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新学期了,我们开始进入临床基础课程的学习。
一天下午,轮到我们班病理解剖实习,实验员仍然是解剖教研组的李金良老师。据说,李老师是本校毕业的工农兵学员,他和张科长夫人是同班同学,曾经有过一段暧昧关系。当科长挥动锄头,挖了他的墙脚时,他没有罢休。之后,只得举行双边谈判,结果是各得其所,科长获得了一位美貌的当大学教师的夫人,他呢?也以一个十门功课有九门不及格的成绩留校当助教了。不过,这是那无奇不有的年代出现的怪现象。现在,基础太差的李金良,只得从助教改当实验员了。
实验动物是一条处于麻醉状态的狗。李老师把一定数量的“KX”注入了狗的股静脉,注射器的针头还没有拔出,突然,发生了奇迹:狗的全身在迅猛地抽搐后,心脏立即停止了跳动,进入了完全死亡期。
李老师拔出了针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他似乎对实验的成功非常满意。
天真的贺晓琴无意地插了一句:“要是坏人用这种办法去害人,不是验尸都验不出嘛!”
突然,我发现李老师脸上的肌肉闪电般地抖动了一下,眸子里掠过一种惊恐的亮光。虽然,只是那么难以捉摸的一瞬间,但是,我看得那么的清晰!
当再次进行试验时,我发现李金良握着注射器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一晚,我辗转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贺晓琴一句无意的话,为什么却引起了他异常的惊恐?
“周姐,你还没睡着?”
我没有马上回答贺晓琴,想了一下,才悄悄地说:“你发现林雅和李老师有过来往吗?”
“我想起了一件事,入校时,林雅和我同搭一班车来的,刚出检票口,在新生接待处的李金良老师突然跑上去,对着林雅亲热地喊了一声。林雅先是一愣,然后显出很冷漠的样子,没有搭理就走了。这表明,入校前,李老师就认识林雅。”
“我看他们的关系就有点不正常。”肖亚男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从蚊帐里把头伸出搭腔说。
“怎么个不正常?”我迫切希望能有更多的发现。
“那是上学期的时候,有一个星期六,我看见李老师买回一台12英寸的电视机。晚上,我邀林雅去看电视,她死也不肯去,我也只好不去了。当时我无意地说,等毕了业我也要买一台电视机。谁知她却认为我买不起。我说,我毕业后的工资又不会比李老师少,她鼻子一哼说:‘你可比不上他。’”
看来,林雅在入学前确实认识李金良,而且对李有一定的了解。我进一步设想他是不是那位“小白”呢?也许是吧,但他又姓李,“小白”会不会是他的外号?蓦地,我想起了巴甫洛夫创立的条件反射学说,向亚男和晓琴布置了一个几乎算是顽皮的任务……
两天后,正巧又碰上了病理学习。我们赶在上课之前从饲养室抬来了一笼兔子,放在病理实验室的走廊上,等待着时机。上课铃响了,李金良匆匆地走来了,肖亚男刷地一下抽开了笼门,获得自由的兔子四散逃开了。
“小白!”突然,肖亚男冲着李金良喊了一声。
李金良猛地回了一下头,站住了。
“小白!小白!……”调皮的贺晓琴连声地喊着。
“你们嚷什么?”李金良一反常态,平时的小白脸变成了一副凶狠的面目。
“兔子跑了,她们在唤小白兔。”我向他解释着。
“乱弹琴!”李金良一甩手,气狠狠地钻进了病理实验室。
我们三个人相对着会心地笑了,怎么能不笑呢?这个课前的条件反射试验获得了圆满的成功!
几天来,对小白兔的试验,晓琴和亚男的回忆,加上今天的闹剧,就像一块神奇的明矾,投进了混浊的水中,使我纷纷乱乱、错杂无绪的思想清晰了。
戏已经接近了尾声,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