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正午,朝会总算结束,有的朝臣会吃廷宴,有的则是直接出宫。
两个皇子没有急着出宫,而是先去廷宴吃了一份午膳。
林天看到这个熟人。
府尹也在廷宴上吃午膳,正坐在两位皇子的身旁,另外还有孙仅以及丁渭之流伴于左右。
皇帝当然也在宴上,不过因为身份特殊,他则独坐一桌。
唐初曾有皇帝与大臣们同樽共饮,但在宋初由于某些原因,天已与朝臣们地位悬殊更大。
不单是从秦汉流行的席地而坐发生改变,官员如今上朝虽然站着,却比以往朝代卑微几分。
好在赵恒还算是个仁君,此朝规矩严厉比之上两朝要好上几分。
“丁侍郎,孙大夫,府尹大人,你们三个都可算是当朝赫赫有名的人,这一下子都到这桌,本王跟胞弟今后还不被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年纪稍大一点的皇子开着玩笑,眼光却是停在三人脸上。
“怎么会呢,有陛下在,谁敢说两位殿下的不是?”
丁渭跟长皇的关系交好,虽然也很注意分寸,但无疑是好说话些。
“也对,既然这样,本王且敬三位肱骨大臣一杯。”
话音落下,长皇举起酒樽一饮而尽,另外一个皇子这时面带浅笑地开口道:“皇兄既然都已敬酒,本王也不能够不作姿态。”
眼看两位皇子先后一饮而尽,三人也随后就举樽饮酒。
长皇看着三人,率先提道:“既然这酒已经喝了,本王想问一件事,不知道三位大臣可否允?”
三人不好不给面子,只好回应:“殿下尽言便是,臣等知无不言。”
长皇子看向一旁的胞弟,戏谑道:“胞弟可想知道?”
二皇子眼眸一闪,道:“愿闻皇兄所言。”
长皇子于是转而看向三人,问:“本王曾闻之前汴梁城内的那桩杀人案已被查清,但为何还是有零零碎碎的杀人案涌出?”
府尹率先答复:“殿下,当日之案确已查清,至于这两天又有两起无端生事,臣认为非先前而似先前情况。”
“似是而非?”
“不是一路人的手笔?”
长皇子问了这个两个问题,接着就把目光盯着府尹,眼眸中尽显地平淡。
府尹低了低头,回答:“这个……臣以为不是,毕竟死者或者自杀,或者是被人给毒杀,或者是被人给烧死,没有一样能够说明死于刺杀或者暗杀。”
长皇子没有再看他,转而看向丁渭,淡淡地笑了笑,问:“丁侍郎这般的智囊,不知有何高见?”
丁渭的眼光很平常地看着长皇子,道:“臣认为,既然这些事件目前还是扑朔迷离,找不到一点的踪迹,倒不如先假意松懈,暗地里加强城内的防卫,届时便可来个瓮中捉鳖。”
长皇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既而看向孙仅,笑道:“本王也想知道孙大夫的见识。”
孙仅刚才一直在看三人谈吐,特别是丁渭说话的时候,此刻到了自己,竟然打起呵呵。
“这个……恕臣眼拙,此事知之甚少,实在聊胜于无,半点也说不出什么。”
长皇子的脸色平静,忽然间笑了笑,接着摇了摇头,“好吧,不管孙大夫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出于谨慎,总之本王也只是想以问不明而已。”
说话间,他又看向一旁的二皇子,似笑非笑地问:“胞弟,你知不知道当中一些缘由啊?”
二皇子笑了笑,作礼道:“不知,正欲请问皇兄。”
长皇子道:“其实本王也是知之又少,不过倒是知道一个人的名字,或许有些意思。”
二皇子问:“皇兄念的此人是谁?”
长皇子故意地停了停顿,一字一句道:“目前汴梁城内的林探手,不知胞弟觉得此人有没有意思呢?”
林天在暗处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二皇子沉吟道:“本王也曾听过此人其名,倒也听过他的一些事迹,的确算是一位人才。”
长皇子看了看三人,问:“不知三位可曾听闻此人?”
府尹率先答复:“林官便算是臣的人。”
长皇子地脸上略显惊异,问:“当真?”
府尹道:“当真。”
长皇子道:“如此说来,府尹应该知道他在哪里,本王想见上他一面。”
府尹答复:“恕臣不知。”
长皇子惋惜地叹了口气,接着看向丁渭,问:“想必丁侍郎应该也认得此人。”
丁渭道:“此人的确有名,臣还与之见过几次。”
“此人模样怎样?”
“年纪又是几何?”
长皇子又问了两个问题。
丁渭答复:“年纪不大,长相俊佳,武功高明,尤以刀法最为厉害。”
长皇子问:“他的刀法很厉害?”
丁渭道:“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长皇子吸了口凉皮,缓缓道:“只怕整个大内也无人的刀法这般高明,本王越来越想见他一面。”
他说着,又看向孙仅,笑了笑,道:“本王就不问你了。”
孙仅道:“臣认识此人,也见过此人。”
长皇子问:“你认得他,但你刚刚说的知之甚少。”
孙仅笑了笑,道:“鄙臣也只是说知之甚少,没有就不认识此人。”
长皇子这回不说话了。
二皇子道:“此人既然了得,何不将城内的安全由他防卫?”
长皇子道:“这并不符合规矩。”
二皇子道:“那就让他符合规矩便是。”
丁渭道:“臣认为事关重大,由此人接手并不妥,”
府尹虽然有心要为林天说上几句好话,但考虑到形格势禁,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孙仅想了一想,表示:“此人保持现状便是好的,无需多加理会,毕竟出事他会自己去理。”
二皇子道:“这么说来,本王倒也想见见此人。”
廷宴结束,众人皆散。
府尹走到出宫的路上,眼光一瞥,发觉一个人的身影掠过。
“林官?”
他在心里自我怀疑。
“会是林官?”
“他为什么来了皇宫?”
想到林天一向都无事不登三宝殿,府尹自心里也不免有些疑虑。
会不会是跟案子有关系?
丁渭看出府尹在想事情,问:“官人在想何事?”
府尹道:“一时失神,无甚么事。”
孙仅这时回头看了二人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又好像都说了。
二皇子已先行离开,长皇子这时候距离三人还不算远。
“三位大臣若是有暇,不妨去本王的府上一聚?”
府尹将态度端正道:“本朝律法,不许王公臣子之间无端聚众。”
孙仅道:“府尹言之有理,恰巧此时正临鄙臣回家疗养,先行告辞。”
孙仅离开。
丁渭看着二皇子,道:“殿下,只怕臣也……”
长皇子明白他的意思,只说了两个字:“理解。”
丁渭离开。
府尹也已离开。
长皇子上马走了没几步,眼前忽然有道人影一闪而过,飞也似的稳稳落在地面。
“你是何人?”
林天作了一揖,回答道:“在下林天。”
长皇子惊异地打量眼前的人,问:“你就是林探手?”
林天道:“虚名而已。”
长皇子笑了笑,道:“本王正想找你,你却主动找了上来。”
林天问:“殿下不怀疑在下的身份?”
长皇子半开玩笑道:“汴梁城内难道有谁敢冒充林探手?”
林天苦笑道:“应该没有。”
长皇子问:“不知林探手主动找本王所为何事?”
林天上前两步,道:“还请殿下下马。”
长皇子想了想,下马上前,问:“何事这般重要?”
林天压低声道:“给殿下看一些东西。”说着,从衣服里拿出纸屑。
长皇子看了看纸屑上的内容,登时眼神一变,恨道:“这是哪个畜牲写的?”
林天心里边忽然很不爽,耐着性子回复:“是一个势力的头头留下来的。”
长皇子问:“你知道头头是谁?”
林天道:“不知。”
长皇子正色道:“本王派人助你一臂之力,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找出来,严惩不贷!”
林天只有答应。
长皇子想了想,问:“林探手,有空去我府上一聚?”
林天道:“有空。”
院子很大。
这是一座古院,院子若在春夏,必然很有诗情画意,此时却显得有几分萧条。
几前。
二人相对而坐。
长皇子品了口茶,问:“林探手目前已经有了多少眉头?”
林天同样品了口茶,道:“已经有了一点线索,虽然不多,但是很精。”
长皇子问:“不知可否能够告诉本王?”
林天道:“殿下若想知道当然可以,不过这件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以免伤及无辜。”
长皇子傲然道:“本王害怕被人伤了?”
林天道:“那我可就说了。”
于是,林天就把一部分无多大作用的消息给道出。
长皇子听完了以后叹了口气。
林天问:“殿下为何叹气?”
长皇子道:“林探手是不是认为本王外人?”
林天又问:“何出此言?”
长皇子看着对方道:“可你明显有所保留,本王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那简直是蠢如木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