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曲想了一阵,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实在是朱元璋这叼毛他不讲道理啊,该耍流氓他是真耍啊,你再多布局有什么用,他直接掀桌子,还怎么玩?
让朱标造反软禁朱元璋,怕是最有希望的办法了,但偏偏朱标不同意。
杨曲只觉得头痛。
忽然,朱标开口了。
“杨爱卿,想不通,暂时就别想了。”
“本宫方才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再与父皇商议一番,或许能打消他的念头。”
杨曲猛然抬头,惊喜的看向朱标:“当真?”
朱标缓缓点头:“当真,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既然朱标都这么说了,杨曲自然懒得再管这事儿,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朱标笑容逐渐消失,然后起身去拜访朱元璋。
御花园内,朱元璋独坐凉亭内,马皇后最后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天天陪着马皇后来这里。
马皇后走后,朱元璋闲来无事,也时常过来坐坐。
听到脚步声,朱元璋回头,一见到是朱标,就道:“若还是来劝咱的,那大可不必。”
朱标躬身拜过,将周围的人全部遣散,这才道:“父皇误会了,儿臣这次过来,是为了其他事。”
朱元璋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坐下说。”
朱标坐过去,和朱元璋一同看着池塘,缓缓道:“方才杨曲过来找过儿臣了,父皇应该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朱元璋当然知道,这事就是他要求杨曲做的嘛。
“怎么,你改变主意,肯让咱上前线了?”
就见朱标摇头,神色认真道“父皇,这件事情,怕是要让父皇生气了。”
“杨曲来找儿臣,并不是劝儿臣松口,而是想和儿臣一起想办法,让父皇打消这个念头。”
“父皇可知他是怎么说的?说让儿臣造反,学李世民软禁李渊,也将父皇软禁起来,如此父皇便无法再上前线。”
朱元璋微微眯眼,倒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生气,轻嗤一声,笑道:“这么无法无天的话,倒像是那小子说得出来的。”
“然后呢?”
朱标却是摇摇头,不能再继续说了,转而问道:“父皇,那炸药包当真如此厉害?能让鞑靼四部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如此神物,说他有改天换地之能,也不为过吧?”
朱标这话明显意有所指,这两父子的默契和智商自然都不是盖的。
改天换地,改的哪个天,换的哪个地,还用多说吗?
朱元璋正色起来,四下看了一圈,确认只有他们两父子之后,才道:“的确如此。”
“炸药包的威力,咱亲眼见过,对此自然极为重视,所有制作炸1药包的工匠全部纳入作坊,余生不得离开半步。”
“且不同的人做的都是不同的步骤,只是几个步骤泄露出去,无伤大雅。如此,基本杜绝了泄密的可能。”
朱标接着他的话道:“可唯独漏了一个。”
朱元璋轻笑一声:“对啊,可唯独漏了杨曲。”
“好在杨曲没有让咱失望,这几天又再捣鼓粮食,他的本事,他已经证明过了,或许正能让他折腾出个名堂来。”
“也不枉,咱当初忍住杀心,让他安然离开了北平。”
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是什么,那就是让知道这个秘密的所有人都下地府,毕竟死人不能张口说话,没有泄密的可能。
把开国工程都杀得七七八八的人,绝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朱元璋真正动杀心时,不会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
而压制住他杀心的,则是贪。
他在贪,他贪杨曲能拿出更多,索性杨曲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虽然目前还没看到成效,但从前几次的经验来看,这小子应当有足够的把握。
若粮食真让他捣鼓出了名堂,粮食有了,武器有了,那还缺什么呢?
人,只要有粮食,自然会过来,哪怕只是一个孩童丢出来的炸药包,杀伤力不会因此有丝毫的减弱。
杨曲平日没个正形,言辞间对他并没有多少客气,朱元璋为什么不在意呢?
因为杨曲还有用罢了。
“不知父皇有没有想过,若是杨曲落入北平的手中,会如何?”朱标又问道。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随之摇头:“不会的。”
“咱就算去前线,也不会带着他。”
之前带杨曲去北平,是不知道他还有这能耐,现在不一样了,朱元璋绝不会允许杨曲离开应天。
一定要离开的话,只有尸体才能离开。
就听朱标又道:“可等父皇这一走,谁还能拦住杨曲呢?”
朱元璋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的问道:“你是在威胁咱?”
朱标皱起眉头:“儿臣并不想,但没有其他办法。”
就见朱元璋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么做,是对的。”
“若咱当年有那么多顾忌,怕也没有今日大明的江山,凡事要看能得到什么,皇帝这个位置,为之不折手段也不为过。”
“闯江山难,守江山同样也不容易。”
“你若不狠,你斗不过老四的。”
朱标眉头皱得更深了:“四弟,不是那种人。”
“或许吧。而今老四守在北平,需每月想鞑靼四部提供炸药包,其中用量多有变化,换句话来说,就算是老四私自扣下一部分,也没人知道。”
“若老四拿着炸药包这等神器,你能担保他不会滋长野心?”
朱标牙齿紧咬,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绝不会手足相残。”
朱元璋点头:“是啊,咱还在的时候,你们是不会手足相残,若让咱发现老四真有野心,咱会出手收拾他。”
“不过正如杨曲所说,咱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还剩下多少活头呢。”
朱标还想说什么,朱元璋就已经先一步摆手,往后走去。
“今日之事,把它忘掉,但要记在心里。”
朱元璋走了,朱标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
待到太阳西斜,他这才起身,唤来心腹。
一道命令发出,当天几匹快马趁着夜色离开应天,直奔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