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陈七站在顺天府的房梁之上。
周围漆黑一片,仅有楼下房屋内的烛光能照些亮。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的一朵云彩将月遮的死死的许久不曾出来。
陈七站在原处许久,好似在等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见一锦衣踩着轻功来到房梁上,单膝跪地。
“千户大人。”
这锦衣缇骑陈七从未见过。
“如何了?”但陈七知晓是谁派来的。
“唐青大人说,可以收网了。”
“当真?”
“还请千户大人速速赶去。”
“好。”陈七点头道,“事不宜迟,带路。”
......
这寂静的京师,突然响起马蹄声,陈七与身后的缇骑一路疾驰。
这一路上,行至路口便有锦衣加入,队伍不知不觉间缓缓壮大。
待到陈七停下马车,身后已经跟着十数名缇骑。
翻身下马,发现已经到了户部左侍郎范庄谦的府前。
这马车声响,但似是比不过屋内的响。
可听见那府内甚是嘈杂,丝竹弦乐,饮酒作乐,把酒言欢。
门外两个府上的兵士,本靠在墙边歇息,听到马蹄声却突然站起。
“何人?”这兵士拿起兵刃,直对着陈七。
陈七二话不说,仅是轻轻挥手。
突然从一旁黑暗处落下两道人影,手刀打在那兵士后脑,眨眼之间倒下。
“开。”陈七再一挥手,那缇骑在锁上摸索两下,那门栓应声而开。
唐青的身影也从侧面赶来。
“千户大人。”
“屋内如何?”陈七抬抬下巴道。
“回大人,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屋内人具在,且与你所言的是一个不差。”
“好。”陈七点点头道,“来几人与我同去,剩下的,将这户部侍郎府给我围了。”
“散!”陈七手臂放下,身侧只剩四人,其它人皆消失原地。
“大人,若要入府,所有人潜入即可,为何这般从正门闯入。”唐青跟在身后问道,“这般查案,是否有些打草惊蛇了,”
“谁说今日是来查案的?”陈七眼睛直视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厢房,“今日,是来抓人的。”
“抓人?”唐青面色一喜,“大人莫非是已经知晓真凶是谁了?”
“自然。”陈七点头道,“此案显而易见,手法之拙劣,完全像是出自此人之手。”
“千户大人这般说,那我等心中就有底了。”唐青面色一喜,稳稳的跟在陈七身后,仿佛那腰板都挺直了许多。
众人悄无声息的解决完门前守卫,屋中人依旧浑然不觉。
陈七等人站在门前,便可听见屋内人的声音。
这声音,陈七再熟悉不过了。
屋内。
明明是户部左侍郎范庄谦的府,他却是坐在侧位。
在主位的,自然是那宋家的宋玉帛。
主座之侧,还有一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身为吏部尚书的许适,竟然也愿意屈居盘坐。
再往后看,便是前两日与宋玉帛同去尚书府的贺仲。
“哈哈哈,宋公子这岂不是以身犯险?”这响起的是陈七不曾听过的声音,不知是贺仲,还是那范庄谦,“你懂甚?为了大计,竟将自己给卖了出去,委曲求全的和那没人要的蜀府闺女成亲,对了,听闻那蜀府的千金长得还不错,宋公子你看如何?”
“莫要说长得不错了。”许适摆摆手说道,“曾与陈府的那少爷定亲,便是人妻,如今婚约被退,那不就称得上弃妇?弃妇不就是破鞋?宋公子当真是受苦了啊,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宋玉帛也跟着仰头狂笑。
陈七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屋内的人影。
“这许适我往日见过,明面上倒是一幅正人模样,背地里确实这般龌龊,一堂四位公子,却是对一个女子恶言相向,背后议论,当真为耻。”
“千户大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等踹门而入,”唐青将手已经摸到绣春刀的刀柄。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不惧?”陈七笑着问道。
“有何惧?”唐青也哼一声道,“我等锦衣,何时惧过百官,即便是尚书在里头只要你下令咱们也给擒喽。”
“不管是我,咱这些兄弟都是。”唐青往后看看道。
陈七转身,见到这周围锦衣的确是杀意肃穆。
“不急,咱再看看。”陈七伸手,示意身侧的锦衣从一侧提来一个椅子。
身后已经从四人变成十数人,这府上的仆人兵士,还有这四人带来的守卫皆被绑在陈七的身后,粗布塞口,唤不出声。
眼下的场面倒是称得上是奇景,陈七搬着椅子坐在院子的前方,身后站着一众锦衣。
锦衣的身前还有一群被捆绑的仆人与兵士。
屋内。
“这今日已过,明日上朝,我等四人便可掌控京师三部,当真是称得上,青云直上。”一陌生声音言语道。
“是啊,日后的兵部侍郎,日后的户部尚书,还有当今的吏部尚书,你们这一步登天。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宋玉帛说道。
“不用多说,能有此举,还是应当是宋理事居头功,京师青年才俊,当以宋理事为首,什么陈府陈七与杨府杨煦,那都是因为咱宋理事不曾出宫,这才出宫多久便有如此斩获。”
陈七在外听着有趣,甚至唤来一执笔官,站在陈七一侧,将这屋内话语一字一句的记录在案。
“哎,酒局之上,不谈此事。”贺仲举起酒杯,声音明显有些小,“喝酒喝酒。”
说着拿起桌上酒壶,发现相谈甚欢那酒壶已经见底。
“来人呐。”贺仲带着些许的醉意,“上酒。”
四人并未上心,只是觉得久久不曾有人应。
“来人上酒!”贺仲又唤了一声。
“范大人,你府上的人胆子可真大,唤了两声都不曾有人应。”贺仲打个酒嗝说道。
范庄谦一时也心生怒火,“看来是缺管教了,来人呐!”
一声重喝,依旧无人应答。
众人开始心生疑惑,范庄谦起身走到门前。
骂骂咧咧的将这厢门打开,这一开门,屋内众人都傻眼了。
他们见到门外陈七坐在椅子之上,身侧有一人执笔在纸张上奋笔疾书。
身后的锦衣缇骑将府上仆人兵士抓的干干净净。
“诸位别急啊,酒我已经派人去拿了,一会儿便到。”陈七抬头看看月亮,“多喝点,喝完,好上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