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以後的一個晚上,萬國玉、王輝再次來到李教授的臥室兼書房,同林芳促膝長談。
林芳冷靜多了,且消瘦多了,仍然沒有從悲哀中解脫出來,但不再流淚。
“我說是我害死了李教授,”她沒等萬局長、王輝問話,自己先講了起來,“當然隻是猜測,因為除了我做了錯事,不會有任何其他事致使他走上這條路。我真後悔啊!可是我又想,我錯在哪裏呢?愛,也是錯誤嗎?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被一對高級知識分子收養,視為自己的親生女兒,使她有了光明的前途。自從我一進這個家,他們就把我當做親生女兒,小保姆、傭人的概念在我心裏煙消雲散。我從內心感受到他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我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給我製訂了詳細的學習計劃,要我在5年內取得大學畢業文憑。我盡心盡力忙家務,那是以女兒的身份,孝敬父母的職責,而不是以保姆的身份、雇傭者的身份來做事的。方媽媽去世後,他悲痛萬分,為了減輕他的痛苦,我更加勤奮、更加體貼他,使他很快地振作起來,投入到學術研究中去。大約在半年前,我的思想產生了變化……”
林芳停頓下來。王輝給她倒了一杯開水遞到她跟前:“喝點水吧。你還沒有說完,但我堅信不疑,你不可能害教授。也許你的所作所為促使他走這條路,但那不能怪你,你是處處為他著想。你是愛他的,愛,當然沒有錯。我的意思是,你沒有錯。一定是教授誤解了。你大膽地說吧,該保密的,屬於你個人的隱私,我們不會透露出去。”
“我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沒有什麽不可以公開的。”林芳喝了幾口熱水,接著說,“開始我像女兒對待寡父那樣對待他,慢慢地這種像女兒對待父親的感情逐漸起了變化。我想,我畢竟不是他的女兒,他姓李,我姓林,他夫人去世了,我為什麽不能取代她的位置,關心他、照顧他?我是愛他的呀。不錯,他年紀大,完全可以做我的父親,但是年齡難道能阻礙我們結為夫妻嗎?中國近代史、現代史上很多偉人不是娶了比自己子女還小的妻子嗎?如孫中山娶宋慶齡。政治家能這樣,文學家為什麽不可以?當然可以。梁實秋就是例子。我想嫁給他不僅是為他著想,也是為我自己著想。他是個知名學者,和他永遠生活在一起,使我終生有個好老師,我也許能成為一個文學家。最重要的是他也愛我,盡管他是以父親對女兒的對待我,但我不是他女兒,要他轉換角色並不難。他雖然50多歲,但身體健壯,精力充沛,他應該得到愛,而我就是他最理想的對象。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就更加頻繁接近他,夜晚趁送飲料之機,給他捶背,在他麵前撒嬌,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他像父親般地摸著我的頭,說我是個乖女兒。討厭的是他的幾個女研究生,自從方燕茹去世後,她們都在施展手段以圖得到他的好感。我感到不能長期拖下去,否則我的計劃就要落空。一天他從學校回家,我在門前接他,說:‘教授,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他大吃一驚:‘你叫我什麽?’‘我叫你教授呀!你不是李玉斌教授嗎?難道我叫錯了?’‘什麽教授不教授的,聽了不舒服,你應該喊我爸。’‘可你不是我爸呀,你姓李,我姓林,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以後我就叫你李教授。’‘我說你是怎麽啦?芳芳。你對我有意見就直說,不要轉彎抹角。’‘我說的都是實話,並沒有轉彎抹角,你就是李教授,我的老師,也許還是我的情……’我把‘人’字說得很輕,他沒有聽見,但情字聽清了。他惱怒了:‘不允許你胡說八道,你應該集中精力搞好學習,不應該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