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刀领着许琳在北京玩了10天,做得很像个君子。十天同住一室,他真的没碰许琳一下。他说他作的孽太多了,原本就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他想让许琳“纯洁”些。第11天的下午,两人踏上归途。由于从王永江口中已经得知了警方在搜捕他,胡小刀下车后自然是行踪诡秘。他的生死朋友不少,找个栖身之地是不难的。许琳什么都没有问。胡小刀要了许琳家的一把钥匙,希望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她那儿歇歇脚。
许琳当然不想给他钥匙,但是不敢拒绝。
王永江是在他们返回的第三天从英国归来的。他当晚就打电话给许琳,说方便的话想见见面,许琳哪敢说不方便。
两人是在一家开张没多久的饭店要的单间,贵得不可思议的那种。许琳赶到时王永江已经到了,有服务小姐在大厅里等着她,说王总就在楼上。许琳浑身不自在,几乎是僵硬的。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进过这么高级的地方,但更重要的恐怕是源于她对王永江的天然畏惧。
小姐领着她穿迷宫似的往里走,最后走进了一条光线柔和得近乎于黑暗的走廊。在一个包间门前,小姐按了按铃。
里边传出声音:“进来。”
许琳就这样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王永江。那一刻,王永江站在窗前的暗影里,室内只开着脚灯。他高高大大地在窗前一立,看一眼就生出些许威严之感。许琳心里很古怪地闪过一个念头,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上帝之手在支配着似的,两个在她生命中有过“痕迹”的男人,先是依次“走出”了她的生活,留给她一片清醒。然后他们又先后“进入”她的生活,再一次在她的生命中激起了黑色的波澜……噢,岂止是波澜,说不定更可怕。她一想起胡小刀那从容而阴晦的脸,就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门在背后关上了。王永江轻声笑着走过来,他很绅士地拿过她的挎包挂在衣架上,然后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
“许琳呀,你还是那么漂亮。知道么,我常常想起你,无法克制。”王永江轻声念叨着,一下下轻吻着她。
许琳知道,这男人是个绵里藏针的角色,干什么事都是不徐不疾的,包括搞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也是这样。越是这样的男人越让人觉得恐怖。许琳不敢有任何表示,真正像个玩物似的被王永江摸遍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后来王永江很快活地舒出一口气,像对待儿童似的拍拍她的屁股:“来,吃点东西吧。”
他推开旁边那扇虚掩着的门。朝里边抬了抬手。许琳刚迈进去眼就花了。那里有一张日式的小矮桌,上面已经摆满了许琳从未见过的食品,还有一瓶装在镂花酒盘里的路易十三。王永江扶着许琳的胳膊请她坐下,自己则盘腿坐在对面。许琳看着他很熟练地操作着,像在看表演。最后王永江用餐巾纸擦了擦瓶口,给许琳斟了半杯酒。
“来,为咱们都还活着!”王永江说了一句让人发冷的祝酒词。
许琳这时差不多明白了,王永江找她来相聚的目的恐怕不会很简单。要她的身子此刻应该已经要到手了——他不是这个目的。
难道是因为胡小刀?
是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王永江抿过几口酒之后。身子倾了过来,他没看许琳的脸,目光很舒服地停在许琳胸前的开口处。
“许琳,胡小刀越狱跑了,我好像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吧?”
许琳点点头:“嗯,你说过。”
“他找过你吗?”
“没……没有!”
“噢,别紧张,别紧张。”王永江有模有样地摆摆手指,“胡小刀、胡大刀都活过来也没有什么!我现在想说的是,许琳,胡小刀如果回到咱们市的话,我估计他会去找你。他很爱你我知道。”
许琳打了个哆嗦,心尖子都颤了,心想:王永江恐怕知道一些很深的东西。
“汽车走私案”曝光了以后,“二胡”的母亲就气火攻心地住进了自己的那所医院,后来就死在医院里。胡氏兄弟当时在逃,刑警队欧队长带人四处搜捕他们。而那时候王永江已去了澳大利亚了。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王永江在赴澳洲的前夜还和她**。当时王永江发泄完了后说过一句话:“许琳,胡氏兄弟如果要来找你,你就像平常那样对待他们就行了。”
许琳当时正准备去卫生间,听了这话站住了,她用毛巾捂着胸口,看着躺在自己**的那个白乎乎的家伙——王永江玩弄她总喜欢在她的**,不喜欢去饭店包房。
“他们找我干吗?”
“随便提醒你一句,别怕。我只是有这种预感,因为他们知道我和你有来往,我不能让他们伤着你。”王永江靠在床头上慢慢地抽烟。他送给她一对很好的青花瓷瓶,装在紫檀木匣子里。他说要走了,留个纪念。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去澳洲就不回来了似的。当时许琳想不出王永江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有来往是我们的事呐,不关他们兄弟俩的事!”
王永江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解释说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不一定真那样。王永江走后,“二胡”据说真的找过她,但当时她不在,没碰上。接下来他们兄弟就被捕了。
再接下来,发生了移交中的大事故——诸葛检察长被摔死,材料失踪。最可怕的是,后来许琳才知道,王永江根本没去澳洲,就在本市的某个地方待着。这使许琳不由地想到两个字——遥控。
这两个字使王永江的形象在许琳的心目中,由一个平常人变成了一个魔鬼。胡家两条人命,诸葛检察长一条人命,不是魔鬼是什么?所以当王永江那软绵绵的手指触到她的皮肤上的时候,她不可能不心惊肉跳,不可能。
“胡小刀,找我……”许琳手中的高脚杯险些掉下来。
王永江凝视着她惊恐的眼睛,表情平静地作欣赏状。随即他伸手替她抹去唇边的酒珠,笑成了佛:“仅仅是一种猜测,提醒你一句罢了。看你紧张的!”
许琳说不出话,等着他后边的话。王永江说:“人如果不要命了,什么事都是干得出来的。知道吗许琳,胡小刀能逃出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这个亡命徒!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老百姓是不是这么说的?对,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完全疯了!亡命徒哇……”
“可是王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与胡小刀仅仅是认识,没有其他关系。”
王永江让她吃菜,再次把酒瓶伸了过来:“仅仅是认识就够了,你们俩认识,咱们俩认识,这足够他联想的了,是吧?”
许琳在这里抓住了一个感觉,胡小刀和王永江都找自己,却都不明言任何东西,总是话里藏着话。单从言语中,你什么也抓不到,但整体回味,自己似乎是个“介质”,两个物体之间的介质——她发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后边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闲话,王永江送她出来。他说他刚飞了半个地球,时差还没倒过来,不然他会留她快活快活的。
许琳心想:这个人永远不会想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