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郭恒，杨曲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郭恒这小子，倒是谨慎，不过想想也对，若不谨慎，怎么会在锦衣卫成立两年之后才被挖出来。
如今的结果，其实已经不错了，郭恒虽没有直接拉他入伙，但已经有了苗头。
本想现在就进宫找朱元璋商量，但想了想，说不定郭恒盯着他呢。
自己主动进宫，总归是不太保险。
“小基，过来。”杨曲招手，给王基耳语几句，这才让他走了。
当天下午，朱元璋便宣杨曲进宫。
随着最后的日子越来越近，最近朱元璋对马皇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但无奈，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马皇后生机的流逝。
他努力过，但失败了。
最近都说朱元璋的脾气好了不少，但鲜有人知道，平静，通常都预兆着，后面会有暴风雨。
照例将杨曲叫到稍远的地方，朱元璋淡淡问道：“何时？”
杨曲琢磨着该怎么说，缓缓问道：“陛下，你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明初四大案吗？”
朱元璋回意了一番，随之点头：“记得，分别是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和蓝玉案。”
“你突然问起这个作甚？”
杨曲忽而笑了一声，道：“我昨个儿碰到郭恒了，今天郭恒也来找我了，可是带了整整三大车的礼物哦。”
朱元璋瞥了杨曲一言，问道：“他忽然给你送礼作甚？”
“呃……起码按他的话来讲，这是赔礼。”
“他还给你赔礼？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给咱讲来。”
杨曲也不知道朱元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但反正他都问了，自己也就说一说。
“这不是昨天去清江楼踩点嘛……”
杨曲把事情始末一一道来，对朱元璋没有隐瞒的必要。
因为若是隐瞒，完全是再给自己找麻烦。
以朱元璋多疑的性格，若是自己敢不说实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怕是就要崩溃了。
“……然后他今天就带着礼物来了。”杨曲说道。
朱元璋微微挑眉，看向他：“你收了？”
杨曲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随之正色：“其实我一开始是没想收的，但后来一想，说不得能借由郭恒这个口，把空印贪污等等事情都揪出来。”
“所以我就收了，今天郭恒来谈的时候，我向他说了我缺钱的事情，郭恒隐约透露有个什么大事儿。”
“具体的他没说，我到底还没取得他的信任，但我估计，估计也是行贿吧。”
朱元璋怔怔的看着他，忽然问道：“那个彩夕，你觉得如何？”
“彩夕？”杨曲回忆了一下，脸色顿时多了几分难看，“长得是漂亮，但没什么内涵，知道蓝玉都给我赔礼道歉之后，满脸谄媚。”
“再漂亮的脸蛋，做出这等表情，恐怕都不会好看吧。”
朱元璋意味深长道：“咱本还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正妻的位置虽没有什么眉目，但可以先给你纳一个小妾。”
“本来想着，你和那个彩夕若是看得过眼，就把彩夕赏给你，你既然看上不上嘛，那就算了。”
杨曲听到这话就急了，忙道：“我去，你早说啊，我看彩夕面容俊俏身姿婀娜，犹如仙女下凡不染尘凡，你把她赐给我吧。”
朱元璋只是不屑一笑，道：“反悔？晚了！”
杨曲顿时捏紧了拳头，他怀疑朱元璋这是寻他开心呢。
“晚了……就晚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放弃一朵娇花，我还有整片森林。”
“唉，扯远了，还是先说正事。”
“之后若郭恒再来给我行贿，我可就收着了啊。”
朱元璋并没有生气，而是稍加思索后，道：“将计就计？到不失一个好办法。”
“好，咱准了，你只管放手去弄，只要不牵连无辜，不管你做什么，咱都当看不见。”
“不过他向你行贿的钱，你一分都不能花，留着给咱。”
杨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事他来之前就有预感，倒也没有太过生气。
说白了，这钱本身也是该给国库的，收回去乃是理所应当。
“陛下，光装作看不见可不行，您还得配合我啊。”
“郭恒行贿肯定是有所图谋，到时候多半会让我做点什么事情，届时还得请陛下大开方便之门才是。”
朱元璋倒是没有直接说准不准，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稍静之后，缓缓开口：“那个郭恒，自之前你给咱说过之后，咱就派人盯着，这段时间也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的证据。”
“既然你拿他还有用，那就先不动吧。”
这话说得杨曲倒是有些诧异了，以朱元璋的性格，他还能忍得住？
他不是一向最痛恨贪官污吏？别说有证据了，就算是被证据，让他盯上了，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你宰了。
杨曲思索间，无疑瞥见了那稍远处坐着的马皇后，心头若有所思。
或许是因为马皇后的日子就剩下最后这大半个月了，朱元璋怕也不愿多动杀孽吧。
算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懒得想了，今天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和朱元璋通个气，不然之后他若是知道自己收受贿赂，那真是要出事。
“陛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杨曲说道。
朱元璋摆摆手，放他离开了。
回到养父，刚坐下，小菊就递上一张帖子。
“什么东西？”杨曲边问着，边接了过来。
“少爷，这是拜帖，刚送过来的。”小菊柔声说道。
“拜帖？”杨曲更迷糊了，这谁又要来找他？
打开看了一下，才知道是户部尚书曾泰。
拜帖上说，他是来请教问题的，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自己毕竟也是户部指导嘛，他本身的职责便是指导问题的。
但杨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指导个啥，就只能等曾泰过来了再说了。
话说回来，户部尚书，不就是郭恒这个户部侍郎的顶头上司嘛。
也不知道曾泰有没有趟这趟浑水，明日他过来，正好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若是有，那他这个户部尚书，屁股都坐不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