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道穀平職業的那一刻起,我就對他充滿了好奇。在去小吳旅社的路上,我不斷向他提問,我想知道,他都辦過哪些有趣的案子,一共解剖了多少屍體,還想知道他是怎麽克服自己最初的恐懼的。我相信,沒有人會從小就喜歡麵對屍體的。
他的回答讓我吃驚。
“我一共解剖過三百五十二具屍體,每具屍體背後都有一段離奇的故事,可我沒興趣了解。”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卻聽得心驚肉跳,沒想到他的手摸過如此多的屍體,可我一點兒都不後悔跟他握手,我從心裏佩服那些忠於自己工作的人。
其實從某種角度而言,我跟穀平也差不多,也經常跟屍體打交道,所不同的隻是我處理的是附近家庭死去的動物。今天上午,旅館隔壁那家小飯店的老板娘忠嫂就哭哭啼啼地打來電話,讓我幫忙處理他們家剛死去的大狗阿黃。
“那你為什麽會幹這一行?”我問道。
他回答這個問題稍顯猶豫,但最後還是說了。
“因為我想找出我父親被害的原因。有人說他是溺水死的,但我認為不是。所以,我從十一歲起就決心要親自找出他的真正死因。”
“找到了嗎?”
“找到了。”他聲音低沉地說。
我很想知道他父親的真正死因是什麽,但我沒再問下去,我想,如果他肯說自然會說,不用等我去問。
幾分鍾後,他開口了,說的是一句完全不相幹的話。
“小吳旅社到了。”他道。
測步數是我在黑暗中行走的訣竅,但因為跟他聊天,今天我忘記計算了,這讓我完全迷失了方向。我隻是茫然地跟著他往前走。我想,幸虧我還有久經訓練的耳朵,能聽出他在我的哪個方向移動,也知道他離我有多遠。
“那個門房站在門口等我們。”穀平輕聲說。
“就她一個人嗎?”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