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國偵探小說精選:第八卷 我這樣的人

我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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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

一件蹭穿的白大褂

潔白的實驗台上,一隻大肚子的白老鼠,拖著長尾巴,躑躅在並不寬敞的籠子裏。

“啪!”

一聲巨響。它笨拙地轉了個圈縮進籠角,驚惶不知所措地盯著從天而降、正在台麵上“咕嚕咕嚕”的一支水筆。

“哼!所裏又派那個‘摳門張’出去采購了吧?也不是哪兒淘換來的便宜貨,筆尖刮紙,出水不流暢,寫兩筆就掉珠!讓人怎麽用啊?”。

被小梁的脾氣震懾到的,不光是那隻白鼠,還有站在他旁邊的靳爽。老靳今年奔六張的人了,曆練了半個多世紀,仍是適應不了別人突然的情緒爆發。當身邊有人表現出強勢時,好像就引發了周遭氣場的變化,而他總能像籠中鼠一般敏感地意識到,並睜大了一對酷似老鼠的黑豆眼躁動不安。即使眼前的事與他完全無關,怎麽也扯不到他頭上,他還是鬧得個麵紅耳赤,退後兩步閃避開,莫名地羞愧著。

小梁不住口地抱怨,隨著他聲調的降低,老靳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開始敢在心裏悄悄反駁:這筆,也沒有很難用吧,就算有點澀,它總能寫出字來呀。

他盯了躺在台麵上、筆尖吐出一滴墨水的水筆一會兒,又偷眼去看小梁手中的記錄板,在一汪墨水中發現了閃閃發亮的筆珠。他痛惜地想道:其實,像這種情況,用筆把小珠戳回去就行,然後在紙上劃劃,要是不出水,在筆芯後麵對嘴一吹,水就頂下來了,正常用不要緊的。這樣就扔,真不知道省。他鬥膽倚老賣老地心說:現在的年輕人呀。

“今天可真是的,幹什麽都不順!”小梁繼續發泄著壓力,似乎掉珠的筆隻是個導火索,“早上鎖門把鑰匙擰折在鎖眼裏,騎車差點被一個逆行的別著,好容易到了單位,開櫃子一看,嘿!我新發的那件白大褂不知被誰穿走了,害我隻能穿舊的。”他的眼睛本能般斜向唯一的聽眾,神色卻在那一瞬嚴厲起來,“哎~老靳!咱倆的儲物櫃,是挨著的吧?你身上這件也穿了幾年了,怎麽還這麽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