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晨小马就出发了。他在火车上,一路心急如火,5月的太阳晒进车厢,似乎也晒进了他的心窝。好容易火车到达了目的地某县城,这时已是下午5时。找到了县公安局,另开了介绍信。一夜也没有很好地睡觉,他想着如何找杜队长,如何找到圣母塘,如何布置杜队长去侦察、如何……
第二天他走了一百多里山路,到了罗霄山某乡政府,找到了杜队长。杜队长是乡公安员兼民兵中队长,是县民兵模范。两个人一见如故。小马把来意一一说明了。
杜队长在煤油灯下听着小马的叙说,又仔细地看看小马所带来的卢昌茂和王桂英的照片……最后他肯定地说:“你所问的情况,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我也不认识。”
杜队长解放前以打猎为生,解放后在山里剿匪反霸,山里的地名,他不知道的很少,但却不知道哪里是圣母塘,要说东山坎,这一出门都是山,哪个山没有东山坎呢!卢昌茂,这一带根本没有这个人名字。有两户姓卢的,都是祖居山户,根本没有从外路来的人。全乡也没有个云南人,湖南人倒是很多的,也有些是湖北人。白净子、细长条、30多岁?……蝴蝶窝、二十五六岁?……这更难思索了。一个大疙瘩缠住了他俩的心。
“情况不确吗?”小马这样想。
“难道是小地名我不知道吗?”杜队长那样猜。
“不,不,我们还是仔细地研究研究。”两个人共同的意见。
于是杜队长一个村、一个山、一个山棚、一个户数、每个人……都仔细研究着。鸡叫了,还没有半点着落。
“孩子们睡觉吧,天还早吗?”屋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精神健壮约摸70岁的老头。灯光下他的头发眉毛都是白色的了。但两只眼睛仍是明亮的。
“公公,你来得正好!”杜队长好像发现了指路神一样。不经介绍小马也知道了这是杜队长的祖父。
“什么事,还要拖着我不睡觉呀!睡觉!睡觉!”老头子不理睬地回答。
“不,政府里有要事!”杜队长恳切地说着。
“政府有要事?”老头子被这句话吸引了。因为老头子感到政府有说不尽的恩情。
“是的,这就是政府的马同志。”杜队长向公公介绍着。
老头子亲热地走过来,小马也赶紧站起,尊敬地迎着老人家。“好,什么要事?能说你们就说说吧!”老头子扶着小马的肩,要小马坐下。
“你老人家知道山里有个圣母塘的地名吗?”杜队长急切地问。
“圣母塘……”老头子也吃力地思索起来了。
老头子思索好久,最后不自觉地摇摇头。他俩更陷在失望中。沉默了许久,许久。老头子打破了寂寞:“啊!我想起来了,那就是王家窑呀!”这句话马上使两个青年的心情振奋起来:“谢谢你老人家。”
“好爷爷,我也谢谢你。”
这时杜队长已判定了圣母塘的方位,和想着住在那儿的仅有的几户人家了。
“圣母塘这是一百年前的名字,那儿出过什么‘圣水’……”老头子想叙说这地名变迁的来历,但是他马上想到自己不信神鬼,只相信自己的枪法而收住了口。杜队长和小马早聚精会神地想着和商量着自己的事情。
“快睡吧!”
“不,你老人家先睡吧!”
老头子进入侧内室去了,小马和杜队长就开始研究问题。
“王家窑东山坎原有一户人家,名叫王桂明,有40多岁,是祖居山户,除种荒地外以烧炭为生,是一个老实人,解放后约一年又增添了一户,只两夫妇,男的叫王桂清,说是王桂明三叔生的,王桂明有两个叔叔在外,二叔在省城,这是你知道的,他还有个三叔出外约40年,流落在湘西门山,解放前都有信来家,解放后没有信来,王桂清打从湘西来,说父亲已经去世,生活不好混,本籍人欺侮他,他迫不得已只有回家。回家时王桂明认了亲,来乡公所登过记,王桂清是细长条,然而是一个黑汉子不是白净子,左眼更没有疤瘌,一来就是一把烧炭的好手,是个地道的劳动汉。他老婆也说的是一口蛮话,和他丈夫口音一样,不是省城话,两腮也没有蝴蝶窝,他们来此已四年,划为贫农成分,没分别人田,别人也没分他的田,那儿有的是荒山、树木,王桂明和他也没有什么争执,又是个深山窝,离此20里,详细情况我还说不清楚。如果从照片的大模样来看,倒是有点像。”这是杜队长的一大段话。
这段话使小马已确定案情,最后决定由杜队长去侦察,要特别小心谨慎,以免打草惊蛇。
东山尖已吐出了彩霞。小马吃过早饭仍回省城,他打算请示庄科长去电向湖南门山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