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到了社教中心之后,副局长胡振峰对她表现出了莫大的关心,三天两头就把夏雪找去谈心。胡振峰是属于一个处世比较圆滑的男人,善于见风使舵、揣摩人的心思,他比魏忠义在官场上更如鱼得水一些。
胡振峰对女人的了解尤其深厚,这么多年穿梭在女人堆里,早就练就了一身沾花惹草的本领。夏雪初入社会,对类似胡振峰这样的男人了解不多,还没有防范心理。当胡振峰找她谈话时,她还以为是领导对她的关心。
胡振峰看着夏雪,小眼睛里放射出一种贼光,用他那特有的娘娘腔说道:“小夏啊,这次你过来的正是时候,咱们社教中心目前正缺人手,尤其像你这样年轻又有能力的,以后少不了要打主力哦!”
夏雪有些惶惑不安地回答道:“请胡局长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胡振峰站起来,给夏雪倒了一杯水,热情地说道:“哎,叫什么胡局长嘛,以后在一起工作的机会多了,你就当我是你的大哥哥。你这是不了解我,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其实很平易近人的。”
夏雪赶忙接过胡振峰递过来的水杯,说道:“嗯,我知道,我听同事们都评价您,说您特别好接触,没有领导架子。”夏雪十分侃快地说道。
胡振峰对夏雪的评价很满意,坐下来说道:“嗯,以后我工作和外出的时候,少不了要带着你,让你多学点东西,毕竟我在广电局工作的年头久,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
夏雪说:“那太好了,跟您在一起,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太感谢您了,胡局长。”
胡振峰眯缝着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瞅了瞅夏雪说:“我都说过了,叫什么局长嘛,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大哥……”
夏雪当然不会叫胡振峰大哥,从胡振峰处回来后,夏雪还边走边琢磨,这个胡振峰也太没“架子”了,居然会以兄妹和她相称,这实在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夏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至于哪里不对劲儿,她也说不清楚,是胡振峰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是他色迷迷的眼神,夏雪认为或许自己想多了,人家胡局长可能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人。
社教中心有一个跟夏雪年纪相仿的女人叫韩美芝,她也是大学毕业,比夏雪早几年参加工作,业务水平非常棒,在社教中心可以说是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韩美芝长着一张娃娃脸,像瓷一般白嫩,容貌也比较端庄,看起来文文静静。韩美芝平时不怎么说话,性格比较内向,有时候一说话就脸红。虽然韩美芝容貌长得不如夏雪,身材也不如夏雪婀娜多姿,但是她的业务水平却非常棒。她所制作的专题片,每年都能在省市评比中获得大奖,深得领导和同事们的赏识。也正因为如此,韩美芝有点自视清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夏雪到了社教中心之后,发现这里的业务跟新闻中心有着巨大差别。以前在新闻中心下去采访,回来只要准备一份新闻稿就可以了。但是到了社教中心之后,制作一个专题片,首先要准备一个像样的脚本才能去拍。这脚本不同于一般的新闻稿,它既要求有故事情节,又要有一定的画面感,同时又必须突出想要表达的主题。一部成功的专题片,对创作者的能力水平要求还是很高的。
所以,夏雪到社教中心的第一件事就是谦虚地跟韩美芝学习业务知识,尤其是学习脚本的撰写以及画面技巧的应用。韩美芝见夏雪这么谦虚,一口一个韩姐的叫她,也就不吝赐教了。但凡有夏雪不懂的地方问到她,她都热心帮忙解答。夏雪发现,自己跟韩美芝相比,简直就是一个门外汉,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好在夏雪的悟性好,再加上她不耻下问,很快就掌握了一些拍摄技巧。
为了和韩美芝处好关系,夏雪偶尔会请她吃两次饭,或者给她带一些零食水果之类,两个人相处得十分融洽。两个人边工作边谈论一些有意思的话题,社教中心经常会传来女人开心的笑声,倒也其乐融融。夏雪发现韩美芝是一个非常感性的女人,似乎天生就对感情很敏感,她每天都坚持写日记,平时还经常跟夏雪交流一些情感方面的话题。她对自己的婚姻似乎不是十分满意,她常说老公是个木头,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她说她挺崇拜胡振峰的,说他是一个细心的男人,工作能力也强,事业也成功。还问夏雪对人生和爱情怎么看。夏雪说还能怎么看呢,我一切都顺其自然。韩美芝就问,那眼见着幸福就摆在眼前,你能不去追求吗?夏雪说,当然会追求,只要这是属于我的幸福。
夏雪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她认为爱情这件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后来夏雪明白了,韩美芝为什么会这样说,原来还有很多复杂的因素在里面。
夏雪到了社教中心后,胡振峰外出的时候经常会叫上夏雪,理由也比较充分,比如陪客人喝酒了,或者帮着采买一些物品了。刚开始时,夏雪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任玉琴年纪已大,这种事不可能由她来做。后来夏雪发现,每当她跟胡振峰出去的时候,韩美芝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事实上,不单夏雪跟胡振峰出去,韩美芝跟胡振峰出去的时候更多,胡振峰基本上想叫谁就叫谁,看不出有偏向谁的意思。
不过宋子阳却提醒过夏雪,让她离胡振峰远点,说别看同样姓胡,可胡振峰可比胡博差多了,他在单位里可是出了名的色,经常会跟一些女同事传出一些绯闻。
夏雪还有些不信,说:“看不出他是那样人啊,平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很正常啊,还经常询问我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为人很热心的。”
宋子阳说:“那坏人又不都是写在脸上的,反正你以后少跟他单独接触才是。”
夏雪嘴上说知道了,心里面却觉得宋子阳有些大惊小怪,他胡振峰即便再好色,也不能把她怎样,只要自己不同意,他是奈何不了自己的,毕竟他还得顾及领导的尊严。而且,俗话说得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现在漂亮女人这么多,胡振峰也没有必要非得打女下属的主意,这事情一旦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呐。
不过从这以后,夏雪倒是格外注意起胡振峰的行为来,看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企图。
这天,韩美芝有事出去了,只夏雪一个人在办公室。临近中午的时候,胡振峰过来叫夏雪道:“宣传部过来几个客人,中午你去陪着吃饭吧。”夏雪本不想去,胡振峰又加了一句:“任主任也在,她喝不了酒。你陪着喝点酒”听胡振峰这么一说,夏雪想了想,还是去吧,她知道任玉琴滴酒不沾,胡振峰让她去,很明显这就是一项政治任务了。
其实夏雪也不喜欢喝酒,尤其是陪客人喝酒,那酒喝得不尽兴倒也罢了,还要说一些违心的奉承话,不如朋友们在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天南海北的胡侃感觉好。可是没有办法,人在仕途上混,哪能不参与这些事情呢。既然领导让去陪酒,即便是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否则不会有什么发展前途的。
夏雪忐忑地来到了机关餐厅,在二楼专门有两个房间用来招待客人,那房间也装修得别具一格,虽然属于内部餐厅,但丝毫也不比外面的高级酒店差。实木地板,高级自动旋转餐桌,舒适的座椅,冷暖空调,该有的全都有了。最重要的是,在单位餐厅吃饭,吃得放心,那蔬菜水果肉类都是绿色特供的,不含化肥农药等危害成分。
夏雪推门走进去,胡振峰和任玉琴等几个人早已经坐在了里面。胡振峰看到夏雪后,赶紧招呼道:“来,小夏,坐这边儿,陪刘部长好好喝几杯。”胡振峰所说的刘部长,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刘为民,属于广电局的上管单位领导,自然胡振峰会高看一眼。
夏雪听话地在刘为民身边坐下,这个刘为民夏雪早就认识的,夏雪在开会的时候,曾经听他讲过话,感觉很有水平。但是刘为民却对夏雪不是很熟悉。胡振峰向刘为民介绍说:“小夏是我们单位新来的高材生,不但人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强。”
夏雪礼貌地冲刘为民微笑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声:“刘部长好!”
刘为民看了看夏雪,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很惊艳的神情,显然他也被夏雪的美丽打动了。但刘为民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跟旁边的人说笑起来。
胡振峰非常擅长酒桌上的客套,一个劲儿地让夏雪给刘为民倒酒,刘为民也不客气,倒了就喝。夏雪感觉自己这一刻就好像一个陪酒女郎,虽然心里十分不喜欢,却还要强作笑颜。不过看看身边的人,几乎每个人都这样,除了胡振峰以外,包括任玉琴老大姐在内,脸上都一样挂着微笑,嘴上说着一些溢美的言辞。后来夏雪明白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交际吧。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离不开这样的交际。任玉琴再有一年半载就退休了,她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夏雪想若干年后自己也会不会像她一样,经历世间的风雨,然后退休在家,度过余下的岁月,一辈子仅此而已。
这一顿酒喝得很痛快,当然是指刘为民和胡振峰等人,刘为民喝了足有一斤多,夏雪虽然留了个心眼,有时候不喝,但是整顿酒陪下来,也喝了足有三四两。领导们酒喝得爽了,还觉得不过瘾,下午非要出去娱乐一下不可。任玉琴推说自己年岁大了,娱乐这件事就不参与了。夏雪也想找个理由不去,可没等开口,胡振峰就发话道:“嗯,任大姐不去可以,但是小夏必须得参与。”夏雪感觉很为难,这时任玉琴给她递了个眼色说:“你就去吧,年轻人参与一下没什么不好,我年纪大了,参与不合适。”夏雪想,既然任大姐都这样说了,那她就去吧。
所谓娱乐,无外乎就是一起出去打打麻将,泡泡脚。夏雪打麻将不会,就在旁边端茶倒水地侍候着,一会儿给大家洗点水果,一会儿为大家点支香烟,众人们对夏雪的表现很满意。玩了一会儿之后,大家又去洗浴,在包间内,胡振峰见四下里没人,夸赞夏雪道:“今天表现得不错,看来以后得多带你出来几次,不但能多长见识,还能多结交一些领导,对培养人脉关系有好处。”
夏雪微欠了一下身子,答谢道:“谢谢胡局能为我着想。”
胡振峰却借着点酒劲儿说道:“谢什么,只要你以后跟着我,听我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胡振峰这话说得十分意味深长,夏雪没听出其中的含义来,不过从胡振峰暧昧的眼神中,还是觉察出了一些特殊的内容。而且胡振峰还故意往夏雪身边靠了靠,与夏雪几乎肩挨着肩坐在了一起,手还很自然地搭在了夏雪的大腿上,看似很无意地摩挲起来,这让夏雪感觉十分不自在。
恰在这时,刘为民从外面洗浴完进到包房里,看到这一幕,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夏雪赶紧站起来,给刘为民让座,也借机躲开了胡振峰的纠缠。
一行人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各自散去,这期间宋子阳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夏雪,夏雪说正陪胡局长招待客人,宋子阳就在电话里说:“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太过分。”夏雪说:“我知道了,放心吧。”
回来的路上,快到家门口时,夏雪忽然接到了胡振峰发来的一则短信,是这样一句话:生命因你而美丽,在你空虚寂寞时,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明月,那是我关注你的眼睛。
夏雪接到这个短信后,感觉很尴尬,不知道胡振峰给她发这个短信什么用意,刚开始她还以为胡振峰发错了,就回了一条:“是不是发错了?”
结果胡振峰却没说发错,也没说没发错,只是回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夏雪只是觉得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赶紧将那短信删掉,生怕回去被宋子阳看到不好。夏雪也没再给胡振峰回短信。回到家里,宋子阳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夏雪很慌乱地回答道:“嗯,吃完饭后,又陪领导们去打了一会儿麻将,洗了个澡。”宋子阳明显很不愿意地说:“打麻将、洗澡还要你陪?”夏雪很无辜地回答道:“我有什么办法,本来我不想去,可是胡局长非要我去不可。”
宋子阳没说话,闷了半天才怒气冲冲地说道:“以后尽量离那个姓胡的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鸟。”
夏雪原来还不认同这句话,但是一联想到胡振峰刚才的短信,就觉得宋子阳的话不无道理。所以回答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