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暗淡,漫天繁星。
星光映照在街上,三道身影正飞掠着。
丁府如旧,一切也都如旧,府前挂着两盏灯笼,灯笼下有全副武装着的守卫。
夜很静,丁府也很静,一切都那么的安静。
林天也很安静。
他正安静地在外边躲着。
“为什么要躲着?”
柳星月及傲孤雪问。
林天看着俩个守卫,道:“因为现在不该进去,需要等一个人。”
傲孤雪悠闲地勾着鼻屎,问:“等谁?”
林天道:“等该出来的人。”
府门口真有人出来。
两盏灯光相衬照着他的鲜衣,一张普通的脸,一个普通的人。
人却并不普通,停在门口不走,就好像知道有人躲藏在附近一样。
“他为什么不出来?”
没有人回答。
此时此刻,三个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门口那人,就好像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牵引。
鲜衣人最终也走了出来,不紧不慢走在街上,就好像一切都很平静。
三人见状也已动了,飞也似的一闪而过,就像会飞的猫一般迅捷无伦。
月光下的鲜衣人身形挺拔,走起路来雷厉风行,就像是在做件很神圣的事情。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跟在他的身后三人自然也停下了脚步。
“跟的倒是挺紧。”
鲜衣人没有回头,或许他早已经知道。
林天只好作了一揖,回应道:“阁下脚力倒也不差,想必武功也必不俗。”
鲜衣人笑着转过身,定睛看向林天,问:“知道我的武功不低,你们还敢跟踪我?”
林天只回了句:“我们人多。”
鲜衣人皮笑肉不笑道:“人多就有用了?”
正说话间,他的手里不知何时赫然有了一对精致的柳叶刀。
锋利的刀,凛寒的意,这是一对好刀。
林天是刀的行家,只是一眼,就已看出这对柳叶刀绝非俗货,不由称赞:“好刀。”
鲜衣人问:“你也懂刀?”
林天笑了笑,道:“略懂一二。”
鲜衣人的眼眸一闪,竟流露了一丝赞许,“既然这样,那你非死不可!”
林天问:“为什么?”
鲜衣人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也懂刀。”
为什么会这样,只有鲜衣人跟林天知道。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人竟然都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半句。
于是一旁的柳星月不禁问:“懂刀就一定要死?”
鲜衣人目光一冷,问:“你也懂刀?”
柳星月道:“不懂。”
“那你就该闭嘴!”
鲜衣人说话间已经紧紧握住手里的刀。
林天的手还没有动,刀自然也还没有动,但有人却已经动了。
傲孤雪走上来,讪笑道:“我不懂刀,但我也想掺和,你俩不介意吧?”
林天苦笑道:“这本就非我意,我们今晚只是为了来证实一件事。”
鲜衣人问:“证实一件事?”
林天道:“你能知道。”
鲜衣人冷笑道:“但我岂非一定要说?”
林天道:“你可以不说,但你等下就没机会说了。”
鲜衣人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问:“你有这个本事?”
林天道:“我的刀有。”
鲜衣人道:“你若把我杀了,岂非就再也问不了?”
林天反问:“等你死后,你的刀不能告诉我?”
鲜衣人这下子明白过来,敢情对方是冲自己的刀来了,但他此刻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傲孤雪不知何时已悠闲地绕到了自己身后。
放手一搏?
鲜衣人只剩下这个选择,于是他就真的放手一搏,腿一跳,手一挥,柳叶刀竟一挥而就。
对方已经杀来,林天还没有动,好像全身上下只有眼眸有丝丝的波澜,波澜不惊。
就在这时,就在对方的刀距离自己的人不过咫尺,手动了,刀也动了。
刀光一闪,仅仅是朴实无华的一闪,却没有人能够看清这一闪的速度。
鲜衣人虽然没看清刀光,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刀锋划破自己肌肤时的那种感觉。
再然后,他就没感觉了。
死人是不会有感觉。
林天收好自己的刀,将地上的柳叶刀也收好,系在自己腰间,“走,这下可以去丁府了。”
丁府。
诺大的院子没有人,只有夜景。
人在哪?
大厅,丁渭正跟丁风下棋。
“小叔,你的棋死了。”
丁风看着自己黑方已成合围之势,将对方的棋子逼近死局,正一脸的春风得意。
丁渭摇了摇头,指道:“不对,你看,我若这么一着。”
伴随着这枚白子的落下,丁风脸上的笑容就转移到丁渭的脸上。
本来白棋纵横交错,每个棋子八方之间只有一个相连,这虽然很容易出事,一旦有了神之一手,那就会对局势造成乾坤扭转。
丁风看着棋局,眼瞅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付诸东流,心知再弈下去也是徒劳无功,果断选择认输。
丁风正收拾着棋局,忽然道:“有人进来了。”
闻言,丁渭看向门口,果真有人进来。
“林官?”
看着林天登门,他的心里在想:“这家伙上次来就没好事,这会肯定也憋不出好屁。”
“说吧,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丁渭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倒给林天省去一番客套,“我想丁侍郎一定认得韩官吧?”
丁渭诧异道:“整个汴梁城内会有谁不认得韩官?”
林天又问:“那你知不知道韩官已经死了?”
丁渭道:“知道,这件事情在汴梁城内下午就已经传开。”
林天再问:“丁侍郎觉得是谁杀的人?”
丁渭反问:“他是被人杀的?”
林天故作惊奇道:“莫非丁侍郎不知道?”
丁渭立马很平静的表示:“知道,本官是在故意试探林官。”
林天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是在故意试探丁侍郎,因为死者是自杀的。”
丁渭阴沉着脸,问:“林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天道:“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试探一二,毕竟这件事情影响不小,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丁渭听后脸色缓和不少,问:“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林天道:“没有。”
丁风听后忍不住冷哼道:“无能。”
眼看丁渭竟然没有制止,林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悠悠道:“我想丁侍郎应该还记得潜龙门吧?”
丁渭眼皮一跳,嘎声道:“好端端地提它干嘛?”
林天这时却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有一样东西,相信丁侍郎见了以后就会想提它的。”
丁渭道:“那你快拿出来。”
林天看了一眼丁风,就好像在说:“长辈谈话,小辈出去。”
丁风再看了眼丁渭之后,只有悻悻然的走了出去。
刚一到门外,就发现有两个人在看着自己,其中一个甚至将手搭在自己肩膀。
“滚!”
丁风想要将这只手拿来,却发现这只手就像泥鳅一样紧跟不放。
这时就听有人笑道:“滚字多么礼貌,你说大爷请放手,我不就会放手。”
丁风涨红了脸,叫道:“大爷请放手。”
话音犹落,肩膀上的手就松开,他的身子一个激灵,立马就转过身警惕对方。
这时又有个人冷道:“你害怕你大爷?”
丁风眼角余光一瞥,发觉一旁有个女子,先前那人则是一个勾鼻屎的男子。
一看对方勾鼻屎的动作,丁风后背一凉,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脸色顷刻之间变得青一阵紫一阵,既显狼狈之色,又有几分滑稽可笑。
傲孤雪笑了笑,道:“你这样子蛮好笑的。”
丁风问:“你怎么在这里?”
傲孤雪道:“因为屋内那人。”
丁风又问:“他来你就要来?”
傲孤雪叹息道:“我也不想,只是我好像已喜欢多管闲事。”
丁风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柳星月,问:“那你为什么来?”
傲孤雪冷笑道:“就你也配知道?”
丁风忽然变得气急败坏,叫道:“好,我先杀了你!”
他都还没动手,就听一旁的傲孤雪说了一句:“你杀了她,你一定活不了。”
丁风问:“你要替她报仇?”
傲孤雪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瞥了眼屋内。
这个意思丁风明白,所以他只有不甘心地忍下去,兀自靠在一旁对二人不理睬。
傲孤雪忽然问:“你猜他在里面会谈什么?”
柳星月淡淡道:“不清楚。”
傲孤雪看向一旁的丁风,咧嘴开怀,问:“你知不知道?”
丁风冷哼一声:“我不知道。”
傲孤雪惋惜地摇了摇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行,你应该知道的,不然对你太残忍了。”
丁风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傲孤雪没有再言语,只是看了一眼一旁的柳星月。
“你要我说?”
柳星月对丁风斜眼相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等下的事会让你很吃惊。”
丁风甚至都还没有再问,因为这时门口走出两个神情各不相同的人。
林天走到二人身旁,虽然一句话也没有,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丁风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丁渭,脸上刚松口气,忽然就发觉一件可怕的事情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一柄小巧而又锋利的刀赫然扎在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