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试镜头的一个星期以后,肖子航又来到新新咖啡和吴维平见面,吴维平笑眯眯地招呼他坐下。
吴维平举起酒杯:“来,碰一下。”
肖子航连忙举起可乐迎上去。
“祝贺你!”吴维平说。肖子航心中一喜。他知道这话说明他得到的不是一般群众演员的角色了。他强压住好奇,听吴维平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很满意,现在就看你的了。”
“看我?您让我演什么我就演什么呗!”
“还没有这么简单,这个演员很特殊,不但要形似还要神似。”
肖子航为难了。他从来没有演过电影,说到形似和神似,那都是指一些特型演员演一些领袖和名人,能做到形似和神似是很不容易的。吴维平说这些干什么?莫非他长得像哪位领袖或名人的学生时代?
“我什么也不懂,也没有演过戏,您说让我怎么演我就怎么演。”肖子航实话实说。他不想放过眼前的机会。
“你知道苏眠吗?”吴维平问。
“当然知道呀,大牌歌星。前些天还到我们学校去了……”肖子航又提到戴丹的那个《青春小记》,“苏眠不是要出演男主角吗?”
吴维平略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对,我们就让你在那个影片里演苏眠扮演的那个角色。”
听完吴维平的这句话,肖子航感觉大脑里的所有神经都短路了,一时间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什么意思?我演苏眠?那他干什么?您是开玩笑吧?我什么也不会呀?”
“他演他的,你演你的。特写和近景他演,中景和远景你来演。”
“让我在电影里扮他的替身?”肖子航迟疑地问。
吴维平微微点点头。肖子航十分惊讶,这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替身!我既不会武打,也不会跳舞,我能替他什么呀,就替他站着,再说我长得也不像他呀!”
吴维平摇摇头,从手包里取出两张七寸照片,递给肖子航。肖子航端详着照片,那是两张苏眠穿着西装的正面照片,一张自然一些,一张拘谨一些。
“你看,这是谁的照片?”吴维平问。
“好像是苏眠的。”肖子航说。
“这两张照片有什么不一样吗?”
“差不多,这张好像胖点。”
吴维平笑起来。肖子航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又拿过照片仔细审视,发现的确不一样,那张拘谨一些的似乎和自己有点关系。但他又不敢断定是自己。
“那张是苏眠的照片,这张就是你肖子航的化妆照,你的正面和右侧面与苏眠很像!左侧面有点区别,但也不太大。这是我那天晚上在你录像的时候拍的。拍了好多,这是最像的一张。”
肖子航很吃惊,他一手举着一张照片相互比较着,呆呆地看着,渐渐地,越看越不像。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区别不大。他正在逐渐接受着一个他与某人,尤其是与一个歌星相貌相似的现实。
“你是我见到的长得最像苏眠的人。”吴维平说。
肖子航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长得像苏眠。他拿着两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高中的时候,他也模仿过苏眠的歌,可是没有人说他长得像苏眠。是不是一两年当中,自己有些变化呢?脸上的线条更像男人了呢?
吴维平说:“别怀疑了,人对自己的形象的记忆和观察往往是有误差的,我选过那么多演员,眼光是不会错的,我说像就是像,他的皮肤比你黑一点,他左侧面比你的棱角要鲜明。你戴眼镜,他不戴眼镜。他比你成熟。苏眠才比你大五岁,但他的社会经验比你多。气质还有些区别……如果我说你行,你愿意演吗?”
“您是导演吗?”
“导演还没定下来。”
“您是制片人?”
“我是苏眠的经纪人,我也参与制片工作。”
肖子航又惊又喜:“我、我当然愿意,可是具体能替他干什么呢?”
“所以你要学习!”
肖子航明白了,一定是要学些滚楼梯、跳悬崖之类的高难高危动作。
吴维平猜到了他的心思:“这个影片里没有什么高难动作,主要是苏眠工作太忙,档期时间太短,能用替身的我们尽量都用替身。这么说吧,除了近景,我们都用替身!”
听见这话,肖子航想起了那天在北影厂门口,老李说起的那些关于替身的“知识”,自己这就算是“文替”吧?肖子航心中又十分惶恐。这事情太突然了!让他都来不及思考是真是假?是喜是悲?是不是要有双胞胎的情节?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银幕上的时候,他就是另外一个苏眠。可是现在电脑特技那么发达,还用找替身吗?转念又一想,他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卒要和苏眠同台演戏,以后影片出来,字幕上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呢?
“怎么样?愿意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说过我是苏眠的经纪人,我是正式和你谈这件事的。”吴维平说。
“苏眠也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
肖子航心头微微一震。被一个明星知道,尚属不易,现在被明星邀请更是无上的荣光。
“我干得了吗?”
“试试吧,从我对你的观察了解,你应该可以胜任。况且,我们还要对你进行各种训练,训练完了再做最后的决定。”
“训练什么?”
“主要是唱歌跳舞,再有就是要模仿苏眠,最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这件事情戴丹知道吗?”
“谁是戴丹?”
“就是《青春小记》的作者。”
吴维平摆摆手:“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和别人说。演员找替身的事情一般都不对外面公开说。”
“那、那……”肖子航欲言又止,“以后影片上有我的名字吗?”
吴维平瞥了一眼肖子航,似乎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他接着说:“对了,我还要和你说说酬劳,如果你同意了,在你准备和训练期间,每周给你五百块钱。拍电影的酬劳另算。”
肖子航一怔,四五二十,一个月就是两千,这工资比爸爸每月的收入还要多一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呀!又一想,这不会是个圈套或者陷阱吧?可是能套我什么陷我什么呢?我不做坏事不就成了吗?
“好吧,我先试试。不过,我觉得我和苏眠长得不像啊……”肖子航有点担心地说。
“我心里有数。我和你想的一样,我们先试试好吧?”
肖子航点点头。
“好!眼下我们要做三件事儿。”吴维平从手包里又拿出一张苏眠的照片,翻过来指着背面说,“这是苏眠的签名,你好好练一下,争取一个星期以后,一模一样。”
说着,吴维平又拿出一张光碟说:“你好好看看,找出苏眠动作的特点,尤其是神态,认真学学,心里琢磨琢磨,其实不难。第三,从现在开始你每周要上两次形体和演唱的训练课。”
肖子航接过照片和光碟,很轻很轻,他使劲捏在手里,生怕被风吹跑了。
“练签名干吗?”
“有用……”
吴维平又递过一个新手机:“这是你的了。为了便于我们联系,手机费我们按月给你付,你用就是了。”
一看那手机,肖子航有点受宠若惊了,这种款式的苹果手机大约要四千多块,他现在用的手机还是爸爸在北京的朋友梁叔叔送给他的。
肖子航急忙推辞:“我有,我有。”
“我知道你有,但是和苏眠的身份不配!”
肖子航不再说话,吴维平又把五张一百元的钞票放到手机的旁边:“这是这周的劳务费。”
肖子航吃惊地看着吴维平向他有条不紊发放“武器装备”和“活动经费”,好像他早知道肖子航会同意似的。那种自信,那种周到,那种居高临下。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好事,谁能拒绝呢?抢还抢不到呢!肖子航感觉自己被他“俘虏”了,是不是当替身演员都有这么好的待遇啊?
“还有什么问题吗?”吴维平问。
肖子航不知道再说什么。那手机是银白色的,屏幕是可以滑动的。当下是最高级的吧,肖子航想。
“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总戴着眼镜,近视镜平光镜都可以!”
“苏眠不是不戴眼镜吗?”
“为的就是区分开,不要让别人在生活里觉得你长得像苏眠。”
回学校的路上,肖子航的心情分外激动,不留名就不留名,哪个明星愿意让人说电影里有的地方是别人替的呢!理解,太理解了!
戴丹万万也不会想到,她的同桌居然就在她的作品里演替身!心里藏着这样一个秘密,肖子航心里变得充实起来。他的手伸进兜里,摸着手机,似乎也感觉到那银白色的光泽。五张粉红色的一百元面值的钞票折成两折,很坚挺!……有了这钱,干什么不好,简直像做梦一样!
回到宿舍,“主编”正在那里“玩”剪刀加糨糊。这位“主编”圆脑袋,后脖子长一疙瘩肉,他全班最肥,最不像文人,谁也没料到,他给一家图书公司当“主编”。这个“主编”很容易当,就是从大小报纸杂志上剪下一篇篇两千多字和爱情友情亲情相关的文章,小说也行,散文也行,贴在打印纸上,就成了一本书稿。关键是“书名”要起得好!“主编”曾给大家透露说,但他从不说具体的书名,他解释说图书公司老板根本不告诉他具体的“书名”。而且这“主编”是不挂名的,“编”这样一本书他可以得到六百块钱!还听下铺兄弟说,他给某著名作家当过枪手,写一集电视剧给八百块钱。
了解了他的“职业”,宿舍的人都叫他“主编”。
有一天,逛书店的时候,“主编”指着两本书对肖子航说:“看!”
一本书的书名叫:《女人对付男人100招》。另一本书的书名叫:《男人对付女人100招》。
书的装帧都很精美,让人忍不住想捧起来看看。肖子航问是不是你编的,“主编”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看见肖子航走进来,“主编”合上一摞打印纸,招呼说:“嘿,我这儿有个活不错,有时间一起做?”
肖子航已经找到好“工作”,正是有好事偷着乐的时刻,于是故意逗“主编”说:“说实在的,我倒是想挣你那份钱,可是我水平不成呀!”
“主编”认了真:“其实没有什么,要说难也难,容易也容易,关键有个窍门,来,我教你!”
肖子航走到床前跳到了上铺,说:“明天,明天我再请教……晚安。”
“主编”不满地嘟囔:“看你整天游手好闲的,为了有尊严地活着,咱也得挣点钱呀!”
肖子航笑笑:“为了有尊严地活着,编书编得会说字儿话啦!谢谢,谢谢!”
躺在那里,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有句成语叫作“痛定思痛”,怎么没有一句成语叫作“乐定思乐”呢?有些高兴的事你刚刚遇到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怎么高兴,冷静下来一想,越想越高兴,越想越有味儿。当替身的事刚刚进入脑海的时候,是那样的陌生,甚至遭到排斥,现在有点变了,大脑似乎接受了它,还给它安排了一个很好的位置。肖子航的心情极好。
爸爸妈妈那样辛苦地工作,培养他上学,他知道,每个月,他一个人平均的花销是妈妈爸爸花销总和的几倍。记得高一的时候,看一场歌星的演出,最低票价是一百元。为了和班上的同学“保持一致”,他试探着和爸爸要钱,他本以为爸爸会惊讶地说:啊!看一场演出要一百块!不料,爸爸却默默把钱递给他,还补充了一句:“别和你妈说……”
现在,他难道不应该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吗?
他的双手不由得又伸进裤兜,左手是手机,已经暖烘烘的了。右手握住了那些钱,钱很硬,就像个香烟盒那样见棱见角。他已经感到上面出现了他的汗水。现在,他又握住了自己原来的那个手机。两个手机同时都掏出来,一左一右,简直就是哼哈二将!
在“乐坊”的新闻发布会以后,戴丹对班上同学的态度变化了不少。不知是她觉得自己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家,于是可以俯视大家而带来的一种大度和宽容,还是因为段元生把她高中时“假恋爱”的事迹曝光,她必须挽回影响而做出的姿态。总之,大家发现戴丹的骄横少了,被大家议论的“假恋门”也不常有人提起了。
当然,戴丹依然很忙。她似乎有许多学校以外的社会活动和自己的创作工作。每个星期总有两三个半天要请假,有时候还要一个整天,为电影的拍摄她似乎也投入了很大的精力。
“电影开拍了吗?”肖子航问。
“开拍了,正在云南出外景,云南有个地方叫腾冲,景色可美了……”戴丹信誓旦旦地说。肖子航心中一动,心想,不是还在筹备吗?自己这个替身还在学习,除非到云南的摄制组只拍空镜头。
“苏眠也去了吗?”
“当然去了,他不去怎么行?”戴丹的话透着她对拍摄进度的了解。
肖子航心里有点着急,他一定要努力准备,说不定哪天一声令下,他这个替身就要上阵!
隔了一天下午,肖子航接到吴维平一个电话,说要马上见他。肖子航急忙赶到一家饭店,吴维平正在大门口等他。招呼之后,吴维平领他穿过大厅,走上二楼进了一个单间。房间不大,但让人感到很舒适。一张四个人坐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墙上挂着一幅一尺见方的油画,画上那紫色的花束静静地安插在花瓶里……肖子航不知道该坐着,还是该站着。
吴维平坐下就打电话:“哎,他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一下。”吴维平招呼肖子航坐下,说,“苏眠一会儿就过来。少说话。”
听说苏眠要接见他,肖子航心中一阵激动。
有人敲门,服务员走进来,礼貌地伸出手臂,请进来一个人。
那人头戴一顶黑色高尔夫球帽,只是那帽檐比一般的球帽还要长上一截,像个卡通的鸭子嘴。那人低着头正在专注地玩手机游戏,走着路也不抬头,一直走到一把椅子旁边,服务员给他拉开椅子,他才一屁股坐下,嘴里突然喊道:“我靠!又死了!”这才把手机扔在桌上。
肖子航认出来了,这就是苏眠。今天看到的苏眠和那天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苏眠判若两人,与在电视上见到的苏眠更是相差甚远。神秘甚至让人恍惚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觉得苏眠有些憔悴和消瘦。
苏眠抬起头,看着肖子航,神情慢慢专注,到后来几乎就是牢牢盯住了,肖子航的脸似乎代替了手机。肖子航不由得手足无措,心也在乱跳。
吴维平也不说话,好像在看着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弟彼此相认。
一点也不夸张,苏眠看了肖子航足有一分钟。
他笑了,但笑得是那样奇怪,有嘲笑,有苦涩,有应付。肖子航一时不知道苏眠此刻是什么心态。吴维平不失时机地对苏眠说:“这就是肖子航同学。”
苏眠点点头,伸出手,身子没有动。肖子航急忙站起来,握着苏眠的手,他觉得苏眠的手很滑,又很修长,但是没有肖子航想象的那么有力,甚至是软弱无力的感觉,那是因为人家居高临下,见到所有粉丝的时候都是这样握手的吧。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
肖子航以为吴维平马上就会为他介绍苏眠的,吴维平却没有,他可能以为苏眠谁都认识,不用介绍吧。可即便就是苏眠,也要确认一下啊!这是礼貌啊!肖子航脑子里马上有个声音训斥自己说:怎么能这样想,你有病呀!
苏眠收敛了笑容,眯着眼睛说:“怎么样,大学生,你属什么的?”
“属羊。”
“好,羊老实。”说着话,苏眠已经站起身来,走到肖子航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咱俩有缘,以后就辛苦你了。”
苏眠走了。居然这么快就走了!“接见”结束了,前后不到五分钟。肖子航有很多话要说,根本没有机会说出来。不过,看苏眠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话,你就是说了他也不一定用心听。
苏眠真是挺帅的,自己差得远呢。看来,一个人帅不帅,长相只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气质。他现在突然对“气质”这个词不那么反感了。
虽然瘦,但是苏眠真年轻啊!如果不说话,光看长相看表情,你真以为他就是个大学生呢。
“你觉得你们俩像吗?”吴维平问。
“您说长相?”
“不光是长相,说话、表情,性格……”
肖子航摇摇头:“我怎么能和他比呢?差远了。他那么潇洒,那么帅,好像总有一股感染力让别人喜欢他。”
吴维平的食指弯成了个弯,用关节敲着桌面:“对,这就对了。你们俩的型儿的确差不多,但神采可差多了。要想做好这个工作,你得好好练,关键是练形似。你是个很好的坯子,但要加工烧制才能成个像样的玩意儿。”
“玩意儿”这个词,肖子航怎么听怎么别扭。
“是,是。”肖子航连连点头。
“注意到我这个动作了吗?”吴维平忽然问。
“什么动作?”肖子航莫名其妙。
吴维平又敲敲桌子。
“您是说敲桌子?”
“准确地说,是应该用食指的关节敲桌子。”
肖子航不知道吴维平为什么说敲桌子。
吴维平接着说:“我告诉你,苏眠一不高兴就做出这个动作,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之一。”
“哦——”
“他敲完桌子,等对方安静下来,他就会说,你知不知道你姓什么。”
“这不是要打架吗?”
吴维平摆摆手:“也不一定,他只在那些粉丝也就是那些爱他怕他的人面前说这句话。如果对方比他厉害,他也犯不上得罪人家,就这样敲敲桌子说,您真逗。”
肖子航明白了,模仿着用关节敲敲桌子。
“我的意思是让你细心观察。还有,苏眠走南闯北见过世面,你要学他,就要有一种见过世面的神态。”
“什么神态?”
“比如,别人请你吃饭的时候,看见特别好吃的东西,吃就是了,不要表示特别喜欢。听说菜特别贵,也不要表示惊讶,吃就是了。碰到你不知道怎么下手的菜,不要表示自己不会,不动声色地看着别人怎么吃。心里学会了再吃就是了。”
“还有,别人帮你做了点事,比如,宾馆的门童为你开门,服务员给你上菜,你用不着千恩万谢,那是他们应该做的。”
“这不是礼貌吗?”肖子航觉得吴维平有点挤对他。
吴维平微微冷笑:“你还年轻,慢慢就明白了。我给你提个醒,有时候为了表示自己的风度和气质,象征性地点点头就足够了,但要有分寸。我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要霸气不要和气’的社会,现在的人是‘畏威而不怀德’,你对他好,他不领情;你要厉害,他反而怕你。”
肖子航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教导”。心想,待会儿吃饭,他要把吴维平的教导实践一下。
“练签名了吗?”吴维平问。
“练,没事儿我就练。不是才一两天吗?”肖子航回答。
“可不能没事的时候再练,你要把它当成个重要的事。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肖子航心中一动。
按照吴维平的“安排”,肖子航每个星期要有四个小时的培训:两个小时的舞蹈和形体训练,两个小时的声乐练习。地点都在一家会馆,而且都是一对一的专职教师。
“你知道,这样的教师一个小时的授课费是多少吗?”
肖子航眨眨眼睛。
“五百块!”
肖子航真是目瞪口呆。他一个下午就要“消费”一千块,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有人给你交学费,请一流教练教你,只要自己努力,你将来无论做什么,都是终生受用啊!”
肖子航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看着吴维平那认真的神态,这样下功夫有必要吗?不过话说回来,在影片里要替苏眠出镜,还真得有些水平,替身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幸亏自己上学的时候有点底子,你要是个棒槌,怎么训练也没用!
“做什么都要认真,当演员更要认真。”吴维平说。“训话”结束,已经接近六点钟。肖子航的肚子饿了,吴维平却说,就这样吧。起身就走。
“电影什么时候开拍?”肖子航问。
“开拍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听说摄制组在云南出外景了。”
“瞎说——好了,今天就这样吧。”
下楼之前,肖子航进了洗手间。这个洗手间可真高级,每个小便池子上面还有个小电视。当然是那种液晶的。真是豪华呀!谁到卫生间这么一会儿撒着尿还非要看电视啊!
有人走了进来,肖子航侧脸一看,居然是苏眠。肖子航忙点头,苏眠也点点头。在洗手间里相见,这可真是“零距离接触”啊!肖子航站在洗手盆前洗手的时候,突然有了个想法。他慢慢地磨蹭,等苏眠也来洗手。
“我想请求您一件事……不知道行不行?”肖子航弱弱地问。
“什么事?”苏眠正在对着镜子用手指摸他鼻子旁边的一个小粉刺。
“过些天,我们学校举办文艺节,你能不能参加一下,就是和同学见个面。我们同学都特别喜欢你。就一会儿……”
苏眠打开水龙头,水开大了。那水很冲,水花四溅,已经溅到肖子航的衣服上。肖子航也不好躲,怕不礼貌。苏眠的话比那水龙头还要痛快:“没问题吧,到时候你提醒我一下,我的事儿太多。”
肖子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都声音发颤:“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我什么时候把请柬给您送来?”
苏眠关了水龙头说:“不用,这么麻烦干什么,我到时候去就行了。”说着,从滚筒器上拽下一张纸,擦擦手走出门去。肖子航万万没有想到,苏眠这么豪爽,这么好说话。如此巨大的成功就这样轻易地取得了!他现在可以神气地面对同学们了,怎么样?一句话就把这么大牌的明星给请来了。一瞬间,肖子航有种“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的感觉。
真是缘分啊!连上洗手间都有缘分!如果自己早走一步,或者苏眠晚来一步,这个奇迹根本不可能出现。
肖子航飞奔下楼,大厅里的客人纷纷侧目而视。肖子航来到一家小饭铺,那里的烤鸭三十八元一只,肖子航要了半只。吃完饭,他来到一家商店,花了三百多元给自己买了双李宁牌的白色旅游鞋……
肖子航提着鞋盒子穿过操场。一只黑色的雨燕擦着地皮斜飞过来,抖了一下翅膀又腾空而起。好像要下雨了,空气里充满泥土、青草和水汽混合的沁人心脾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