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杨曲沉默了稍许,忽然问道:“陛下,这不对吧。”
“咱们来之前,不是说要找帖木儿的麻烦吗?这帖木儿又不是鞑靼,怎么现在先和北元干起来了?”
就见朱元璋瞥了他一眼,道:“咱都没急,你急什么?”
杨曲当时就给气着了,好家伙,你这是在暗讽我是太监?
“北元,肯定是要打的,咱过来就是为了干这个的。”
“今年冬天大寒,鞑靼不好过,北元同样也不好过。”
“但,机会都摆在这里,要是能一仗把鞑靼打退,打怕,让他们安分几年,也算是好事。”
“等那之后,再去找北元的麻烦不迟。”
听到这里,杨曲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这种军事上的事情他一向不插手,也插不了手。
反正他们自己心里有计较就行了。
朱元璋又看向朱棣,道:“这几日,你记得派人,密切注意边城的动静,明白?”
朱棣的脸色严肃而认真:“明白。”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语气一缓:“坐吧。”
让朱棣坐下,气氛也开始缓和起来,正事聊完了,也该聊聊闲事了。
“你小子,咱可得好好跟你算算账了。”
“咱不让你过来,你非要过来,还把咱都抖落了个干净,往大了说,你这是欺君、叛君,杨曲,你可知罪?”
杨曲一阵咬牙,你个老东西,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知罪,我认了,你有什么惩罚尽管下吧,我杨曲就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男人!”
朱元璋惊讶挑眉:“哎哟?硬气起来了啊?”
“行,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咱了。”
“这次你进献蜂窝煤,来到北平建立蜂窝煤厂,实乃大功一件,但你小子刚刚又犯了叛君这等重罪。”
“咱心肠软,又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咱特许你功过相抵。”
杨曲听了一阵,哪儿还不明白,说白了就是朱元璋不想给他奖赏!
蜂窝煤这个东西,今年冬天不知道要救下多少人,如此大的功劳,朱元璋若不是奖赏点什么,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这老小子犯抠,又舍不得,所以才来问罪这一出。
真是把杨曲给整无语了,从一开始提出蜂窝煤到现在,他也没提过要什么奖赏啊。
甚至说,打一开始,杨曲就没想过拿这个东西,换取什么赏赐。
因为说实在的,他其实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当然不是指被朱元璋逼着来北平,而是在应天的时候。
那时候多好啊,不缺钱花,平时又没什么事儿干,就是玩乐消磨时光。
哪儿像现在,大老远跑来北平,还特么被朱元璋趁机找茬!
杨曲顿时阴阳怪气道:“哎呀,陛下真是大度啊,不过微臣自知能力卑微,难当大任,还请陛下准许微臣这便动身返回应天。”
“反正陛下交代我的事儿都已经办完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作用,就让我回去吧。”
朱元璋哪里肯,一脸的道貌盎然:“不必了,杨爱卿,你的能力,咱是清楚的,不必妄自菲薄。”
“努努力,争取这次抵抗鞑靼,立下足够的功劳,咱也给你个爵位玩玩。”
杨曲本来还没什么,但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淡定不下来了。
“陛下,此话当真?”
杨曲不想当官,但不代表他不想要爵位啊。
他现在是官员,也就是“士”,士农工商最顶级的。
但一旦有了爵位,那就是“爵”了。
天下当官儿的人成千上万,而爵在其中自然是靠前的一部分,而且最主要的是,爵位,本身就代表着,不需要你去做什么事儿,每年朝廷都会发给你天价俸禄。
譬如那几位国公,就是爵,虽然现在他也差不多,但细究下来,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爵是白拿钱,官则是需要付出劳动的。
这白拿钱,谁不心动啊。
朱元璋听到杨曲这么问,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怎么,咱还能说话不算话?你还信不过咱?”
杨曲当时就呵呵了,你要真说话算话,那免死铁卷还能变成阎王帖啊?
当然,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得了,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否则让朱元璋听了,指不定他当真会当场翻脸。
“不是,陛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激动嘛。”
“我当然信你啊,我不信你信谁呢?”
“正好燕王和燕王妃都在这里,还能请他们两位做个见证,不过咱们也得说清楚了,得什么样的功劳才算大呢?”
这种界限模糊的说辞,是一定要搞清楚的,别到时候他真的立下大功,朱元璋一句轻飘飘的“这不算什么”,就给打发了,那他找谁说理去?
朱元璋听到这话更气,好小子,嘴上说着信,但你要真的信,还需要找人见证?
便烦躁道:“只要你能打得鞑靼五年之内,不敢再犯边境,就算你立下大功!”
杨曲摸着下巴想了想,忽而一笑:“就这个条件?倒也不是很难。”
他这话说得轻松写意,却把其余三人给听呆住了。
尤其是朱棣和徐妙云,他们镇守北平数年,知道鞑靼都是一群不记吃又不记打的蛮子,就是一群猴子。
今年你把他打回去了,明年照样来找你的麻烦。
就比如朱元璋所说,今年准备把他们打痛了,让他们短期内安分点,这个短期指的仅仅只是一两年而已。
鞑靼一向没什么耐心,属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能得一两年缓和已是不容易。
而朱元璋开出的条件可是五年,这难度更是直线上涨,堪比登天。
结果被杨曲一句轻飘飘的不是很难,就给定性了?
朱棣只当是杨曲对鞑靼不了解,轻咳一声,准备侧面提醒一下:“咳咳,杨曲啊,你可想清楚了,鞑靼不是那么好驱赶的,否则历朝历代这么多年下来,他们都还在活跃?”
杨曲摆摆手,道:“放心,我有把握。”
朱元璋等着就是这句话,立马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可敢立下军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