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终究成为了一种梦想,等我到医院的时候,贾忠义已经撒手人寰,我终究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梁鑫向我介绍说,忠义是早上8点到单位的,他毫无征兆地从单位四楼的窗口跃下,之前并未与任何人口角,他甚至把办公室的卫生自己都打扫了一遍,一切都与平常一样。
我说:“难道他是自杀?”
梁鑫点点头:“嗯,是的。公安部门已经介入,现场勘查显示,应该是自杀无疑。”
我的心里一阵悲恸,心想,忠义啊,你咋就这么蠢,为啥选择了这样一条极端之路。
梁鑫说:“我听人议论说,他最近患上了抑郁症,加之最近工作不顺,提拔副区长的愿望没有实现,所以才选择了自杀。”
我没有说话,心想哪有这么简单,其实忠义所承受的压力不单单来自单位,更有家庭的因素在里面,尤其任小惠的婚外情对他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只是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已。
在医院的急救室内,任小惠正搂抱着贾忠义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我和梁鑫谁也没有上前拉拽她,倒是她的娘家人劝说她要节哀。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医护人员简单地处理尸体,由于从高处坠下,贾忠义的五官有些受损,完全不是平日里的样子,样貌扭曲得让人心疼。见到这一幕,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我为失去这样一个好兄弟痛心不已。梁鑫也同我一样,不住地擦拭眼角流出的泪水。我们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说没就没了,仿佛就在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喝酒吹牛皮,而今却阴阳两隔,咫尺天涯。
我和梁鑫全程帮助料理了贾忠义的后事,作为兄弟我想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有这些了。由于忠义生前宽厚仁慈,单位的很多同事都来了,大家都对忠义的离世表示哀悼。我和梁鑫那两天很少说话,甚至连起码的交流都没有。我们觉得语言是多余的,不想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和梁鑫都沉浸在失去好友的巨大悲恸里。
处理完贾忠义的后事之后,我可能是受了一些风寒,大病了一场,直至半个月后才好,整个人瘦了七八斤。那些日子,我躺在病**,常常思考人生,觉得人生真是很无常,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把握,包括亲情、友情和爱情,虽然你一心向好,但得到的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可你又无可奈何,这就是人生。
我的病好后,恰逢小芸跟我请假,要回老家几天。我问啥事,她说没事儿,脸上却显出一丝羞涩的表情。我说:“到底啥事儿?不能跟我说啊!”
小芸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出了实情,说老家有亲戚给她介绍了对象,她要回去相对象。我一听这话,乐了:“好事啊,给你假,请几天都行。”
小芸说:“用不了几天,我看完就回来,无论成与不成,都不耽误工作。”
我说:“最好是能成,你也不小了,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小芸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嗯!”
很出乎我的意料,小芸的对象居然看成了,对方是镇里一户有钱人家的儿子,家里养了好几台铲车,人也长得不错。最主要的是小伙子品质好,勤劳肯干,知道怎么赚钱。没多久,他们就把婚事订了下来。那小伙子也来过我的店里几次,依我的眼光看,确实不错,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得知小芸订婚的消息,我一方面由衷地替她高兴,另一方面内心竟然莫名有一种失落,我想小芸如果嫁掉了,可能我的店里就要损失一个得力助手了。小芸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立即给我吃了一粒定心丸,她说:“你放心吧,许哥,就是我结婚了,也要继续在你这里工作,我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了。”
我微笑着回答道:“你继续在这里工作我当然欢迎,就是不知道你未来的老公会不会同意,如果他执意要把你养起来,不让你出来工作,那我就没有办法喽!”说完,我哈哈大笑起来。
小芸听出这是一句玩笑话,说道:“我才不要他养,女人只有自食其力才行,免得在家里没有地位。”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我很高兴小芸终于从大伟的阴影中彻底走了出来,看来一段新感情的开始,是诊疗过去伤痛的一剂灵丹妙药。有时候,前一段感情的失败,恰恰是为了下一段感情做好了准备,谁又能预知我们的人生下一秒钟又会发生什么呢?
我忍不住又给秦月儿打了电话。响了数声之后,秦月儿终于接起,依旧是那种冰冷的声音:“干吗?”
我说:“不干吗,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啊?”
我这话竟让秦月儿无语,半晌她才说道:“你最近还好吗?”
我说:“不好,因为身边没有你。”
秦月儿说:“少来,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我说:“你但凡要是有点良心,就应该回来看看我,看看我都为你瘦成啥样了。”
秦月儿说:“你就油嘴滑舌吧,你家里不是有个小芸妹妹陪着你吗,让我回去干吗?”
我伤感地说:“可惜她要嫁人了,陪不了我啦。”
秦月儿愣了一下,“要嫁人了?那你咋不娶她?”
我说:“当然不能娶她,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我要娶的人是你,不是她……”
电话那边,秦月儿好像被我的话打动了,又是半天没说话。
我紧接着逼问道:“你敢嫁吗?”
秦月儿略微思索了一下:“为什么不敢,只要你敢娶?”
我说:“当然敢,我已经做好了被你折磨的准备,大不了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跟你在一起活受罪。”
秦月儿在电话那边扑哧一下乐了:“你咋那么缺德,跟我生活在一起就这么悲哀啊,冲你说这话,我倒真想折磨你一次,时间不长,一辈子足够了。好,你等着……”
我一听这话,心情豁然开朗,觉得头顶的阴云全部散开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说明秦月儿已经原谅了我,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店里忙活着,忽然一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竟是秦月儿,她背着一个旅行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刚下飞机。
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秦月儿淡定地说:“我回来是想要好好地折磨你!”
我愣了,旋即会心地笑了,忍不住张开双臂,一下子将秦月儿拥搂入怀,我们疯狂地吻在一起,全然不顾周围服务员和顾客投来诧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