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子撒開了。
“又是漫天撒網!”小龔朝小李做了個怪相。
“像個戶籍警!”小李回了個鬼臉。
“走!”小龔一揮手,“趙天少也罷趙田少也罷,有個姓就有戲!”
“姓趙的!”小李朝空中打了一拳。
嘿,瞧這一拳!大有把姓趙的一網打盡的架勢!眼下如果還是大宋朝,就憑這一拳,小李就得給趙家天子抓去開了鍘!
這會兒,司徒川和杜鵬在哪裏?在哭聲的湮沒之中呢!
耿春江的妻子兒女抱頭痛哭,學生們哭得哀聲一片,老師們也滿臉是淚,就連縣鄉領導們也哭出了聲。
一瞬間司徒川的思緒飛了,飛過了二十幾年,飛到了自己當年插隊落戶的那個小山寨。那也是哭聲,那也是浪潮一般的哭聲,把那條洪荒時代一般蠻野的山溝充滿了湮沒了。那位叫盤根老爹的老農,為了救一個叫司徒川的落難知青,給泥石流卷走了。屍體是在溝腳刨出來的,老爹給攪得不成人形。那一天,司徒川哭了,放聲大哭。唉,還有誰比司徒川更懂得哭聲的分量呢!眼下,青坪鄉人也放聲痛哭,哭一位在這裏苦了二十幾年的外鄉人。
司徒川的眼裏包著兩團暗火。
這會兒杜鵬呢,雖然也一言不發,卻眼淚汪汪,別看杜鵬平日裏那樣武那樣雄,心腸可軟得很。在邊防當偵察兵那幾年,他至少放聲哭過兩次,一次是老連長病死在叢林裏,一次是地震過後,當兵的和老百姓人人流淚。
終於,悲悼的人們被縣長勸走了,屋裏隻留下了死者家屬和兩位公安人員。
“王秋花同誌,”司徒川真誠地開了口,“我要叫你一聲大嫂,耿老師比我大一歲。我也當過知青。”
王秋花抬起滿是淚水的臉,仍然止不住地抽泣著。這位農村婦女相貌端正而善良,但此時看上去起碼有四十七八歲。生活的艱辛與喪夫的災難一下子降臨到了這位可憐人的身上。兒子偎在她左邊,女兒偎在她右邊,兒子的淚哭幹了,眼睛都哭呆了,女兒還在嗚嗚地哭,嘴都哭紫了。唉,就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要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