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杨曲看着微服站在面前的朱标,第一时间他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算来,这还是朱标第一次来家里找他吧?
杨曲和朱标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多好,最开始还因为朱元璋做局,搞得两人的关系十分恶劣,虽然最后有所缓和,但这两人,到底不能算朋友。
就好像杨曲在朱元璋面前能满口污言秽语,但面对朱标,他多少还是下意识的,拿出一些君臣之别出来。
“唉,真是的,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殿下快请坐。”
杨曲忙从躺椅上起来,把躺椅让了出来。
朱标倒是十分随和,摆了摆手,就近坐在石桌旁:“不必了,是我贸然前来,倒是打扰你了。”
“殿下客气,不知殿下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就见朱标从袖口中掏出一本书。
“有点问题想请教。”
杨曲忙说不敢,然后接过书册翻开一看,这正是他编写的物理教材,原本在杨曲这儿,这显然是朱元璋拿去抄录的副本。
这书能到朱标手中,倒也不算奇怪。
书里有夹上的牙黎,也就是书签,翻开差不多是最后的一部分了。
杨曲扫了一眼,这是讲电与磁的一部分,也是这本书最后的一部分。
朱标居然都看到这儿了,就是不知道学得怎么样,若他自学到这里,那当真是厉害。
杨曲面上依然镇定,问道:“是什么地方不明白?”
朱标缓缓摇头,解释道:“倒不全是书上的问题。”
“书上说,磁力可以转化为电能,自然界中,闪电就是最为常见的电能展现,那是否说明,磁力转化的电能,和闪电一样致命呢?”
“就这个?”杨曲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先解释道,“有句话说得好,叫抛开计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人体能够承受的电压,通常是交流电三十六伏,直流电十二伏。”
“超过了这个度,就会有危险,若是超过太多,可以让人当场毙命。”
朱标不解问道:“何为直流电,何为交流电,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毕竟书上的这一部分更侧重于“磁”,对电的部分描述不多,直流交流杨曲根本就没写。
这次杨曲没有急着解释了,沉默了一会之后,转而问道:“殿下,我能问一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吗?”
朱标微楞,随之轻笑:“好奇罢了,莫非问不得?”
杨曲摆摆手:“倒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些知识对殿下治国来说,没有什么帮助,殿下纠结这个,意义不大。”
朱标好似来了兴趣,笑问道:“听你的意思,你对治国也有所见解,愿闻其详。”
杨曲能有个屁见解,他有没有治过国。
不过这世间有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杨曲道:“我没什么见解,硬要说的话,就一句话。”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去做,这些东西殿下不必一定要都要搞明白,等我这些学生出师,只管把事情交给他们即可,而殿下只需要等一个结果。”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去做?”朱标低头回味,这话虽然直白,但竟有几分大道至简的味道。
“受教了。”朱标拱手,转而又道,“如此,我还有一个问题。”
“殿下请讲。”
“你为何不愿担任太子少师一职?”
朱标不提,杨曲都要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为何不愿?一是不想去上早朝,二是怕把朱标给教坏了,但就算自己不教,这小子现在也不咣咣学得起劲?
还好,只是一些基础知识,并不涉及思想影响。
想了想,杨曲道:“我不适合当老师。”
朱标笑道:“可我听说,你这段时间教那些孩子,教得还不错?”
“那不一样。”杨曲叹了口气,“他们几个孩子能做什么,就算是犯错,也还有挽回的机会,但殿下你不一样。”
“你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你若是犯错,那影响的人可就多了。”
朱标好像没听进去似的,目光逐渐火热:“杨曲,你可知太子少师意味着什么?”
“他不光是太子的老师这么简单,一般来说,这都是太子最为亲近信任之人。”
“以你的功绩,担任太子少师,未来等我登基,你的威望、权势将会达到顶峰,称之为皇帝之下第一人也不未过。”
杨曲听到这话一阵失笑,所以这是在试探他吗?
“然后就变成第二个胡惟庸,是吗?”杨曲不屑笑道。
朱标的神色格外认真:“这不一样。”
不等他再说,杨曲就插话:“是啊,不一样,胡惟庸结党营私和朱元璋争权夺利,若陛下不管,他或许真能走到那一步,但他到底是没有。”
“而我也没有,我见陛下身体安康,再活十年不在话下,而你登基也不知何时,如此我和胡惟庸又没有不同,大家走的一条路,是不是也会一样死在半路上呢?”
朱标仍是摇头:“不一样,你和胡惟庸,不一样。”
“和父皇谈笑风生,甚至口无遮拦,这一点连我都比之不上,从这一点来说,你已经是天子之下第一人了。”
“而你以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我也看不到你的野心,我自认胸怀还算大度,难道你觉得我连这都容忍不下吗?”
杨曲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异议,朱标容得下,但是你爹容不容得下,那就两说了。
他从未做过什么坏事,那还不是因为朱元璋盯得贼紧,他能有什么机会?好不容易穿越一趟和皇帝做朋友,不仗着特权欺男霸女岂不是浪费?
没野心?你没看出来罢了。
杨曲思绪千转,不动声色,沉默了下去。
片刻之后,朱标到底是在再度开口:“杨曲,还请你好好考虑考虑,我是诚心的。”
“而且这件事情,对你很重要。”
杨曲思绪一顿,皱着眉的看向他:“我怎么听你这话里有话啊,这里就咱们两个,你也别打哑谜了,尽管划下道儿来。”
朱标却不再说话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