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转眼又是一年秋天,轮到他们换到顶层,学校强制高三学生住校,剥夺了空闲娱乐时间。
空****的校园被行李箱的滚轮声填满,一间间寝室住进了新面孔,马云洁分到的503寝室,室友都是熟面孔:纪冉、徐艺瑶以及盛芝,在维持关系这一方面省去不少麻烦。
另一头男生寝室整间屋子都是朱阳阳的声音,“陈卿书,清北的复试怎么样?”
“过了。”
“那就是说你不用和我们一块高考了,直接上清北是吗?”,问的人语气极其激动,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
铺好床单的陈卿书点头示意。
“卧槽,牛啊”,朱阳阳不由得羡慕,身体幅度大了些撞在陈奕珩床杆上,震的直晃。
陈奕珩弯腰起身刮了他一眼,“再吵就给你扔楼下去。”
“这可是五楼啊,珩哥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你顶多算块废铁”,陈奕珩毫不心慈手软的补刀。
朱阳阳还是老实的闭上了嘴,真怕他说到做到。
整顿之后,紧密的课程也随之跟上,复习一轮接一轮压得人喘不过气。
每晚七点,顶楼两排教室的白炽灯反射到玻璃上,成为黑漆漆的楼层唯一的光亮,直至九点才恢复黑暗。
晚自习的间断休息再没了乱哄哄的吵闹声,个个自觉的伏在桌前写试卷,她和戴一鸣的交流也止于学科上的探讨,直到那件事的发生打破关系的阈值。
在厕所门口等纪冉出来的空隙,马云洁玩心大发贴着墙面躲在视角盲区想吓她一下,听到开水龙头的声音她就在心里默数,灯下折射的影子越来越近。
马云洁怵然跳出去大叫一声,确实是吓到人了,只不过对象错了。
她有些用力过猛,身体前倾嘴唇触到了那人的喉结上,瞬时跟电了一般脊背发凉僵在原处。
“吓错人了”,马云洁对上了戴一鸣漆黑的眸子解释道。
戴一鸣只是表面佯装淡定,微弱的灯光下脸上的绯红看得不太出来,不光脸、还有脖子、耳朵。
“嗯,下次小心”,他丢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留下的背影马云洁能感觉到很紧绷。
其实她自己的脸也在发烫,撞上的那一刻马云洁大脑宕机,心脏跟着漏了半拍,一晚上整个画面回**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反复琢磨心底微妙的变化。
第一次马云洁失眠了,同时失眠的人不光她一个人。
从那以后,她好像没办法再大大咧咧的面对戴一鸣,在有女生来问戴一鸣题目,自己鬼使神差的会生闷气。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纪冉一眼拆穿说她这明显就是吃醋的表现。
“朋友之间吃醋不是很正常吗?”,马云洁自欺欺人。
“那如果我跟陈卿书玩,你会吃醋吗?”,纪冉无情戳破。
“当然不会。”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答案在她的心底已经明了,或许她对戴一鸣的感情早就和他人不同。
但是对方会是什么答案呢?她不知道。
谁也没曾想那天晚上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沈禾躲在对面厕所抽烟刚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人影碰撞在一起,还以为又是哪个班的情侣没太在意,逐渐走近水池前就剩下戴一鸣站着,哗哗的流水声让他忽视背后来人的脚步声。
要是别人撞见就算了,偏偏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沈禾,他暗地里找茬无果,没想到有一天把柄自己送上门来了。
隔日教导主任办公室外的意见箱里多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开门见山把矛头指向戴一鸣,说他和同班某个女生存在不正当关系,有早恋嫌疑,后面还补充了证据在周四晚自修第一节下课厕所那边监控可查。
郭雄虽说对戴一鸣有好学生滤镜,手里的举报信理由确凿看上去也不像假话,学校一向抵制早恋事件,严重者可能要涉及到退学,他打算一个人去监控室探个究竟,毕竟高三学生的时间是最宝贵的浪费不起。
在郭雄看监控的空隙,文科一班已经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并且添油加醋把同学之间的玩闹传成两个人在搞地下恋很久了,不出一个上午谣言满天飞。
还没等到官方澄清,那两个人就被陈昌叫走了,众目睽睽下他们的表情依旧淡定自若,私底下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沈禾几人还把这事当赌约,赌他们其中谁主动提出退学。
一听有押注可来劲了,目标一致都赌戴一鸣。
“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敬这哥们是条汉子”
沈禾冷哼一声身子往后仰,唇上勾勒出一丝尖锐的讽刺,“恶人自有恶人磨呗。”
“那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徐艺瑶正入了他下的套。
盛芝扯了一下她的衣角也没能拦住,沈禾回头眯眯眼,语气完全不把别人放眼里的轻浮,“我说副班长这么维护他,人家记得你一点好吗?要不你跟我试试。”
徐艺瑶脸色泛白,嘴唇上的死皮被扯开溢出血丝,一言不发用厌恶的眼神死盯着对方。
顿时对方按捺不住,正当沈禾起身耳边响起的声音让他停住动作。
“我看上回没背上处分心里记挂着难受是吧”,纪冉上前从中阻拦。
她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不过事关马云洁,一看沈禾嘚瑟样十有八九纪冉猜到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想着让他过过嘴瘾算了,这人还得寸进尺满嘴的下流话,气不过替徐艺瑶说句话。
怼的沈禾哑口无言,明显的欺软怕硬收起了那副嘴脸。
此时两个人带到郭雄的办公室一一问话,起先他碍于面子说得很含蓄,“我知道你们同桌感情深厚,人与人之间还是要保持适当距离,还有就是青春期难免躁动很正常。”
并排的两个人大概也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班上的谣言多少听到点,把他们叫过来绝对不是单纯的来聊同桌关系的,马云洁抢先开口直白地否认道:“老师,我们没早恋。”
这句话像白开水一样无力苍白,相比监控室那段视频没有什么可信度。
戴一鸣想今天特意叫他们谈话应该是有了实证,不完全是那些风言风语。
他双手别在身后,从容直视着郭雄,“具体怎么做才能打消您的顾虑?”
识时务者为俊杰,郭雄没看错这个学生,笑容从脸上漾开恢复以往好说话的语气:“也不是说非要扼杀在摇篮里,你们目前要以高考为重,摆明认错态度我也不想再折腾浪费你们的精力,等下写个保证书给我,再调换座位。”
如果按照他说的做,早恋不就是板上钉钉了,没做过的事情马云洁当然不认,嘴上不让步又强调了一遍,“老师,我都说了没早恋,正常的友谊都不能有了吗?”
郭雄没再争执,直接从电脑里调出那晚的截图放在她面前,马云洁不由自主眼皮抽搐,心咯噔一下落到谷底百口莫辩。
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戴一鸣。
最终决定妥协。
在回去的路上马云洁叫住了他,牙齿咬着下唇欲言又止,脸上的纠结一览无余。
“不怪你。”
他们连续十一年的同桌就此分隔结束,但感情没有。
戴一鸣的心情远远比脸上表现出来差上十倍,他没反驳认为这是对她伤害最小的一种解决办法,其他的都推到高考后再说,反正日子还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门,陈昌在讲台上恭候多时平淡的指挥了一句:“马云洁先调整到纪冉旁边吧。”
从同桌变成了后桌。
马云洁冲他点头就开始收拾东西往后搬,男生也毫不避嫌帮她递书本,班级上的人目睹结果只是换个座位,周围的闲言杂语渐渐小了下来。
戴一鸣旁边的位子从此空缺,他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接下来所有人全身心投入高考复习中,桌上的复习资料愈来愈多将人埋没,大小考试轮番排,学得昏天暗地,从金秋到凛冬。
枯黄落叶照旧凋零,风还是那般刺骨,伴着初雪迎来了元旦。
在他们结束数学第三轮复习时,外面飘起了雪粒混在风里,有人突然提醒了一句下雪了马云洁才注意到窗外的情景,其他人也纷纷抬头。
她盯了很久才收回视线,像是回忆去年这个时候的他们。
“我们下午出去放松一下”,纪冉处于这种高度紧张的氛围有点压抑。
马云洁似乎不太感兴趣,笔下的真题一道接一道,“就半天时间能去哪,而且晚上还有准时上晚自习。”
“去嘛去嘛,我知道有个地”
纪冉掏出杀手锏也没起作用,还是无情的拒绝了。
“去年跨年我不在场,今年得补上”,纪冉另辟蹊径。
对方转头问道:“你想去哪?”
“下课跟我走就知道了”,说完纪冉偷摸摸的把手机遮在书底下在群里发了消息。
Cat:【各位,待会下课在校门口集合去一个地方跨个年。】
铃一打响,班上的人分为两批互不干扰,一批是自愿在教室里自习,另一批约着好友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