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不及照顧他身上的紳士氣派。他以頑童逃出課堂門那樣的步法,慌張地從這裏一扇最近的門內飛躍出外!——這扇門,也就是那位木偶先生以蝸牛那樣的步子跚蹣踱出去的地方——離門不遠,就是電梯的所在處。這時,那兩架並列著的電梯,左邊的一架,恰巧在緩緩上升。霍桑把敏銳的視線向這架電梯中拋擲進去,他從那扇正在關閉的電梯的門隙裏,看到一隻特大的鞋尖——正是那位木偶先生的鞋尖呀!
還好,右邊那架電梯,恰正由上而下。霍桑撩起袍角,慌忙跳躍進去。巧得很,這架電梯裏麵,單隻他一個乘客,當司機恭敬地問他到第幾樓時,霍桑絕不考慮而焦暴地說:“三樓!”
到達了三樓,在那靜悄的甬道裏麵,絕對不見那位木偶先生的神秘的影子。霍桑重新走向那架左邊的電梯前而按著鈴。——這是那個即刻搭著上升的電梯——他一問這一架電梯中的司機,據答:即刻那位穿舊西裝而有小胡子的先生,他是直上了六層樓。
於是,霍桑也搭這電梯追蹤而直上六層樓。
在六層樓上胡亂找了一陣,他和那位“老友”,依然“緣慳一麵”。慌張喘息之餘,他抓住了一個侍者,把那個木偶的狀貌約略描繪了一下而問他曾否看到過這樣一個人。
“有的有的。”那個侍者絕不躊躇,衝口回答。
“現在,他到哪裏去了?”霍桑緊張地追問。
“我看見他從左邊的電梯中匆匆上樓,又從右邊的電梯中匆匆下樓去了。”
霍桑感到目定口呆。
單等這侍者走遠,他獨自一人,站在電梯之前,不禁焦灼如焚。他伸手亂抓著自己的頭發,幾乎把他的頭發連根拔下來!——諸位不要忘記,他的頭發原是可以連根拔下的。——一麵,他在狠毒地輕輕詛咒:
“該死的畜生!我要請你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