座位大多已经被拆除,只留下前三排。没有座位的地方搁着些用铁棍儿焊成的架子,转圈摆了一溜儿,成了小贩的摊位。有时候卖菜,有时候卖服装。今天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空空****的。
副团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待会儿,我叫警察来勘察现场,你先回家听候处理……我还告诉你,回家跟你父亲说,怎么处理你,还要看你自己的认识和表现!记住了——”
苏文斗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他不愿意看见妈妈的眼睛,更不愿意看见爸爸蹲在地上唉声叹气的样子。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处理就快点吧!千万不要这样磨磨蹭蹭的。他不想去找宋老头和白老师,他觉得自己很丑,他没有脸去见人家。以前他听说过“撬锁作案”这样的说法,怎么今天这个说法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呢?!
他到门口买了一盒烟,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抽烟,刚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坐在第一排的中间,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判刑看来是免不了了,不是判不判的问题,而是判多和判少的问题,判刑是不是要戴手铐呢?……突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猛地闪了一下:如果他被关起来,孟莲找不到他怎么办?现在要不要去告诉她一声?时间很紧迫,说不定今天傍晚或者夜里,警察就会来到家里把他带走,带走了就带走了,孟莲怎么会知道呢?对!要告诉她一声。
苏文斗来到饭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门,坐在一张桌子旁。整个饭馆里,只有一个司机在喝酒。
过一会儿,孟莲从厨房里走出来了。看见孟莲,苏文斗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想哭。他想忍住,但是表情却不听他的指挥。他意识到了,转身走出门去。孟莲跟了出来。
“你怎么了?”孟莲问。
苏文斗头也不回地走进旁边的一家杂货店,孟莲也跟着走进去。
苏文斗眼睛看着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段,你不用找我。”
“到哪儿去?”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我不是坏人……”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苏文斗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孟莲焦急地问:“你一定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苏文斗走出杂货店,一面走一面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孟莲。
回到学校,肖子航拿出吴维平给他的礼品卡按着上面的号码拨通了电话。第二天下午,就有人送来了两个纸箱子。
宿舍里的几个人都围过来,肖子航很高兴,今天可以豪爽一下了,管他们怎么样,我大方一把我高兴!他坐在床沿上:“拿刀子来。”
有人马上把刀子递到手上。
捆着纸箱子的塑料封条被拦腰割断,上盖被掀起来。
薄薄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水汽凝成的露珠仿佛有了生命,照应着下面那一个个饱满浑圆的果实,荔枝皮上面的凸凹清晰可见,每一个果实都是红绿相间,果然是新鲜无比,苍翠欲滴。原来是新鲜的荔枝。
“主编”立刻就吟出了唐代杜牧著名的诗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下铺兄弟称赞道:“主编,你还真行啊!”
“主编”来了情绪:“我还告诉你,这个‘妃子笑’三个字现在成了荔枝一个重要品种的名称了。”
心情好,话自然就多起来。肖子航小心翼翼地割开塑料袋,他也吃过荔枝,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爱这样新鲜的。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拿一大串送给何一梅。
“哟!这么多呀!”一个哥们儿喊起来。
下铺兄弟说:“北方天气干燥,塑料袋是为了保鲜的。”
“那得快吃,一两天就干了。”“主编”说。
“怎么着?”全屋的人看着肖子航。
肖子航想道:不能都便宜了这帮小子,这箱荔枝要拿出一部分送给宿舍外的朋友。
他拎出一串,本以为不大,结果觉得压手,再往上一拎,哇!一串“巨大”荔枝被拎出来。看看箱里,大约已经拉出了四分之一。
“吃吧!”
肖子航不由得想起在家的时候,爸爸就是这样的,有了好东西,尤其是数量比较大的时候,他从来都要分给左邻右舍。看他分东西时候那个快活劲儿是发自内心的,每到这个时候,妈妈总是有所保留,怪爸爸穷大方。
分东西看起来很容易,其实颇为思索,很费时间和精力。几位室友在大啖鲜荔枝的时候,肖子航在盘算着这些珍贵而“保鲜期”又极为短暂的东西如何分配给他的朋友们,一边想,一边用刀把剩下的荔枝进行分割。
首先要给何一梅,另一部分要给于牧强和四人演唱组合的兄弟们……
他首先剪了一串最水灵最好看的用塑料布包好放在一个手提纸袋里……
肖子航给何一梅发了短信:欧毕拜克。
不到十秒钟,短信回复了:欧毕拜克。有好吃的吗?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怎么会这么巧呢?
晚饭之前,肖子航在食堂门口把纸袋交给何一梅,还故意留了个悬念说:“回宿舍再打开。”说完,肖子航径直走进食堂,此刻他真体会到了什么叫“潇洒”。
晚上,肖子航照例到图书馆上晚自习。刚刚翻开书,手机就像鱼在水里吐泡一样发出一阵好听的咕咕咚咚的声音。打开一看,短信上写着:太感谢了!除了水果的鲜美之外,我最佩服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荔枝!
肖子航马上回了短信: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吃完荔枝的第二天就是周五。
啊!交女朋友也得有经济实力呀!肖子航想。
音乐堂坐落在中山公园里,人们穿过公园的游廊、树林和草坪的过程中就已经在欣赏音乐会的序幕了。黄昏时分,落日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发着柔和的光辉,游人大都已经散去,整个公园沉浸在一种梦幻迷人的氛围之中。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来了。”何一梅眼里流露着“怀旧”的神采。
肖子航此时的确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就是不来听音乐会,在这公园里漫步不是也挺好吗?
两个人的脚步不由得都放慢下来,可惜,脚步再慢,那童话一样的路程也很快就走完了。
登上音乐堂的高台阶,肖子航拿出门票,刚要往里走,就被检票员拦住了:“对不起,你们的票是明天的。”
肖子航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低级的差错,他拿着票喃喃地说:“怎么会是明天的呢!怎么会是明天的呢?”
检票员不客气地说:“你自己看看日期。”
什么都想到了,几点出发,在哪儿“集合”,坐几路车,在什么地方吃饭,怎么就没有看看日期呢?再想想今天是几号呢?
“反正我们有票,今天看了明天就不看了。”肖子航觉得汗都下来了。
“那不成,这是对号入座的。”
他们反复地恳求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
“我们等下退票吧!”肖子航抱歉地对何一梅说。
“我们明天再来不是挺好吗?”何一梅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责备和急切。
两个人走下台阶,慢慢走到一条石径小路上。
一株硕大的塔松旁边有条长椅,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
乐曲悠悠地从音乐堂传了过来,不知道是有室外的喇叭,还是音乐厅门窗没有关好,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两个人的心都动了一下。那是贝多芬的《月光》。
“多好啊!”一向显得非常沉稳的何一梅像小女孩一样双手合十忘情地叫起来,她坐在椅子上,“多好啊——”
此刻,肖子航也感到了那时断时续的乐曲有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魅力,说不清道不明,但让人的心弦不由得跟着它颤动起来。
肖子航与何一梅并肩坐下了,惊喜地看见挂在树梢上的月亮,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看到树与月亮在一个画面里,这简直是不可能的。眼前的月亮显得那样洁白那样明亮。
“欧毕拜克!”肖子航站起来。
“干吗去?”何一梅问。
“我去买点水,你要喝什么?”
“等会儿再去,万一音乐没有了,多遗憾啊!我听人家说原来这个音乐堂是露天的,后来又加了个顶,但还是和外边通着的。”
肖子航突然感到一丝拘谨,他第一次与何一梅坐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与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坐得这么近。
演唱会可能开始了,报幕的声音,说话的声音,甚至唱歌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乐器的声音从远处断断续续地飘来,就像这美丽夜晚的背景音乐。
“你说古诗里说的‘此曲只应天上有’,是不是指的就是这种意境啊?”何一梅幽幽地问。
“是——”肖子航点头,“在老家的夜晚听见远处的胡琴声、笛子声都觉得特别好听。”
“真的,我也是这样……”何一梅说,“肖子航,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肖子航一愣,说:“我是小地方来的。”
“你所答非所问!”
“他们都是老师,普通的老师。”
“还不具体!”
“他们都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老师。”
“还不具体。”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呢。”肖子航反问道。
“我的父母都是非常普通的人。”
“你也所答非所问。”肖子航笑着说。
“他们也是老师。”
“还不具体!”
“他们都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老师。”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何一梅的肩挨着了肖子航的肩,肖子航心中紧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觉得心跳加快起来。
两个人沉默了,他们没有再就那个关于父母的话题继续“追问”下去。
肖子航尽管长相不失为英俊,但他确实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和女同学约会过。他也曾经对两个女同学有过好感,但是与一个女孩子像现在这样“亲密”接触却从来没有过。
“你冷吗?”何一梅问。
“不冷,你冷吗?”
“有点冷……”何一梅看着他。肖子航急忙站起来脱下外套,披在何一梅的肩上。
何一梅转过头看着肖子航,凑过身,肖子航以为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何一梅为他整整衬衣的领子。肖子航已经感到何一梅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