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首跑调的歌儿

chapter 7 痞子生

字体:16+-

小芸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觉得大伟的人品没有问题,他虽然不能算是一个好学生,但应该算是一个好人。比如对我就不错,他家是农村的,生活很困难,原本没什么钱,但是我过生日的时候,他却给我买了礼物。还有一次,一个顾客喝醉了来咱们的店里闹事,还骂了我,他接到我的电话后,立即过来帮我把那人给揍了一顿。”

【1】

梁鑫那天非要拉着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我问去哪儿他还不说,说是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他开着车子七拐八拐,来到了市中心清明街附近的般若寺。梁鑫说:“最近感觉诸事儿不顺,所以我得拜拜。”说完,停好车子,拉着我就往寺庙里走。我本来对封建迷信这一类东西是不信的,但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想扫了梁鑫的兴。

梁鑫一边虔诚地上香,一边对我说:“我建议你一会儿也上柱香,拜一拜,你还别不信,或许到了关键时候佛祖就能保佑你平安。”

我说:“我没啥可拜的,最近我比较顺。”

梁鑫说:“那可不一定,你现在顺,不代表将来也顺。一旦有什么灾祸,也有个心理准备。况且这叫防患于未然。”

我不屑地笑道:“好歹你也是读过书的人,这封建迷信的一套东西你也信?”

梁鑫叹口气,认真地说道:“以前不信,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信了。许剑,你发现没,其实人生是有宿命的,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诸如金钱名利、旦夕祸福,都有定数。有些时候,你费尽心力地追求了一辈子,到头来可能都是一场空。所以,对于神灵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之没事的时候拜一拜总不是坏事。你说是吧?”

我点点头,觉得梁鑫说得或许有道理,这世界很多事情都是未知的,当人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时,就会把这一切归结为宿命,或者这也真的就是宿命。谁又知道呢?这样想着,等梁鑫拜完了之后,我也像模像样地拜了拜,并且在心里祈祷,如果佛祖在天有灵,一定保佑我和秦月儿之间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其实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但我也相信这个世界恶因结不出善果,如果你执意与人为恶,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一直以为,人生在世,一定要积德行善。千万不要做有违道义和良心的事情,否则长此以往,必然会遭到报应。当然,我也明白,即便你一直与人为善,也未必就一定会有好下场。

很遗憾,我的这句话竟然在梁鑫身上应验了……

【2】

那天我正在店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和小芸聊天,忽然就接到了贾忠义的电话,他说许剑你快过来吧,梁鑫出事了。

我一直以为,像梁鑫这样的人容易出事,因为性格决定命运,梁鑫生性太好强,凡事不服输,不仅如此,他还常常不按套路出牌,做事喜欢剑走偏锋。我曾不止一次地劝过他,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还是按规矩办事比较好。谁知他对我的话却不以为然,甚至还反过来劝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观点落伍了,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如果抱有小富即安的思想,也没人限制你!”

一句话呛得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显然,梁鑫这是暗指我呢,我现在混得不如梁鑫,他的财富何止是我的十数倍。不过也许是读书人自恃清高,在我心里还真没把金钱当回事儿,我认为钱够花了就行,太多了也没用,世人挖空心思去赚钱,却每每落得个被金钱所累的下场。

如今的梁鑫就是如此。我跟贾忠义见面后,才知道原来梁鑫购进了一批设备,跟卖家讲好了价钱,并支付了一定数额的订金。卖家发货后,由于设备在调试过程中,并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生产出合格的产品,所以梁鑫拒绝给付剩余的款项。对方催要数月未果后,一气之下以诈骗罪名向公安机关报案,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后,针对合同内容,认定梁鑫有诈骗嫌疑,所以将他刑拘。

我听了之后很气愤,跟贾忠义说,这分明是一起典型的经济纠纷,怎么能和诈骗扯上关系呢?贾忠义说,我问了公安局的朋友,梁鑫确实存在恶意拖欠欠款的主观故意,因为厂家在他购买设备之前,已经给他调试过了,并且生产出的样品他也满意,按照合同规定收货后一个月内就应该结算尾款的,结果梁鑫以样品不合格为由,既不付款,也不退货,就是硬拖着不给设备钱,对方多次催要无果后,万般无奈下才选择的报警。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最近梁鑫不止一次强调资金紧张,看来他确实是缺钱了。结合平时梁鑫的为人处事,我觉得他赖账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于是就把最近梁鑫的异常情况跟贾忠义说了,包括梁鑫不止一次说缺钱,还有他硬拉着我去拜佛的事情。贾忠义听了,不禁直皱眉头:“如此说来,这次梁鑫确实是主观故意不给的,人家告他诈骗也不算冤枉了。”我点点头:“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贾忠义说:“我已经给开发区公安局的哥们儿打过电话了,他说问题不大,只要把欠款还上,然后再办个取保候审,这事情基本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说:“公安局我也没有认识的人,你在政府机关,熟人多,托关系的事情就你去办吧。我负责筹钱,想办法把他的欠款给还上,让对方不要再为这事去告了。”

贾忠义说:“好,就这么定了,咱们分头行动吧!”

我找到了梁鑫的老婆邱月,她当时也在为这事情发愁,正哭丧着脸一筹莫展。当我说明了来意,她马上对我的做法表示支持,说会全力配合我筹钱。我问:“你手头还有多少?”她说:“银行里还有一百多万。”我说:“恐怕不够,据说那套设备值三百多万呢。”她咬了咬牙说:“没关系,我可以把家里的门市房卖了,这样就足够了。”

我听了心里忽然很感动,别看邱月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嘴上不止一次喊着要跟梁鑫离婚,说受不了梁鑫在外面花天酒地,可真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不惜血本来救他。

当我们把钱筹好后,与贾忠义一起把钱交到对方手里,对方很满意,表示不再追究梁鑫的刑事责任。他们的本意也是把钱收回就算了,并不想将人一棒子打死。然后,贾忠义又在检察院和公安局分别找人,以此案件构不成经济诈骗为由,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和贾忠义还有邱月一起去接梁鑫那天,这家伙从拘留所一出来,嘴里就骂骂咧咧,还不服气地说道:“你们救我干吗,让我在里面蹲着好了,他们能奈何得了我?我就是不想还龟孙子钱,有招儿让他们使去。”

我和贾忠义相视一笑,心想都到了这份上,这厮还嘴硬,真是死性不改。

邱月看到梁鑫消瘦了很多,并且胡子拉碴的一脸憔悴,就一下子扑过去,心疼地趴在梁鑫怀里,嘤嘤哭泣起来。梁鑫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故作轻松地说:“哭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邱月抽泣了两下,然后擦了擦眼泪,说:“这次幸亏有忠义和许剑帮忙,要不我真担心你会被判几年。”梁鑫说:“就你胆小,哪有那么严重。”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还是感激地瞅了瞅我和贾忠义。

我见此情景,说道:“你们两口子别卿卿我我了,快走吧,我请客,给你压压惊,先去吃饭,然后再去桑拿,洗洗你那一身晦气。”

显然,这次事件对梁鑫的触动不小。贾忠义说:“你这次其实很玄的,现在的很多事情其实很难界定,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说是经济纠纷也可以,说是诈骗也没啥问题。所以啊,我劝你以后注意一点,千万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当贾忠义把事情的利害关系跟梁鑫说完之后,梁鑫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别看他嘴上说不在意,其实他也不傻,也知道这次其实是在地狱之门的外边走了一圈。

我说:“唉,别说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来,咱哥们儿喝酒。”我喝了一大口,梁鑫却没有动,眼睛盯着那酒杯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之后,他才端起杯子,仰脖一饮而尽。

吃饭的时候,邱月也在。梁鑫一边喝酒,一边总拿眼看邱月,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意。邱月却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感觉不到梁鑫的满腔柔情。在邱月看来,只要梁鑫平安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强。

邱月吵嚷着:“来,大家喝酒,我就说我们家梁鑫会没事的,我给他压福,他娶了我这样的媳妇,可是他老梁家祖坟冒青烟了。有我在,会保佑他一辈子平安的……”邱月显得很高兴,她本来嗓门就大,那爽朗的笑声整个楼层都能听得见。

以往梁鑫对邱月的这种表现,都会嗤之以鼻,脸上充满厌恶之情。今天不知怎么了,他看着自己的老婆,脸上充满了喜爱的神色。

吃完之后,我们提议去SH洗浴广场洗澡。邱月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那是你们男人去的地方。”我们对邱月的意见不置可否,说实话,我们也不想带着她,男人们出去找乐子,女人跟着不方便。

临分手的时候,邱月冲梁鑫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早点回家!”梁鑫看了邱月一眼,点点头。

这次洗浴与以往不同,梁鑫是真正的放松,他在池子里泡了很长时间,看来是真想洗去一身的晦气。洗完之后,贾忠义建议一人找一个小姐按摩。出乎意料的是,梁鑫这次主动拒绝了,理由是没有心情。我也拒绝了,理由是最近被秦月儿掏空了,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贾忠义见我俩都不找,嘴上骂了一句:“你俩就假正经吧,你们不找,我自己找去!”说完真的上楼找小姐按摩去了。望着贾忠义的背影,我心里不由感慨,想当年他是一个多么正统的男人,连跟女人说话都脸红,现在竟也能如此娴熟地混迹于声色场所了,不得不承认,时间和环境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

趁着贾忠义按摩的当口儿,我陪梁鑫聊天。梁鑫说:“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对外面的女人不咋感兴趣了,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觉得其他女人都白扯,还是自己的老婆最亲。”我说:“你这种想法是对的,你这次出事之后,邱月是舍了命也要救你,甚至把多年攒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一点也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梁鑫说:“我知道,所以我今后得对她好点了。”

梁鑫说的对邱月好点是站在男人角度来说的,表现形式就是这次梁鑫非但没有找女人,而且很快就要求回家了。我说:“你不等忠义了?”梁鑫说:“不等了,他说不定搞到什么时候呢,我得早点回去,免得邱月担心。”

我心想,以前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没害怕邱月担心过,今天却突然在意起邱月的感受来了,这分明是一种良心发现。望着梁鑫离去的背影儿,我不禁万分感慨,觉得这夫妻之间可真是有意思。有些夫妻虽然没有了爱的**,但当灾难来临之时,却真的能够相守相伴,共同面对,互相支撑,总之会比外人要强很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爱情、亲情、抑或友情……

【3】

这几天我忙于梁鑫的事情,有点冷落了秦月儿,再加上店里的经营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有家单位订购了一批礼品,本来已经交了定金,后来以质量不合格为由要求退货。我去沟通了几次才弄明白,原来这家单位换了新领导,这个新领导跟我并不熟悉,我赶紧让贾忠义给他打了个电话,又去跟他见了个面,沟通了一下感情,才算把这事情彻底摆平。

忙完这一切,我给秦月儿打了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说刚到机场,一会儿要飞北京,去参加一个摄影展。我说你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机场送你。秦月儿说,看你很忙,就没忍心打扰你。她还问我梁鑫的事情怎么样了,我说人已经出来了,没啥大事。秦月儿说,那就好。停顿了一下,秦月儿说:“我爱你许剑,你要在家里乖乖的,等我回来!”我听了,心里顿时感觉十分温暖,我也说:“嗯!我爱你宝贝,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一路平安!”

撂下电话,我忽然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有爱情充溢着,一切都变得轻松愉悦,就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

我给梁鑫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我说:“晚上请你吃饭吧,我要跟你小酌两杯。”梁鑫说:“看来你心情不错啊,去哪儿吃?”

我说:“就来我的店里吃吧,我让服务员去买个小笨鸡,再加点蘑菇,炖上,味道肯定不错。”梁鑫在电话里咂巴咂巴嘴,说:“嗯,小鸡炖蘑菇,我看中。”

我的文轩阁书店自从扩大经营后,已经告别了以往小打小闹的小店铺模式,颇有些大商铺的风范。整个一楼大厅的营业面积就近200多平方米。我又弄了个地下室,作为厨房和卧室用。平时中午员工们就在这里用午餐。

为了大家能吃好,我又特意雇佣了一个做饭的大嫂,这个大嫂做的家常菜非常地道,人也干净麻利,这样不仅解决了员工的用餐问题,连我自己的吃饭问题也随之解决了。工作之余,我总琢磨着改善一下伙食。我这人嘴馋,总是调换花样为大家打牙祭。小芸开我玩笑说:“要不是有这个店铺支撑着,我看早晚得被你吃得倾家**产。”我说:“没事,俗话说得好,吃不穷,喝不穷,不会算计才受大穷。”小芸就挖苦我:“嗯,你这人不但好吃,借口也不少。”

老家这里时兴的小笨鸡炖蘑菇,也算是一道东北名菜。这菜要是炖好了,不但鸡肉入味,而且蘑菇也好吃,香滑可口,滑而不腻,真是天下都难寻的上好佳肴。

梁鑫到的时候,小笨鸡已经在高压锅里炖了有些时候,那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一进来,梁鑫就吵吵着:“饭好了没有?我都饿了。”

小芸见梁鑫走进来,笑呵呵地迎上去:“梁哥,小鸡炖好了,就等着你来吃了。”梁鑫瞅了小芸一眼,死性不改地说:“小芸,想没想你梁哥,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有对象没有,哥给你介绍一个?”一句话又把小芸说得满脸通红,羞答答扭着屁股走了。

我见梁鑫还是这副德行,就骂了一句:“人家小姑娘涉世未深,你别总逗她。”梁鑫嘿嘿笑道:“早晚得懂事,现在的女孩子啊,不懂事的少,只是你不了解情况而已,说不定啊,她都有男朋友了呢。”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小芸,的确,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她165公分左右的身高,穿着得体的职业装,纤腰翘臀,胸部高高耸起,衬托出姣好的身材。我想,小芸20岁出头的年纪,正值人生最美的韶华,可惜,我整天忙于自己的事情,很少过问她的个人问题。一晃,她在我的店里已经工作几年了,也算我的资深店员。我对小芸的人品深信不疑,她是一个踏实肯干、纯真善良的小姑娘,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她真心实意地帮我经营这个店铺,虽然我们只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但人都是有感情的,撇去这层关系,我和她也建立了深深的情谊。

吃饭的时候,我把所有店员都叫了过来,梁鑫也不是外人,大家一起吃也显得热闹。当然也包括小芸。

我打开了一瓶珍藏了好久的茅台,起码有十年以上,这瓶酒是我爸在世的时候,他战友送他的,一直舍不得喝。我拿了出来,在心里很是怀念老爷子,他虽然对我很严厉,但我知道,也正因为这种严厉,才造就了我今天百折不挠的性格。

我打开了这瓶酒,心里明白再好的酒也要喝下去,否则就失去了它作为好酒的真正价值。

梁鑫看了看这瓶酒,说:“这酒有年头了啊,你家不是有新茅台吗?喝新的就成。”

我说:“嗯,你说对了,这可是我压箱底的东西,之所以今天拿出来,有两点原因。”

梁鑫很好奇:“哦?哪两点原因?”

我看了看他,很真诚地说道:“一是祝贺你这次躲过一劫,我打算给你庆祝一下;二是最近我的感悟挺多的,也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梁鑫哈哈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的,笑够了,很自负地问我:“许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你跟我特别谈得来?”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臭屁了,我之所以想和你聊,因为你就是我的一个反面教材,我拿你做镜子,能时刻提醒我千万别像你这么坏!”

这话说完之后,我笑了,我所有的员工都笑了,就连梁鑫自己也笑了。员工们看我和梁鑫聊得有趣,生怕打扰了我们的兴致,都赶紧扒拉了几口饭菜,匆匆下桌了。小芸也是如此,她刚想下桌,却被梁鑫叫住:“小芸,你急什么,来,陪梁哥再喝几杯。”

小芸看了看我,我知道她在征求我的意见,就点了点头。

小芸听话地在桌旁又重新坐了下来,并且很有礼貌地为我和梁鑫斟满了酒。梁鑫看了看,从小芸手里接过酒瓶,执意要为小芸倒酒,小芸赶紧伸手阻拦:“不行的,梁哥,我从来没喝过酒。”梁鑫说:“没事儿,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以后习惯就好了。”

尽管小芸一个劲儿拒绝,但梁鑫还是给她倒了半杯。我说:“行了,就这些吧,别倒了,再把人家小姑娘喝多了。”梁鑫这才停手。

倒完酒之后,梁鑫举杯冲小芸说道:“妹子,别看梁哥没事总跟你开玩笑,我是真没拿你当外人,我知道这些年你帮了许剑不少忙,否则他的生意不会做得这么好。来,梁哥敬你一杯。”

小芸赶紧解释:“梁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许哥待我像亲妹妹一样,我不能对不起他,我把这店一直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看待。”

我听小芸这么说,也端起酒杯:“小芸,你说得对,这些年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你也确实帮了哥不少忙,来,哥也敬你一杯。”我很真诚地说道。

小芸看着我,心里似乎很感动,她动情地举起杯,嘴唇蠕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终于没再说出口,而是分别与我和梁鑫碰了碰杯子,然后仰脖喝了一大口酒。由于小芸从未喝过白酒,那酒进入到口里后,小芸感受到了酒的热辣,似乎想要吐出来,但又觉得不妥,那酒在嘴里稍微停留了一下,才被她紧皱着眉头,一狠心咽掉了。

我和梁鑫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顺理成章了,我和梁鑫边喝边聊,小芸陪在身边,有时起来帮我们倒酒,有时又去给我们沏茶,也间或出去帮其他服务员卖卖东西,然后又折回来,继续陪我们喝酒。我和梁鑫都不介意小芸的存在,有什么话题也不避讳她,我们都当她是小妹妹。

我和梁鑫聊得很投入,这些年我们经历得太多太多,对人生的感悟也太多太多。步入而立之年后,我忽然发现想的和做的不一样了,再也不是20多岁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懵懂青年,那时觉得一切还来得及。而过了30岁以后,忽然变得现实了,开始学会谋划未来的生活,知道为自己留有后路,并且更理性地思索人生的价值。

梁鑫说:“许剑你发现没?活到这个年纪,有些事情越来越糊涂了。”

我说:“哦,糊涂什么?”

梁鑫说:“很多年前,尤其二十几岁的时候,我的想法很单一,那时就想着赚钱或者谋个一官半职,过人上人的生活。可这几年我突然发现,金钱和名利都不重要了,拥有健康的身体和快乐的心情才最重要。”

我说:“嗯,你说得对,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我们挖空心思去追求一些东西,追到手你可能会发现,一文不值。而相比之下,人性的真善美,生活的简单、快乐、自由才最珍贵。可惜很多人都意识不到这点。”

梁鑫点点头,低着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抬头看着小芸,忽然问了一句:“小芸,你这辈子的理想是啥?”

小芸正把洗好的黄瓜往盘里放,听梁鑫这么一问,想了想说:“我没啥理想,就是想趁着年轻多攒点钱,然后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

梁鑫追问:“就没想着找个好对象啊?”

小芸的脸腾地就红了:“想啊,咋不想呢?你也不帮我介绍一个。”小芸毕竟已经快二十岁了,也懂得开玩笑了。

梁鑫这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回答道:“行啊,告诉我你想找啥样的,梁哥手里的资源多得是。”

小芸看了看我,大方地说:“就找许哥这样的,又帅事业又成功的。”

小芸的一句话,把我的脸弄红了。

梁鑫看了看,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许哥有什么好,要找也得按照你梁哥的标准找才好。”

小芸呸了一句:“才不找你这样的呢,又丑,又花心。”

小芸的话把我和梁鑫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顿酒喝得很痛快,我跟梁鑫把一瓶茅台喝光之后,又每个人外加了三瓶青岛纯生啤酒。小芸在旁边也跟着喝了差不多有一两白酒和一瓶啤酒,直喝到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这期间,小芸的手机响了一次,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急匆匆地跑出去接了。

梁鑫看着小芸的背影说:“怎么样,我说有男朋友了吧,你还不信。这电话肯定是她男朋友打来的。”

我说:“你咋那么肯定一定是男朋友。”

梁鑫说:“这还用问,如果是家人和普通朋友,她可以当着咱俩的面接电话,还用跑出去啊?”

我点点头,觉得梁鑫分析得有道理。

不一会儿小芸回来了,梁鑫当面就问:“是不是男朋友的电话?”

小芸愣了一下,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才不是!”

梁鑫说:“不是才怪,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是男孩子打来的。”

小芸说:“是又怎样,要你管啊?”

梁鑫故意装出年长的样子:“唉,姑娘大了,不服管喽!”

我在旁边打圆场:“行了行了,就是有男朋友也正常,也到了该找男朋友的时候了。”

谁知我这话一说出来,小芸立即看着我辩解道:“真不是,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们刚认识,他是对面学校里的学生,没事总给我打电话。”小芸似乎急于跟我解释清楚。

我知道小芸不会骗我,她也从未跟我撒过谎。我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梁鑫在旁边只是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小芸又出去了。趁着这个时候,梁鑫对我说:“我发现小芸很喜欢你。”

我瞪了梁鑫一眼:“你别扯淡,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小妹妹。”

梁鑫说:“那是在你眼里,可是你在她眼里就是梦中情人了。”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正行,怎么谁的玩笑都开。”

梁鑫说:“我真不开玩笑,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也不是傻子,每天都跟她在一起,应该能感觉到。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表现出来。”

梁鑫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说实话,小芸确实对我挺好的,一直对我照顾得很细致入微,对商店也尽心尽力,但我以为这仅仅是因为小芸的人品好,从没想过她会喜欢我,这里面掺杂什么儿女私情。不过梁鑫的话还是让我考虑了一下,或许他说的也不无可能。

这年头,关于爱情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爱情忽然就来了,忽然就去了,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没有年龄界限,有的只是内心中那一份喜欢和爱……

【4】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发现小芸确实表现得有些不正常,总是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接电话,偶尔还会有男孩子三三两两地来看她。我在角落里瞟了那几个男孩儿一眼,发现他们虽然年龄都不大,但从衣着打扮来看,不像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好孩子,应该是对面学校里的学生。他们有的将头发染红了,有的扎着耳朵眼,还有的戴着戒指拿着手机,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没什么区别。

出于对小芸负责任的态度,在一次偶然闲聊的时候,我善意地提醒小芸:“妹子,你跟人交往要倍加小心,现在坏人很多,你一个小姑娘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小芸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我担心什么。她说:“放心吧许哥,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是学生,没有社会上的坏人,不会有事的。”

我“哦”了一声,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的年轻人不管是不是学生,啥事都能干出来。小芸毕竟涉世未深,对人性的复杂程度还缺乏必要的了解。她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美好。而我只是她的老板而已,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并没有权利过多干涉她的私生活。

然而,一切就像有所预兆一样,这天夜里10点左右,我正在家里上网打游戏,突然接到小芸用手机打来的电话,抽泣着问我:“许哥你在哪儿呢?”

我说:“在家啊!你怎么了?”

小芸说:“我在外面……”小芸欲言又止的样子。

“啊?你没在店里啊!那你到底在哪儿?”

小芸说:“我也不知道,好像郊区,一家宾馆。”

“啊?你怎么跑那儿去了?跟谁去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有没有危险?”

小芸说:“跟大伟他们来的,到了这儿我才发现,还有一些社会上的人……他们都喝多了,我趁机跑到卫生间给你打个电话……许哥……我有点害怕,你能来接我吗?”

我说:“你等一下,我这就过去。”我又问了她大致位置和宾馆的名字。然后快速地下楼打车,直奔她所说的地点而去。车子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来到了那家宾馆。这是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家综合性酒店,规模看起来倒是不小,但不是很正规的那种,估计是藏污纳垢的场所。

果不其然,进到大厅,看到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闲人。

在电话里,小芸已经告诉了我包房号码,我没跟酒店的任何人打招呼,径直闯进了那个包房。推开门的刹那,我惊呆了。只见一张能容纳20人的大圆桌周围坐满了人,有男有女,而且几乎每个男人身边都坐着一个女人,正在推杯换盏,喝得醉醺醺的,场面乱成一团。

更让我惊讶的是,小芸坐在一个貌似大哥模样的人身边,正被那人搂抱着强迫灌酒。小芸原本不想喝,但又不敢不喝,看得出她十分害怕。

我的突然闯入,让原本嘈杂混乱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那个大哥借着酒劲儿问我:“你他妈谁啊?”

我没有搭理他,朝小芸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芸立即心领神会地挣脱那大哥,朝我跑过来。我拉着她的手说:“走,跟我回家!”

那大哥见此情形,立即站了起来,拦在我面前。

我丝毫没有畏惧,低声喝道:“你让开!”

那人匪气十足地说:“你他妈谁啊?敢跟老子这样说话,你知道今天啥日子不,是老子生日……你他妈的搅了老子的好事知道不?”说完,那人用力推了我一下,将我推了一个趔趄。

这时,另外一些人都呼啦地站了起来,将我团团围住。

我意识到他们人多势众,动手是不明智的。

小芸见此情形,赶紧解释说:“这是我哥,他是来接我的,我得回去了,对不起哈……”

那人回头问了问那个叫大伟的高中生:“真是她哥?”

还好大伟去过我店里几次,见过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趁着这个当口,我赶紧拽着小芸离开。

坐在回来的车里,我依旧惊魂未定,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小芸也是,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回到店里,我关上卷帘门,劈头盖脸就问:“咋回事儿,不好好看店,咋和那些人混到了一起?”

小芸似乎早有思想准备,知道我会质问她,话还没说,先哭了出来,呜呜道:“许哥,我错了,没想到大伟是这种人,这么不重视我。”

我说:“你知道就好,我早就提醒你,不让你和那些人接触,幸好我及时把你带回来,否则的话,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家人交代?”

听我这么一说,小芸哭得更凶了,那瘦削的小肩膀随着抽泣一抖一抖的。我站在旁边,看着她那可怜样子,忽然有些于心不忍。我叹口气道:“好了,别哭了,既然没受到伤害,就比啥都强,你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要再和这些人接触了,听见没?”

小芸使劲儿地点点头。

我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我抬起脚刚要走,小芸忽然在身后叫住了我:“许哥……你等下!”

我回过头:“干吗?还有事吗?”

“嗯……”小芸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跟我说,“你陪陪我吧,我有些不敢。”

我停住了脚步,听明白了小芸的意思。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感觉小芸说得有道理,她一个人在店里确实不安全,万一那帮家伙喝多了,半夜三更再找上门来,小芸一个人岂不会被吓死?

这样想着,我决定留下来,陪小芸度过这个难捱的夜晚。

这确实是一个难捱的夜晚。店铺内只有一张单人床,虽然可以睡下两个人,但还是显得挤了点。本来我就长得人高马大,要是和秦月儿凑合一起睡还不错,起码我可以搂着她。但是和小芸一起睡就显得不妥了,我和小芸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在空间上就显得很拥挤。

我四下里望了望,好像除了这张床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睡觉了。毕竟这里是一个营业场所,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所有可利用的空间几乎都被我利用了。没有办法,既然答应了小芸,我就索性将就一宿,陪她到天亮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店里我也实在不放心。

我和衣侧躺在了床边,对小芸说:“你睡吧,我在旁边陪你,不要害怕。”

小芸点点头,听话地钻进了被窝里,但是她和我一样,也是和衣而卧。

我虽然感觉很疲惫,但一时又睡不着,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眼睛盯着天花板想事情。房间的灯并没有关闭,我看到有两只飞虫正围着吊灯来回乱转。我想,每一个生命都是这样,漫无目的,只是完成从生到死这样一个过程而已。我歪头看了看小芸,她脑袋藏在被子里,似乎还沉浸在无尽的忧伤中。我又想,其实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都会有一个美丽的爱情梦想,但究竟能不能实现这个梦想,却是一个未知数。可怜小芸痴心喜欢大伟,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跟她玩玩而已。小芸涉世未深,对人生和爱情的认知还很有限,难免会受到伤害。想到这里,我觉得有义务跟她好好谈谈。

我歪过头说:“小芸,你是不是很爱大伟?”

小芸从被窝里抬起头,看了看我,想了想,没有马上回答我。

我知道她在思考这个问题,又继续说:“其实爱一个人没有错,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需要爱情,不过一定要选准对象,否则最后受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小芸说:“我不爱他,之所以跟他接触,无非是想多认识一些朋友。如果说以前对他还有一些好感,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一点好感都没有了。”说到这里,小芸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恨恨的情愫,眼泪又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我安慰道:“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不吃一堑,不长一智,以后注意就是了。”小芸看着我,“嗯”了一声,眼神里流出温暖的光芒。

也许是真累了,我和小芸说着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等我醒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小芸居然躺在我的臂弯里,她鼻息融融,睡得正香甜。而我搂她的姿势,跟搂秦月儿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我心里陡然一惊,是不是晚上睡糊涂了,把小芸当成了秦月儿,冒犯她了。

我赶紧把胳膊从小芸的身下抽出来,没想到却把小芸给弄醒了。小芸却很淡定,看了我一眼,轻声问道:“几点了,是不是该起床了?”

我看了看表说:“嗯,8点了。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敲门。”

小芸激灵一下起来,说糟了,咱俩睡过头了,一定是李红和娜娜她们来上班了。小芸爬起来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匆匆地打开了门。果然,李红和娜娜双双站在门口,埋怨她道:“这都几点了,还不开门,是不是昨晚干了什么坏事?”

小芸脸腾地红了,并没有说啥,打开门后,像往常一样进屋开始整理东西。

李红和娜娜原本也是一句玩笑话,并没有以为小芸真的干了啥坏事。但是当她俩进屋后,忽然发现我也在里面,两个人对望了一下,场面十分尴尬,虽然都没说啥,但那眼神怪怪的,似乎有些事情不言自明。

我懒得解释,打着哈欠去洗脸刷牙,然后又歪倒在**继续睡。中午快午饭的时候,我被小芸叫醒,她做了一些家常便饭,我简单吃了几口。趁着小芸收拾碗筷的时候,我问她:“我昨晚没冒犯你吧?”小芸愣了一下,红着脸说:“没有啊!”

我说:“昨晚睡糊涂了。”

我没接着往下说,言外之意就是睡糊涂了才把她搂在怀里,希望她不要介意。没想到小芸好像洞悉了我的心理,主动说道:“嗯,昨晚我睡冷了,所以才钻你被窝里,然后就感觉好多了,睡得很踏实……”小芸说话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小芸主动钻我被窝的,还好我俩只是搂着睡,都穿着衣服,并没有实质性事情发生。

我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知道适可而止,这件事可以这么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秦月儿,想知道她在干吗,就顺手抄起电话,给秦月儿拨了过去。电话里听起来乱哄哄的,秦月儿说她正在参加一个现场拍摄活动。我说:“你那里太吵,我听不清楚。”

秦月儿说:“你等一下啊,我去旁边接。”

然后秦月儿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一开口就跟我抱怨道:“其实我挺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尤其那些影协主席副主席什么的,就是彼此间互相吹捧,明明拍摄的作品不咋样,却昧着良心说作品怎么有深度,怎么上层次,真没意思。”

我听了,呵呵笑了。说:“你们摄影界其实跟文学界一个样,搞什么笔会啊,作品研讨会啊,其实就是扯淡,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意味太浓了。某人明明写的是一堆垃圾,却通过几个熟人,开个作品研讨会,硬把那一堆垃圾说成是千古巨著,然后再找个名人作序,自以为这样就成为‘知名作家’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殊不知,好作品是由群众和读者来评判的,要禁得起历史检验才行。”

秦月儿说:“咱不管这些,反正我学摄影,就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就是想拍出真正意义的好作品。”

我说:“我写小说,也是想反映社会现实,记录真实的人生,不为别的,只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秦月儿说:“是啊,咱不管这些了,关咱们什么事儿?我问你,想我不?”

我实话实说道:“想!”

“那这几天我没在,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秦月儿继续问道。

我联想到昨晚和小芸睡在了一起,还用胳膊搂着她,脑子里就稍微迟疑了一下。秦月儿听出了我的犹豫,立即警觉起来:“哎呀,难不成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辩解道:“怎么可能?我这两天乖得很,除了家就是待在店里,哪儿也没去。”然后,为了消除秦月儿的疑惑,我又反问道:“你呢,别光问我,你出门在外有没有男人跟你套近乎?”

秦月儿说:“有啊,太多啦!”

我以为秦月儿逗我,就故意夸张地说:“真的假的?那你有没有搭理他们啊?”

秦月儿说:“懒得搭理,我心明镜儿似的,他们只是为了寻找一夜情的对象,我才不做那个牺牲品呢!”

我从秦月儿的语气中听出她不像是说假话,就警觉地问:“那就没有遇到看着顺眼的?”

秦月儿迟疑了一下,带有炫耀性地跟我说道:“最近真遇到了一个,是北京一所大学的美学老师,条件挺不错的,人很有气质,长得也帅,更有才华。要是没有你,我就跟他拍拖啦!”说到这里,秦月儿忽然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想到秦月儿这样常年在外面跑,接触的人又比较复杂,难免会遇到一些狂蜂浪蝶对她展开死缠烂打般地追求。一旦她意志力薄弱,保不准就会发生什么。这年头,我算看透了,人们的道德观念日渐淡薄,婚前性行为、一夜情、婚外情等事情屡见不鲜。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就好比是雄性和雌性动物之间的关系。经常看动物世界的人都知道,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雄性动物都会对雌性动物产生性冲动,想方设法进行**,甚至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择手段,不过换种思维方式,这也是为了繁衍生息的需要。我们人类亦是如此,虽然经过千万年的进化,有了更高级的情感,但终究还是动物而已,摆脱不了性欲这一本能。

秦月儿见我半天没吭声,就止住了笑声,小心问道:“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你早点回来吧,我想你了。”

秦月儿说:“熊样儿,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放心吧,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绝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挂掉电话,我琢磨着秦月儿这话,越发觉得耐人寻味。人可不就这样现实?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前提的。爱情也是如此。秦月儿的确爱我,但她对我的忠诚,也是建立在我对她的忠诚基础之上的。换句话说,如果我对她不忠,那么她也就有可能背叛我。尽管她这话多半是句玩笑话,但这一切真的发生时,谁知道又会是怎样呢?

【5】

梁鑫最近很受伤。用他的话说就是,人走霉运时,喝口凉水都塞牙。那天他打车,居然把手包落在出租车里,丢了5000多元现金是小事,还有一些重要票据在里面。可惜他没记住车号,下车时也没想起索要发票。

后来他在交通之声登载了广告,满心希望那捡到的司机能好心给他送回来,结果几天过去,音信皆无。我建议他报警,梁鑫说:“报过了,不过我对警察没信心,老子明明是债务纠纷,他们却给定性为诈骗,还差点把我送到监狱里去。你说这样的警察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啊?”末了,梁鑫满是感触地说,“现在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啊!”

我没有说话,暗自思忖他的话,忽然有个感悟:这个世界,无论做什么事都应该遵守游戏规则,如果你一味地投机取巧、剑走偏锋、不计后果,那么迟早都会栽跟头。

想到这里,我劝梁鑫道:“算了,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梁鑫说:“嗯,这要是在以前,这点小钱我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丢也就丢了,可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赶上这么一档子事儿。”

我说:“你要是缺钱用,我手里还有一些闲钱,你拿去用吧?”

梁鑫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如果真到那个地步,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我点点头,眼睛望向不远处,心中暗想,朋友是什么?朋友不仅仅是在他遇到难处的时候,你给他一些安慰,更需要你竭尽所能地帮他一把。人这一生不能没有朋友,朋友不在多,贵在精。真正的挚友有那么几个就够了。有些人一生中可能自认为有很多朋友,但真正交心的却没有几个。有的人一生中寥寥几个朋友,却大浪淘沙,患难见真情,更显弥足珍贵。

我和梁鑫虽不能说是生死之交,但我们是从小的玩伴儿,属于那种知根知底的知己,当然还有贾忠义。说到忠义,最近我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也不知他和任小惠的关系到底怎样了。想到这里,我给贾忠义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数声之后,贾忠义才接起,没等我开腔,他先在电话那头开了口:“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回头给你打过去。”声音冷漠僵硬,就好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我有些郁闷,刚刚还想着友谊问题,谁知竟被贾忠义当头给泼了一头冷水,真是扫兴至极。我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吗?还官升脾气长了,忙就忙呗,干吗用这种态度跟老子说话。”

梁鑫在旁边说:“你不了解这些当官的,他们活得不真实,都戴着一副厚厚的面具,他们对你的态度,你也无从判断真假。别看他们有时对你冷冷的,可能是没拿你当外人的表现。相反,如果他们对你很客气,那么很可能将你排除在他们的圈子外了。我就认识一位大领导,但凡是他的亲信,他的要求都很严厉,动辄张口就骂,但下属们都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那些总挨骂的人要么被提职,要么通过他的帮助得到了可观的物质利益。”

我说:“此话当真?”

梁鑫说:“那还能有假。我整日里跟当官的打交道,他们啥样儿,我比谁都清楚。”

正说着话,贾忠义的电话回过来了。

我接起,电话那边贾忠义的语调跟刚才大不一样:“找我啥事啊,兄弟?”

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啊?看你刚才那态度,好像我要求你办啥事似的,实话跟你说贾二,我就是有事儿也求不到你头上。”

贾忠义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咋啦,生气啦?我刚才和区长在一起,正接待领导来区里调研,不方便接电话,理解下嘛!”

我说:“是领导重要,还是哥们儿重要?”

贾忠义说:“当然是哥们儿重要。”

我说:“那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来龙凤居酒店,我和梁鑫在这儿等你。”

贾忠义犹豫了一下:“半个小时恐怕不行。领导还没走,等他走了,我第一时间赶过去。”

我说:“那就再给你宽限半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内你还没赶到,那哥们儿就没得做了。”

贾忠义说:“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吃差药了?好吧,我争取一个小时之内过去。”

撂下电话,我问梁鑫:“你说忠义一个小时之内能来不?”

梁鑫说:“估计够呛。你别看他嘴上答应,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我点点头:“这官儿当得可真没意思,人最宝贵的就是自由,连自由都没有了,这官儿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果然不出梁鑫所料,贾忠义是一个多小时之后赶到的,见面后一个劲儿地解释:“对不起啊,让你们二位久等了,领导刚走,我跟区长打了个招呼就过来了。”

梁鑫白了一眼贾忠义,没有吭声。

我按照预先跟梁鑫商量好的,开始劈头盖脸地数落他:“我说忠义啊,不是我批评你啊,自从你当了办公室主任之后,不但跟哥们儿的感情淡了,脾气也渐涨了,电话里还跟我打官腔,语气生冷,你这么做对得起哥们儿之间的情义吗?”

贾忠义压根儿就没理我这茬儿,兀自坐下,自顾自地开了一瓶啤酒,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然后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还痛痛快快地打了一个嗝儿。半天才抬起头看着我和梁鑫,说:“你俩是不是闲出屁来了?没事闲扯什么淡。用你们的猪脑子想一想,我对别人打官腔还有可能,就你俩这熊样儿,打官腔也轮不着你们,我想搭理你们就跟你们说几句,不想搭理,屌都不用屌你们,你们又能把我怎的?”贾忠义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再说了,咱们三个从小一起光腚娃娃长大,有啥话也用不着掖着藏着,跟你俩说话我也不可能赔着小心。语气生冷怎么了?心气儿不顺的时候,即便是骂你们几句,你们也得受着。”

几句话说得我和梁鑫面面相觑。感情我们没数落成贾忠义,反倒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仔细想想,贾忠义说得确实有道理,哥们儿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远远不是打几句官腔这么简单了,更是一种默契、宽容和理解。换句话说,即便是我们一年不见,见面了依然是好兄弟。

我看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凑到贾忠义耳边,小声说道:“我听梁鑫说,你们当官的好处大大的,不但可以名利双收,还有数不清的美女投怀送抱。”

贾忠义瞪了梁鑫一眼:“你别听他瞎说,他知道个屁。要说有,那也是个别人,大多数公务员还是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压力大、风险大、责任大,每天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工作,生活质量极差,不但精神上不快乐,身体健康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然后,贾忠义又看了看我:“许剑,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有稳定的收入,还不受任何人管,日子过得潇洒快乐,多好!”

我说:“拉倒吧,我还羡慕你呢,事业有成,有老婆有孩子的,不像我,啥都没有。”

贾忠义长叹了一口气:“唉!你这是一家不知一家难。”说完之后,表情凝重,一脸的抑郁。

梁鑫在旁边受不了了,看我俩刚才还互相抨击,这会儿又互相吹捧起来,就拿话敲打道:“你俩能不能别废话了,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还是喝酒吧。”

我也觉得有些话说多了都是废话,哥们儿在一起唯有喝酒是正经事儿。谁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贾忠义的话依旧不少,一会儿说自己压力大,当官不如当个平民百姓自在。一会儿又神秘兮兮地征求我和梁鑫的意见,说让我们帮着出出主意,如果想报复一个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梁鑫说:“那要看什么人了,如果只是想教训他,我可以帮你找几个社会上的人,保准揍得他起不来床。”

贾忠义说:“光揍他还不过瘾,最好能整死他,还不露任何蛛丝马迹。”贾忠义说话时,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梁鑫好奇地问:“究竟什么深仇大恨啊?咋把你恨成这样。”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那个姓刘的副区长?”

贾忠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那眼镜片下的目光深邃幽暗,竟露出一丝凶光来,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刹那间,我竟感觉他有些可怕,虽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此刻他显得很陌生。

我知道有必要开导贾忠义一下,就给他倒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地劝道:“哥们儿,我觉得感情上的事情,该放下就放下,你没有必要太极端,既然任小惠已经背叛你了,你就不要再为她要死要活的。道理很简单,你想啊,女人有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行咱就换一个呗,俗话说得好,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岂不遍地都是?你要是为她再惹祸上身,就不值得了。”

贾忠义叹口气道:“道理谁都懂,可事情轮到自己头上,谁都受不了。而且更可气的是,那姓刘的是我顶头上司,我每天必须与他打交道,虽然心里恨得要死,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向他请示汇报工作,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贾忠义情绪激动,使劲灌了一口酒。

我其实很懂贾忠义的感受,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可忠义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情敌,还要在他面前低三下四地装孙子,这种感觉常人难以忍受。正所谓“王八好当,气难受”。但这话我是不能对忠义说的。作为他的好兄弟,我除了安慰他,似乎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

梁鑫却不管那套,他的观点一向前卫,他直言道:“忠义,不是我说你啊,你把有些东西看得太重了。这年头,思想就该解放些,说白了,你不就是被人戴绿帽子了吗?有什么了不起。你放眼看一看周围,谁没几个情人?只是有些人隐藏得好,没被人发现而已。可他们真就干净吗?我看不见得。现在进入信息社会了,什么微信、QQ、陌陌啊,这些聊天工具很方便的,用“附近的人”功能一搜,随便就能勾搭上。不是我偏激,在这种情况下,要想不出轨,真是比出家都难。我断言,现在70%以上的成年人都有过出轨的经历。所以,单纯用道德标准来约束人的行为,已经不管用了,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你心态一定要摆正,有些事情既然改变不了,那么就要学会面对。别人不是给你戴绿帽子了吗,你也同样可以给别人戴绿帽子啊,只要图个潇洒快乐就行。”

梁鑫的话说得我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厮的话虽然有些极端,但细分析,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梁鑫弹了弹手里的烟,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同意许剑的说法,虽然任小惠出轨了,但老婆这东西不能随便换。因为即便你再找,也不见得就比现在这个好,谁也保证不了下一个就不出轨。还不如将就着过日子,任小惠毕竟是孩子的妈,你们属于利益的共同体,孩子就是你们的纽带,跟任小惠在一起总比跟别人强。”

梁鑫的这一番话说完,贾忠义陷入了沉思,显然,他在用自己的智慧对我们两人的话进行深入分析。

我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心想贾忠义虽然官职比我高,但他过得并不快乐,幸福指数不知比我低了多少。梁鑫虽然有钱,但也有自己的烦心事。这就更加证明了一件事,幸福是什么?幸福其实就是一种感觉,和金钱名利地位没多大关系。

【6】

小芸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好像丢了魂一样,整天魂不守舍的。小芸是我店里的核心人物,她的表现直接影响我店里的生意,我不能坐视不管。再说了,我一直拿小芸当小妹妹看,她的安危冷暖,也时刻牵挂着我的心。

这天,小芸正在擦拭一件玉器,也可能是思想溜号,一不小心,那玉器从手指间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块玉至少价值千元以上,这还仅仅是进货价,按照店里的规定,打碎东西要照价赔偿的。

我见状走过去,小芸当时低着头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许哥,我不是故意的,我赔给你吧,从下月工资里扣。”我说:“没事的,你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小芸很感激,低着头一声不响地收拾地上残碎的玉器。

等她收拾好了,我说:“小芸,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小芸很忐忑地走了过来。

我关切地问:“你最近怎么了,总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芸说:“没什么。”

我说:“不可能,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家里遇到了啥事?如果有事跟许哥说,千万不要客气。”

小芸赶紧解释:“真没啥事,有事我就跟你说了。”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小芸一番,凭多年的经验,我断定了小芸一定有心事,就一针见血地问道:“是不是还在为大伟的事情心烦?”

小芸愣了一下,见我这么问,就不再言语。

我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说:“大伟又骚扰你了?”

小芸点点头:“他不停地给我发短信,说喜欢我……”小芸低头揉搓着衣角,我发给她的黑色西服工装甚至被她揉出了一些褶皱。

我问:“那你能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你吗?而你也在心里喜欢他?”

小芸被我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低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我从小芸的表情能够看出来,她的内心是非常矛盾的。我忽然意识到,她和大伟之间的事情远非我想得那么简单。很明显,小芸已经坠入了爱河。我也从二十岁的年龄经历过,青年人情窦初开,就如同山洪爆发一样,挡也挡不住的。爱情是个什么东西,爱情就是一股魔力,它无比强大,能够驱使人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来,有的人甚至可以为爱去死。爱是无法掩饰的,当爱情到来时,内心的躁动会把人折磨得疲惫不堪。所以,我深深地理解小芸。

我忽然很有兴趣想了解一下那个大伟,他究竟有什么好,能够让小芸为他这般魂牵梦萦的?恰好店里不忙,我说小芸你过来坐下,跟我讲讲你和大伟之间的故事吧,我想听听。

小芸听话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但好像有所顾忌,并不愿意跟我多谈她和大伟之间的事情。不过我有办法,采取一问一答的形式诱导她说出来。

我问:“那个大伟是几年级的?学习怎么样?”

小芸说:“高三了,学习不是很好。”

我说:“看他那整天不着调的样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的话里明显带有一种偏见,不过自己却没有发觉。

小芸说:“不过他是体育生,而且体育成绩很棒,文化课的成绩只要一点点就能考入大学的。”

“体育生?”我很惊讶。

小芸说:“是呀,他的身体素质很棒的,百米成绩已经进入11秒以内了,体育加试好几所体育院校都通过了,他考上大学不成问题的。”小芸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明显带有一种兴奋,看得出,这也是她欣赏大伟的原因之一。

我在脑子里思索着,百米跑进11秒是个什么概念,那也就是说这小子百米成绩应该在10秒多,的确是够快的了,看来他也并非一无是处。记得我上高中时,也有几个同学是体育生,同样身体素质很好,但是文化课的成绩却很差,并且整日里不正经学习,和校外的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打架斗殴、喝酒泡妞,与今天的大伟何其相似,看来十几年过去,一切都未曾改变。

我清了清嗓子:“嗯,你觉得大伟人怎么样?我的意思是说,你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吗?”

小芸歪着脑袋看了看我,似乎对我的问话持有保留态度。

小芸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觉得大伟的人品没有问题,他虽然不能算是一个好学生,但应该算是一个好人。比如对我就不错,他家是农村的,生活很困难,原本没什么钱,但是我过生日的时候,他却给我买了礼物。还有一次,一个顾客喝醉了来咱们的店里闹事,还骂了我,他接到我的电话后,立即过来帮我把那人给揍了一顿。”

我说:“哦,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芸说:“那几天你出差了,我怕你担心,就没跟你说。”

我这才想起,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我跟秦月儿在吉林市的那几天。

我说:“就凭这些,你觉得大伟是真心对你的?”

小芸:“当然不止这些,我又不傻,他对我真好还是假好,我还能看出来。我感觉大伟对我是认真的,我晚上害怕,他就经常过来陪我,还总给我买一些好吃的……当然,我不在意这些吃的,只是从细节方面,能看出来他对我还是用心的……你懂吗?”小芸碎碎叨叨地说着,生怕我听不懂,不停地跟我解释。

我说:“我当然懂,只是我比较好奇一点,难道大伟花在你身上的钱,比你花在他身上的钱多?”

小芸说:“那倒没有。他给我买的基本都是小食品,而我给他买的都是大件,比如一些衣物什么的,还有耐克鞋,因为他赛跑的时候需要一双好跑鞋,当然还有手表什么的,他上学也需要看时间。虽然我在他身上花点钱,我却觉得是应该的,因为我上班赚钱了,他还在上学,家里又没钱……”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大伟对你付出了真心,并且打动了你。所以你不管他的为人怎样,只要对你好,哪怕有一些缺点,你也愿意为他付出?”

小芸使劲儿地点点头:“嗯,是这样。”

我听完小芸的叙述,整理了一下思路,语重心长地对小芸说:“首先,你追求爱情的初衷没有错,爱情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大胆地去追求,人的一生中能遇到自己爱的人不容易,有些人穷尽一生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遇上了就不要轻易错过,免得将来后悔。所以,我对你的想法和做法,表示理解并给予支持。”

我的这些鼓励的话让小芸很受用,她抬起头充满感激地望着我,那长长的睫毛下,美丽的瞳孔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但是……”话锋一转,我继续说道,“作为大哥,有几件事我还得提醒你一下,因为我是过来人,有些事看得比较透彻。不知你想过没有,你和大伟有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性。我是说,他还在上学,将来升入大学之后,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好?另外,你口口声声说他是真心爱你的,但据我了解,这些体育生整天不上课,在校外喝酒、打架、泡女生,跟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他们每个人处过的对象至少都有三五个。你思想比较单纯,又是第一次谈恋爱,我怕你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导致上当受骗。从表面上看,他似乎对你付出了很多,但从物质方面来说,他并没有为你付出多少,他给你买的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而已,而你给他买的耐克鞋和手表都属于贵重商品,我估计已经花去你几千块钱了吧。就拿上次来说,他居然把你带去见他的大哥,这样做很危险。如果我很爱一个女人,绝对不会把她带到那种场合,万一那个大哥对你有什么企图,你又该怎么办?所以,你要好好想想,他是不是真的爱你,跟他相处会不会有好的结果,将来会不会受到伤害……”

我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语重心长,让小芸陷入了深思。作为一个局外人,有些事我看得很清楚,而小芸则身处其中,所谓当局者迷,未必能像我这样看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