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徐达这么说，朱标一时不解，问道：“为何？”
徐达只是指了指自己：“因为今日，臣已经找过陛下了。”
朱标稍一思索，顿时明白。
而今朝廷，武将以徐达为首，文官以李善长为首，若两人都去找了朱元璋，那岂不是说明这是文武百官的意思？
此事恐有逼宫的嫌疑，事情不一定办到，但必然会赢得朱元璋暴怒。
就算是找了李善长，他怕也不会答应。
“本宫明白了。”朱标轻叹一声，眉宇中有多了几分忧虑，“可此事……”
“殿下，”徐达打断，“殿下，此事万万急不得，杨曲若真是妖人，日后必然会留下破绽，我等只管密切监视，等候机会。”
“再则，等蓝玉他们回来，可以叫他们一起，到时候再试试。”
朱标仔细想了一下：“蓝玉他们攻打云南，大胜而归，班师凯旋，算来也要不了多久了。”
“这次他们立下大功，说不定真有机会。”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若这个办法最后还是不行，那他就只能冒着被朱元璋猜忌的风险，在朝堂之上点出此事。
届时，李善长就算是想置身事外，也没有办法，必须帮着说话了。
“此事辛苦徐叔了，徐叔伤病未愈，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养伤吧。”
徐达没有再说什么，应了一声，起身告辞。
……
“若是不出意外，徐达应该会消停了。”毛骧淡淡的喝了口茶，说道。
书房另外一边，杨曲有些失神的摆弄着茶杯，只觉得心里万分憋屈。
朱元璋这真是往死里拱火啊，若是他自己玩，倒是没什么，但关键这件事情若是玩脱了，特么死的可是他！
“哎……也不知道这事，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整天提心吊胆，睡也睡不好，想找老朱要点谨慎损失费，以他那抠搜的性子，怕也不太可能。”
毛骧听到这话，吓得手腕一抖，差点没把热茶洒出来。
到底是没敢接话，只是默默喝着茶，装没听见。
“说来，”好在杨曲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青霉素，也该到实验阶段了。”
说起正事，毛骧也就放下了茶杯，正色起来：“是差不多吧，按照你之前所说，接下来就该进行什么……活体实验？”
“你就直说，需要多少死囚，若是不多，锦衣卫这边就能提供。”
“但若是需要的数量比较多，那就需要从其他牢狱调遣了。”
杨曲想了想，摆手道：“不急，还不至于一上来就用活人试验，先搞些动物来，猫猫狗狗的都行。”
只是第一步粗略的筛选罢了，活人试验这事儿总归是有伤天和，哪怕那些人本就该死，杨曲心头还是有些别扭。
“这些都好说，具体该怎么做？”毛骧又问道。
杨曲回想了一下，道：“无非就是抓一些动物来，割开伤口，然后找一些同样被细菌感染的人身上，采一些脓水，涂抹在动物的伤口上。”
这一步是为了确保能被感染，因为若是伤口不大的话，倚靠自己本身的免疫力，也能抗的过去。
既是为了实验青霉素，那可不能仅仅只是这种程度。
“比如徐达背上的脓水，就可以用。”杨曲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切忌途中，一定要避免直接接触，若实在是避不开，手上也绝不能有任何破皮伤口。”
世上的病菌千千万，青霉素可以治疗的毕竟只有一部分，哪怕是杨曲尽量避免其他的细菌污染，但也不能保证绝对。
只能说，尽人事安天命，而且用徐达自己伤口的病菌来试验，也算是有一定的针对性。
“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若是被感染，可是会死得很难看的。”
毛骧忽然问道：“有多难看？”
杨曲皱起了眉头，神色凝重：“大概是，全身烂掉而死，那样难看吧。”
毛骧也算是见过许多死人了，想到那种场景，都感觉到一阵不适。
“好，我记下了，还有吗？”
杨曲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进行操作的人尽量要少。”
这个时候又没有无菌服，就算是身上没有伤口，也不能绝对保证不会被感染。
若是感染之后，又产生什么变异，搞出了什么流行病毒，那杨曲真是罪孽深重了。
“只要一旦发现谁有高热现象，立马进行隔离，还有同样接触过他的。”
说到这里，杨曲忽然苦笑一声，道：“毛骧，我现在忽然觉得，或许我不该去碰这个。”
毛骧倒是贴心，知道杨曲现在是想要倾述，也就顺着问了一句：“为何有此想法？”
就见杨曲脸色凝重，道：“因为我忽然发现，以我自己那点浅薄的知识，想要去碰这些东西，实在是自不量力。”
“我现在甚至都不能肯定，最后做出来的，到底是治病的良药，还是放出了一头怪物。”
病毒之威，杨曲可是见识过的。
“杨大人何必如此担忧，事情都做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能中途放弃吗？”
“你我皆是受命于陛下，只管尽人事安天命，杨大人觉得呢？”
杨曲思索一番，轻笑道：“也是，是我着相了。”
犹豫了一下，杨曲又道：“算来也有好几天没有过去了，毛大人，陪我过去一趟如何？”
“自无不可，请。”
两人随之出屋，让王基赶出马车，往城外赶去。
马车摇摇晃晃，但是还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停下了？”杨曲问道。
前头传来王基的声音：“少爷，前面有人堵路。”
杨曲听得眉头一皱，不会又是来杀他的吧？
似看出了杨曲所想，毛骧道：“你放心，陛下已经骂过徐达了，想必他之后会消停下来，这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说罢，又静耳一听，外面的声音还颇为嘈杂，便道：“或许是因为别的事情，我下去看看。”
杨曲想想也是，有朱元璋兜着，不至于中午杀了下午还来，便道：“我也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