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突然觉得胖警官此番有点婆妈,一直送他们上了客车,还在车上讲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冷笑话。直到车子开动的时候,他才落寞地下了车。
胖警官的谈笑中似乎隐藏了很多话要说。阿木本来不解,不经意的一个回头,看见胖警官被戴上手铐带走,他才知道方才胖警官更多的是在告别。他的心里似乎早有了长远的打算。
阿木心中颤了一下,很是难过。他知道胖警官是因为误杀了姚六嫂而要接受必然的惩罚。徐副局也是为了给姚六嫂的家人一个交代,特地在他们面前给胖警官戴上了手铐。
“停......”那一字还没喊出喉咙,押着胖警官的车已经从他们的车窗前驶过,很快就将他们甩得远远的。
阿木的双眼顿时充满了泪水,再想起那不知道去向的姚九嫂阿丽,他心中无比酸楚。
他的头重重地靠在椅子上,脑子里又蹦出“无福之命”四个字。他将阿丽变成这般归咎于自己,联想到只要跟他有瓜葛的女人多半要遭受厄运。当这桃铃村,姚六嫂刚和他有了关系,便身首异处,死于非命;姚九嫂跟他好上也疯了。
加之以前,就连林艺馨,只是梦游和她相识一场,结果被火烧成了炭;秦丽华因为他,丈夫神秘失踪了;师娘林美娇因为他,差点被屠班主打死,好好的婚姻也告吹了;陈小幽更是几番从生死边缘走了回来。
正黯然间,突然手指间传来一阵乱流。阿木睁开眼睛一看,竟是陈小幽。
陈小幽大抵是因为看他神色黯然,特地坐到他旁边,轻轻拉着他的手,朝他灿烂微笑。
阿木怔了一下,本是想脆弱地靠着她好好诉说一下心中苦闷,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连累到她,便当即挣脱她的手,摆出一副冷淡的神情,冷漠地坐到尹三水身边。
陈小幽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是哪里惹恼了阿木。刘素茹见女儿眼泪都快出来了,忙过去搂着她。她一言不发,心里却在欢喜,觉得阿木这事做得对,至少给了她正确的交代。
“怎么啦?小两口吵架了?”尹三水发觉了两人异常的表情,取笑道。
“吵你妹!”阿木嘟嘴叹气,“以后别再将我和小幽妹搅在一起说。”
尹三水啧啧坏笑:“既然这样,那你还‘小幽妹,小幽妹’的叫得这么亲热干什么?”
“我只当她是妹妹,当然叫他妹了,这有什么不妥?”阿木又转过头去,闭上双眼,不搭理他。
尹三水看阿木那疲惫的样子,心里寻思这没日没夜的几天,真的差点将所有人都给折磨病了。尤其是阿木和胖警官他们,换作是正常人,恐怕都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尹三水打心底越来越佩服这个身材瘦小的同龄人。当初阿木刚进戏班的时候,他是那么的不起眼,尹三水还经常去扇他脑袋,欺负他。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瘦小的年轻人,却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生命力。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跟他缘故吧?尹三水心想。
就在这发呆的时候,尹三水突然看到车窗口那片山上有个女人,双眼一直往车上瞟来。她穿梭在幽暗的林木之间,不管车子开得如何快,总是逃脱不了她的双眼。
仔细一看,尹三水终于认出这个女人就是之前一直缠着他的那个浑身是泥的女鬼。
回到自己的城里,在这鸟不拉屎的村庄,以前阿木总觉得是那么讨厌,如今却难得享受平静,觉得平平静静的生活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
阿木一直关注胖警官的情况,却是打他电话关机。胖警官仿佛突然从阿木的世界中消失了一样,叫人无尽难过。
然而阿木自己做的却是想从陈小幽的世界里突然消失。陈小幽不断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都克制着自己不去理睬他。
他感觉如此这般对陈小幽,自己万分痛苦,却没想过陈小幽突然遭受冷遇,比她更伤心百倍,一直夜不能寐,在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惹了阿木生气。
这天傍晚,陈小幽在静默了两天之后还是忍不住给阿木打了电话。阿木依旧没有接,陈小幽却依然带着笑容的表情给他发了信息,约他夜里在县里的公园见面,还说有个大惊喜给他。
阿木虽然没有回复去与不去,心中却不免十分疑惑:“夜里小幽妹约我去公园干什么?她想给我什么惊喜?”
去与不去的矛盾心情一直焦灼着阿木。他看着夜色慢慢落下,担心陈小幽一个人在夜里会发生什么意外,他只好以这个借口让自己火燎火急地赶到了公园。
但阿木并没有出现在陈小幽面前,而是躲在远远的角落偷偷看着她。
他记起当日到这公园来唱《贵妃醉酒》之前,他和陈小幽就曾到这公园踩点。那时他们就是躺在陈小幽现在坐的这边草地上。他还和陈小幽情难自禁地相拥热吻。
此时的陈小幽穿着一件漂亮的米黄色裙子,头发也梳得特别漂亮,别着几个简单漂亮的发夹子。阿木没发现她身边摆着什么惊喜物品,只是看见她不时望着公园门口和手机屏幕发呆。
时间在一秒一秒间流向夜里,陈小幽始终盼不到阿木出现,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到了手机屏幕上。
阿木看着十分心疼,真是忍不住想冲出去拥抱她,替她擦去泪水。可是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一看是陈小幽打来的,正觉得又有劝服自己的理由出去了,岂料那手机刚响一声,就挂断了。
陈小幽生气揪掉发夹,将它们都扔到草地上,哭着跑开了。阿木跟在陈小幽身后,直到她坐上的士离去,他才无奈地给自己甩了一巴掌。
此时,心情烦乱的他想起了就住在城郊,曾经收留过他的李玉。这德顺班的同行师姐也确实好些天没有跟他联系了,阿木突然想找她聊聊心事喝两杯小酒,顺便借宿一晚。
“李玉姐!”
阿木敲了敲门,没人应她。他试着往里推了一下,门却虚掩着没关。
他甚是奇怪,自己慢慢走进房间的同时还在喊着:“李玉姐,你在吗?”
突然从厨房里冲出一条黑狗,吓得阿木尖叫一声,连忙躲在一边。
那条黑狗也被阿木给吓得冲出门去,回头瞟了瞟阿木,哼哼唧唧几声不见了。
阿木从这黑狗的眼神中看出一点诡异,他颤颤地走进厨房,却见冰箱的门开着,亮着一道绿光,散发出一阵阵阴寒的冷气。
阿木定睛一看,冰箱里有一个男人的头,睁着两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