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车呼啸声和喇叭声一响起,所有的邪祟便都消失不见。
阿木发现那红眼三脚猫也不见了。
尔时,一道光线破云而出。原来天早已晨曦,周围尽是悦儿的鸟鸣声。
屠班主料想已经安全,擦去一把冷汗,想起了那些吃饭的工具。
“带上各自的行头,快点走!”
……
阿木他们挑着唱戏的行头,一路往村口小跑。
当他们看见村口大榕树下停着一辆警车,旁边还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心才彻底放下。
在生死关头,除了父母,能看见人民警察确实是最暖心的踏实。
那两个警察看见戏班的人挑着行李跑过来,彼此看了看,傻眼了。
他们站在一条白线外,伸手去拉跑进的戏班人员,一步都不敢跨进白线。
“还有没有人在里面?还有没有人在里面?”
那两个警察慌张地问。
最后跑出的是屠班主和林坤龙。屠班主摇摇头。
“没人了,都出来了!”
那两警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没有人有事?有没有?”
屠班主看了看王亮和杨小娣,怕被警察带走问话,解释不清那些邪事,便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
那两警察又松了口气,开始严肃地训起他们来。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块警示牌没看见吗?”
警示牌?
阿木目光随着那警察所指,才发现这入口旁边竖着一块巨大的警示牌。
牌子上面赫然醒目几个大红字:极度危险,禁止跨过此线。
阿木也才发现警察脚边画着一条白线,将村口和大榕树隔开。
“没有啊,没有警示牌啊!”屠班主一脸的懵逼。
“什么没有?这不是警示牌是什么?”其中一个警察生气地拍了拍警示牌。
“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这个警示牌。”班主问其他人,“你们有没有看到。”
那警察一脸无奈的冷笑。
“怎么可能?竟是胡说八道!难怪这么大的一块警示牌会凭空不见了?”
另一个警察脸色微变,嘴巴呢喃。
“有可能,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
那发火的警察顿时哑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看不见警示牌,看到树上那两口棺材,正常人也该想着不能进去,他们能出来真是幸运了。”
“两口棺材?”屠班主以为是祠堂里的那两口,心里咯噔了一下,“什么两口棺材?”
那警察颤颤地指着头上,头不敢往上看。
阿木他们抬头才看见榕树上悬着两口棺材,一大一小。他们均被吓了一跳。
阿木忍不住叫出声来:“这不是祠堂里那两口棺材吗?什么时候跑到树上去了。”
那警察又叹气:“什么叫跑到树上去了?它们一直就在那挂着。难道你们进村之前没看见?”
阿木正想说什么,刘素茹偷偷拉了下他的衣角,在他耳边轻语。
“别乱说话,这里还轮不到你。”
不用想,刘素茹早已明白祠堂里那两口棺材是他们倒霉运下撞见的,原本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棺材。
屠班主再次抬头看了看那两口棺材,脸色越发凝重。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是被请来唱戏的,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大榕树上有两口棺材,也没有看到这警示牌。不然我们也不是傻子,敢跨进这个村口半步。”
两个警察又互相看了看,身子暗自抖擞了一下。
原来这陈家口一带,由于空气清新,景色秀丽,被开发商看上,准备开发成旅游区。这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当地政府也早已和开放商签好合同,开始大力宣传,连未来规划图都弄成路标在方圆百里各个主要路口竖起来了。
陈家口的村民也在欢欣鼓舞,个个等着赔偿款,梦想暴富成为百万、千万富翁。
可是偏有一个叫陈二牛的八旬老人坚持反对,还三番五次用身子挡在村口,赶走开发商的人员。
别看这老年人的名字平凡,可他一点都不平凡。他是抗日老战士,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又在越战中牺牲,一门英烈,当地县长都要敬他三分。
这老人家虽年过八旬,身体却硬朗得很,而且有着军人的倔强脾性,他说不准,那整个开发的进程就迟迟无法开展。
陈二牛的小儿子和儿媳在七年前上山就再没回来,那一天接连下了两天两夜的暴雨,到处是滑坡的山体,有人说这两夫妇被泥土活埋了,也有人说被冲到水闸里飘走了。
陈二牛从此和七岁的小孙子相依为命,本来靠着军人退休费和战友的支助,爷孙两人过着平淡的生活也无忧。只是,摊上开发这事,他们爷孙就得罪了全村人,不久也被发现两人离奇地死在村里。
秦丽华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刚来的时候,我在前面那个路口看见陈家村规划图的旧招牌。三水这混蛋当时还说我看错了。”
尹三水双唇还在打颤。
“你……你别想将整件事都赖在我身上。我要知道是这种情况,打死我也不进去。”
“你们别吵了!”屠班主再次抬头看了看大榕树上一大一小的两口棺材,心里早已猜到这里装的是陈二牛和他的孙子。
刘素茹心生怜惜,唉声叹气。
“可怜这两爷孙,他们是怎么死的?”
其中一个警察摇头叹气:“这件事惊动到省里,派了很多专家来调查,只怀疑是他杀,却始终找不到凶手。”
徐大爷冷哼。
“这不废话吗?像老头子这种硬汉子怎么可能自杀?这些专家就是狗屁,专说废话。”
两警察一阵尴尬,当初他有参与调查,虽然只是跟在一群人而已。
姚半仙善于察言观色,连忙打断徐大爷的怒气。
“徐大爷,我们先听警察同志怎么说。”
那两警察被打断就不知道从哪里说下去,好像已经说完了。
阿木倒是觉得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警察叔叔,既然查不到,为什么不给他们葬了?还要……”
尹三水等人顿时笑了。尹三水在后面偷偷骂:“傻逼,人家才多大,喊人家叔叔。”
阿木顿觉口误,有点尴尬。
那两警察也忍着笑。
“本来县里也打算给他们好好安葬,连陵园墓穴都给他们找了最好的。可就在这时,来了三辆越野车,走下了二十五个军人,看那服装上的勋章个个都是高层。走在最前面的,最老的那个听说还是某部的将军。”
屠班主肃然起敬,觉得这陈二牛果然不简单。
其中一个警察继续说:“这些高层都是陈二牛和他两个儿子的战友。他们一下车就对在场的领导一顿臭骂,当他们怀疑陈二牛爷孙是因为开发的事被人害死的,当天就找来两口棺材,将他们悬在榕树上。”
另一个警察想到当天的情景,依旧激动不已。
“那老将军痛心地指着在场所有人发怒,‘你们这样对待三个烈士的遗孤到底算什么?我今天把话放这边,谁敢再打这村子一寸土地的主意,我就让他死得很难看!’”
“好!好!”
屠班主和徐大爷同时叫起来。屠班主是退伍军人,他为老将军的做法特别骄傲。
那警察继续说:“有了老将军一句话,谁还敢在放一声屁?几天以后,从镇里到省里,一把手清一色都辞职了。旅游开发的项目自然永久搁浅。”
听到这里,所有人面露喜色,忘了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在生死边缘挣扎。
倒是另一个警察脸色突然黯淡下来:“从此没有外人敢踏进这村子一步,同时也没有看见村里任何一个人走出村口过……”
“啊?”
所有人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此,顿时又都吓得睁大双眼。
“不会都死了吧?”何文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死不死不知道,只是附近村里的亲朋发现里面的人手机无法打通,走进去的人也都没再出来过,觉得事情异常就报警了。不瞒你们说,接警的三个同事进去两年了,至今还没走出来,所以才有这些警告牌。”
姚半仙想到了那两口棺材上的暗符。
“你们是不是怀疑是陈二牛爷孙的鬼魂在作祟,所以请了高手到榕树上给棺材下了两道符?”
那两警察惊讶。
“你怎么知道?确实有这事。不过不是我们请的,我们怎么能带头干这种……迷信的事呢?看来你也是高手,难怪只有你们能逃出来。”
姚半仙谦虚地笑:“哪里?哪里?只是有空的时候研究一下。”
屠班主可不认为能逃出来是因为姚半仙的本事。在他看来他背上的佛像才是起了最重要的作用,然而他都觉得无以抵挡那股凶邪之气。
“依我看可能是这两口棺材被下了符,镇住了一些邪气我们才得救的。或者是你们来得这巧,你们代表了一身的正气才将它们吓跑了!”
老何等人连忙跟着吹捧:“是的,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们早就死了。”
那两警察虽然一脸懵逼,但也被吹捧得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应该的!”
刘素茹见屠班主不时抬头看那两口棺材,眼里充满了敬意,想起班主也是个退伍军人。
“屠班主,你不也是越战退伍的吗?认不认识陈二牛的两个儿子?”
屠班主微笑:“哪有那么巧?你知道参加越战的人有多少吗?是二十万,你以为就像我们一个戏班二十几人啊?”
其中一警察一听屠班主也是参战退伍军人,多了几分敬意。
“听说陈二牛的大儿子陈卫国、陈卫军都是33连的,大叔,您几连的?”
屠班主愣了一下,摇头微笑:“可惜不是同一连的,我23连的。”
阿木察觉到屠班主脸色微变,回头见林艺琴两眼怔怔地看着屠班主,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屠班主拱手朝榕树上的两口棺材拜了拜,急着离开。
“谢谢两位警察救了我们所有人,不过我们有两个人生病了,我们得马上走了。”
那两警察点了点头,刚要上车离去。突然,其中一个警察又下车笑道:“只顾着跟你们讲故事,差点忘了我们找到这里来的目的。”
“你们在找我们?什么事?”
“隔壁张垄县的134国道边线旁发现一具男尸,监控显示这名死者是从闽E.44BX的蓝色大卡货车跳下的,张垄县的同事请我们协助调查。我们跟踪监控一直追踪闽E.44BX到这边。吓了我们一跳,担心你们全车人都有事。”
“闽E.44BX?”屠班主想了想,“是我们来的时候雇的车,已经三四天前了哦。”
“对啊,就是三四天前的事,死者的身份证显示叫林建国,三十三岁,不是你们车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