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平哪里能够好好睡觉呢!他不管遇见大事小事,总想把它考虑彻底。开始,他把情况从头到尾想上一遍,有些地方还想了三五遍,然后,从中找出几个问题反复思索,一直到他认为有些眉目了为止。
他想:假设隐藏在内部的敌人是团司令部的工作人员,这个人不是太不聪明了吗?将全团的人员武器的报告原封不动地送给外部的敌人,不是很容易被发觉吗?
不久以后,他就推翻了这种假设。敌人如果开始做的时候,就想到情报在向国境之外送的时候,送情报的人定会被打死,那么他就不去做了。
他决定,无论如何不应放弃去了解与事情有关的人员。想到这里,今晚有人向他开枪的这件事又回到他的脑际。开枪的是部队内部的人,还是外面的人?为什么要向他开枪?他做了许多假设,一会儿,又被自己推翻了。
这时,窗外微微泛白。他用冷水擦了一把脸,就到宿舍里叫醒了助理员丁文。吩咐他今天带人到昨晚出事地点,进行现场调查。然后,他就径直到A团去。
整整一天,赵忠平和团政治处张主任在一起,对有关人员进行了解,但丝毫没有头绪。
当天晚间,赵忠平要回师政治部时,团的张主任顺便提出:“这里我们继续对有关人员进行审查,不过,据团参谋长说,这份统计表月终就送到师里去了,对师的有关人员进行审查,也许能获得些新的线索。”
赵忠平听罢,很惊讶,他告知说师里并没收到。
张主任肯定说是送去了,并把收发文件登记簿拿来,指给赵忠平看。确实,在发文的登记簿上有师司令部参谋杨植林的签字。
赵忠平在团上再没停留,就到了师司令部,找到师参谋长。师参谋长非常关心地询问了赵忠平关于调查的情况。然后亲自陪着赵忠平进行调查。
调查的结果是:参谋杨植林在本月二十七日收到A团送来月字第0034号绝密文件,打开信封一看,原来是一本《中国青年》。当场看到的还有好几个参谋。大家都说A团司令部的工作作风粗枝大叶。
师参谋长很生气,马上严厉地批评了杨植林的自由主义态度,为什么不当时追究责任。
赵忠平向杨植林提出了几个问题,据杨植林说,信封确实是A团自印的,上面也没有涂抹的痕迹。似乎信封也是完整的,并没有被人拆过的样认。不过因为他当时没留意,已记不很清楚了。
“请你把信封给我看看。”赵忠平说。
“我已经把它销毁了。”杨植林眼光畏怯地在赵忠平脸上只一晃,便收回来了。
“假若你再能记起什么,请你打电话告诉我。”
赵忠平走出司令部,觉得问题又复杂了一层,但也觉得向前走了一步。因为有新的东西摆了出来,不像开始时那样混淆不清了。
他回到政治部,将调查结果向肖主任做了汇报。肖主任听了以后说:
“两头已经查清,中间还要了解。”
“我也这样想。”赵忠平说,“传送文件的通信员是否可能调换文件?”
正说着,门外有人在喊:“报告!”在得到主任允许后,师保卫助理员丁文神色兴奋地走了进来,但他一看主任在场,把话吞了回去。主任说:“你讲吧!”于是他报告:在昨晚枪击赵科长的地方,附近有一棵松树,树上发现有步枪弹头一颗,钻入树身约三公分深。在枪发射方向的草丛没有被践踏过的痕迹。附近只有一条小路,这条小道是通到A团去的。自大路修起后,这条路就很少有人走,在小道上也没有可疑的痕迹。
“这颗子弹是很有用处的!”肖主任说。
丁文接着说:“我估计,这可能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人打的,所以我通知各团保卫助理员调查有没有少了子弹。刚才A团许助理员来电话,告诉我,团部通信员江大云少了一颗子弹,并且据通信班长报告:江大云昨夜十二点钟完成送信任务回来后,曾在睡前擦了一次枪。”
赵忠平满意地看着丁文说道:“很好。他们问过江大云为什么擦枪,为什么少了一颗子弹吗?”
“他们正在查问。”
赵忠平拿起电话机,打给团保卫助理员许民,指示了调查江大云应注意的问题,然后问:“请你查一下,二十七日送月字第0034号密件的是哪个通信员。”
“江大云。”对方说。
话筒的声音很大,肖主任在旁边也听见了,他在屋里走了两趟,说:
“现在我们不能把昨夜打枪的事和盗窃军事机密的事当做偶然不相关来看待了,你说呢?”
赵忠平按着话筒,回答:“是!”然后又对着话筒说:“许助理员,你了解一下,江大云买过六月份的《中国青年》没有,现在还在不在。另外,再查一查团部和图书室有没有人遗失六月份的《中国青年》。”
“这点很必要,”肖主任说着走近了他。
赵忠平答应着,他见肖主任再没说下去,就继续对话筒说:“请把江大云的档案材料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