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温哥华(移民百态)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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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花夫妇走后,老严夫妇和郝德、文静深谈了一次。

“郝德,家里没有对错,没有输赢,只有爱和感情,只要你还爱文静,你们就不要受那些不必要的是非恩怨干扰,好好过日子,最终日子还是你们两个自己过,只要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就没有过去不的坎儿。”丈母娘杨庭蕊语重心长地对女婿说。

“文静是我们在手心捧大的,有些溺爱,对你父母,她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好好批评教育她。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相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相聚这么远,‘千里姻缘一线牵’,能克服困难结为夫妻不容易。希望你们好好珍惜自己的婚姻。我们做父母的,都是希望儿女幸福,相信你爸爸妈妈也是。”老严补充道。

低着头的郝德,却一直不说话,只是沉默。郝德的心里,觉得是文静赶走了自己的父母,他很不痛快,并没有给出岳父母期望的承诺。

日子一天天过去,郝德还是一如既往地睡懒觉,打游戏,上网,聊天。郝德与老严夫妇以及文静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别别扭扭。虽然谁都不提之前吵架的事,但芥蒂已经形成,悄无声息地堵塞本就不畅的交流通道。

郝德一天到晚和文静以及老严夫妇间,都没一句完整的话,饭桌上,也是埋头自顾自地吃饭,吃完就甩手掌柜一样,回到老严夫妇腾给他和文静住的主卧室,闷头待在里面或打游戏,或上网,或睡觉。即使文静进屋,他也不理文静,自顾自地忙着。留下文静一个人给开开喂奶、洗澡,这日子过的,一家人不像一家人,尴尬万分。

最后老严夫妇商量,让文静和郝德搬出去单过,他们借给文静十万加元(合人民币五十多万元)当首付,买套公寓,每个月的贷款文静他们自己还,这样做也是逼着郝德赶快找工作,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其实他们夫妻就文静这么一个女儿,最后的财产不都是留给文静的?老严在家里教画画,老伴在一间中文学校教中文,再加上房子出租,日子过得还算宽裕,他俩也能帮文静他们一把。但现在不能就让郝德这么游手好闲,他才二十二岁,难道就这样游手好闲一辈子?闲下去早晚会闲出事儿。

廖智勋帮助老严夫妇找到了一处非常不错的公寓,闹中取静,离老严家也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开车三分钟,完全符合当下时髦的年轻人和父母家一碗汤的距离标准。

文静夫妇搬进了父母出首付帮助购买的公寓,文静的产假也结束了,文静上班后,老严夫妇白天把外孙开开接到自己家里,帮忙照顾着,让郝德赶快找工作,和文静一起还房贷。老严夫妇也心疼女儿,背地里会给文静塞钱,怕她亏着自己,亏着外孙。

郝德在国内一直在酒吧驻唱,在省城里小有名气,一直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和明星了。他就会那么几首英文歌,咬字还不是很标准清晰,来到温哥华,找不到愿意请他驻唱的酒吧了。

英文不好,除了唱歌别无所长的郝德,能找到的工作无非就是出体力的,在菜市场搬菜、在餐厅刷盘子、在建筑工地装修,郝德怎么能看上这样的工作!他怎么能去做这些工作!不屑的郝德,虽然为了还房贷,不得不找工作,但每个工作都是做了一段就不做了。郝德原本以为找了个加拿大媳妇,来到国外就是到了天堂了,他怎么能在“天堂”里做这些工作,那他还不如回老家继续唱歌呢!

可是文静成天在耳边叨叨地没完没了,郝德烦透了,再加上快两岁的儿子开开越来越淘气,从岳父母家回来后,一刻也不闲着,把屋里的玩具弄得到处都是。郝德用打游戏以及在网上和前女友偷偷联系,来逃避他在温哥华的不如意。

他和网名“Hot撩人”——在夜总会担任领舞女郎的前女友,不仅开始裸聊,还通过摄像头**。那些撩人的词汇,肉麻的动作,还有“Hot撩人”边**边性感发嗲的呻吟,都让郝德**不断。

文静生孩子后,郝德和文静基本没有了**,文静要带孩子、喂奶,在郝德眼里,文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文文静静、柔柔弱弱、欲语还休的害羞温哥华女孩了,那样的文静,起码还让郝德有欲望,即使当时网恋时对长相平平的文静说的肉麻情话,是那么言不由衷,无非是想绑牢这个温哥华的单纯女孩的心,和她结婚后移民而已。

移民来温哥华后,郝德亲眼见到文静家的条件不错,文静又是独生女,又有了儿子开开,他想干脆先和文静过一段再说吧。可是生了孩子的文静一下子成了女汉子,每天眼里也只有儿子开开,只关心开开的吃喝拉撒睡。一下子从小女孩儿就当上了母亲的文静,自己还没有适应过来,当然也不会关心郝德来温哥华过得顺不顺心。

郝德觉得和文静之间没有任何过渡,从甜蜜的网恋一头扎到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烦人的家庭生活中,他讨厌这样的生活。文静却想当然地觉得,我把你郝德带到了这号称世界上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不顺心的?

文静生孩子导致的暴胖和不修边幅,让郝德彻底对文静没有了夫妻生活的欲望。郝德还一直埋怨是文静当时赶走了自己的父母,让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很没面子。

文静认为郝德应该更关心她和孩子,郝德则在权衡,自己用婚姻换得的一张移民纸已经拿到了,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文静和岳父母还时刻催促着他去找工作,每次的催促都让郝德感到烦上加烦。郝德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郝德想象的加拿大,想象的温哥华,也不应该是这般模样,应该是天堂的模样,让他衣食无忧、开开心心,不是吗?

在很多人眼里,温哥华的生活平静简单,快乐怡然。但郝德眼里的温哥华,除了好山好水好空气,生活乏味无聊,每天单调重复,他过的生活就像退休后的老年生活一样,死气沉沉。郝德超级怀念国内的热闹和精彩。他一度怀疑自己,放弃国内的酒吧驻唱,放弃国内那些围着他转的莺莺燕燕和富婆们,放弃国内滋润的生活,来温哥华吊在文静这棵树上干什么!

郝德欲罢不能地和“Hot撩人”继续着他们的网络恋爱和虚拟夫妻生活。这一天,两个人正互相撩拨、挑逗到兴头上,“Hot撩人”正在像美女蛇一样扭动着,正面、背面、侧面,通过摄像头,向郝德展示她的**肥臀,嘴里呻吟着。

看得也脱得光溜溜的郝德欲火中烧,空气里弥漫充斥着情色和欲望。郝德咽着口水,嘴里也不断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Hot撩人”嗲嗲地问郝德:“你和你老婆也这样吗?”

“和她?当然没有,我一见她就烦。我心里只有你!”

“那你还抛下我去加拿大?还和她有了儿子?”

“宝贝儿,我有儿子不也是为了套住她吗?这个傻女人,怀孕了就会帮我移民到加拿大。等我离婚了,我再把你带到加拿大来。”

卧室的门被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的文静“哐”地推开了,空气瞬间凝固。郝德惊呆了,用沾满**上润滑液的手,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你不找工作,每天就在家里干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离婚,把那个狐狸精办来加拿大?”文静质问的声音已经变了腔调,她走到郝德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光着身子的郝德。

她期待郝德的反应是羞愧和无地自容,但郝德在起初尴尬了几秒后,正欲火中烧的他,竟然站了起来,要俯下头亲文静。

“我嫌你脏!你别碰我!”文静边喊边一脸厌恶地转身。文静今天是特意中途回家突击抽查,因为之前在垃圾桶中发现了**,预感到不对的文静,就是想突击回家看看郝德不工作,每天在家里干什么。她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将郝德和某个女人捉奸在床,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郝德竟然和网络另一端的女子做着这样的龌龊事情,她这样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竟然败在了网络那端只能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女人手上。

文静和郝德也是网恋,但两个人当年通过网络说的都是动人的情话,郝德的一张巧嘴,让在温哥华孤独寂寞的文静,找到了港湾。两个人当年最多会通过电脑亲亲,现在的郝德,竟然和网友干那样在文静看来肮脏的事情。

文静今天才恍然大悟,郝德已经是情场老手了,当年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自己回国和他见面,被他骗上了床,明明用了**,自己却怀了孕,一直以来,文静都不太理解,**的效果怎么这么不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全明白了,看来都是郝德的阴谋,甚至是郝德和他父母甚至是他前女友一起策划的阴谋。当年李玉花铺好了床,硬让她和郝德住一间房。可恨自己没有坚决反对,没有把持住。原来郝德早就策划好了,他一直是在利用她。他之前满嘴抹蜜,对她说的那些情话,原来都是圈套,都是陷阱,等着她文静一步步自投罗网,自己还很傻很天真地以为“有缘千里一线牵”,自己通过网络找到了真爱。

“郝德,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人!”文静大哭着,用手去打郝德。郝德还在尝试将文静压上床。

“我不嫌你胖,不嫌你丑,你还嫌我脏?你不就喜欢我的身体吗?你不就喜欢我爱你吗?现在我就好好爱你!”

听着郝德的污言秽语,文静狠狠给了郝德一耳光,还想用膝盖去顶郝德的私处。郝德用胳膊狠狠地钳制住文静,浑身的欲火被泼了冷水,他怒火中烧。

“我就是王八蛋,我就不是人,怎么样?和我离婚吧!”

已经摘下**,穿好衣服的郝德,摔门离去。

文静气得坐在地上,呜呜大哭,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她哭自己自作孽,当年鬼迷心窍,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要和郝德结婚,以为郝德就是她的白马王子,谁知道郝德是这样一个王八蛋,和她婆婆李玉花一样,是混账王八蛋。原来让自己曾经都被感动得轰轰烈烈的爱情,让自己奋不顾身、飞蛾扑火般执迷不悟的爱情,不过就是郝德精心策划、编织好的一张网而已。

文静大哭着,她想到了自杀。她不活了,她还怎么有脸活下去?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她冲到厨房去找菜刀,经过客厅时,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开开的百天照。照片里的开开,还没有长牙,咧着小嘴开心地笑着。看到开开,文静的心软了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开开呀,我的开开呀,妈妈对不起你呀!我的开开呀!妈妈对不起你呀!”文静就这样一遍遍重复着歇斯底里地喊着。

郝德这个王八蛋再不好,开开是无辜的,她一死,开开不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开开是她的血,她的肉,她十月怀胎的宝贝,她怎么能丢下开开,撒手人寰!文静冲出家门,她要去父母家看开开,她此刻最想念的就是开开。

文静独自走在落雨的温哥华街上,泪水在脸上狂流,雨水泪水混合在一起,她的心里也在滴血,她已经不再相信爱情,曾经,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找到了可以呵护她,爱她一生一世的人。现在她才惊觉,自己错了,完全错了,她一厢情愿的爱情,她的全情投入、倾情付出,完全是个错误,是个笑话,是个骗局,充斥着欺骗和龌龊。一腔怒火,在她的胸膛燃烧,她感到愤怒和屈辱。

文静想就这样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走下去,一直走到尽头,走到天黑,走到死亡,黑暗的尽头就是死亡了吧,永远地睡去,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离开这个纷繁复杂的人世。可是她有开开,自己不负责地死了,开开怎么办?她的泪水再次疯狂地流下。

“不,为了开开,我不能死,我要和郝德离婚。”文静在心里对自己说。

郝德和李玉花一直以为文静不敢离婚,以为她有了孩子就不敢离婚。

“有什么不敢的?带着开开自己过,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文静落汤鸡一样回到了娘家,看到她全身湿透、双眼红肿的样子,老严夫妇就知道小两口又吵架了,两个人都心疼不已,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呀!”杨庭蕊赶快从浴室拿来浴巾,替文静擦拭湿透的头发。无忧无虑的开开扑到妈妈的怀里,还咯咯地笑着,完全不知道成人世界里的痛苦。文静搂着开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再次掉下来,掉到了开开的头上。

开开用肉嘟嘟的小胖手给文静擦拭眼泪,嘴里还用稚嫩的童音说着:“妈妈,不哭,不哭。”

文静看到开开,心如刀绞,这可怜的孩子,是这场欺骗婚姻的牺牲品。

“妈妈对不起你呀,开开,妈妈对不起你呀,开开。”文静坚决要和郝德离婚,老严夫妇知道这次女儿是要动真格的了。

虽说老严夫妇一直不看好郝德,但毕竟文静和郝德已经结婚,又有了开开。老严夫妇还是劝和不劝离,让文静在娘家先住下,冷静冷静再说。

慢慢地,在父母的劝说下,再加上看到可爱的开开,文静离婚的心逐渐减弱了,已经不再像她刚发现郝德奸情,恨不得撕碎郝德时那般愤怒了。离婚了,开开就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了,虽然郝德不好,但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总是聊胜于无吧。

为了开开,继续地委曲求全吧,起码让开开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文静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相信爱情的女子,多了一个不得不对生活低头的人,就这样活下去吧,就在泪水和委曲中将就过吧。当年自己不顾一切的选择,就让自己来品尝这莽撞和天真的苦果。郝德这边,他知道离婚的时机还未到,自己在加拿大还没有站稳脚跟,而且移民局那边也查得紧,如果现在就和文静离婚,怕被移民局当作假结婚,再剥夺了自己的移民身份,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现在自己可以在文静这里免费吃住。他要争取在温哥华找到一个甚至几个富婆,骗点钱再说。这边不是“大奶村”吗,他仪表堂堂,俘获个把大奶的芳心,还是很容易的。到时财色双收,再做打算不迟。郝德知道,自己说把“Hot撩人”也办到温哥华来,无非是在骗“Hot撩人”,那样的轻浮女人,他怎么会娶她当妻子!

他自己也不会在温哥华这个温开水一样的城市里住一辈子,虽说能每天欣赏着优美的风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对郝德来说,这样平淡无聊的日子,简直要了他的命。

现在的忍耐,现在的移民,都是为未来做铺垫,等他找到富婆,财色双收,再拿到加拿大国籍后,他要回国,要过精彩刺激的生活,要葡萄美酒夜光杯,要夜夜笙歌,那才是他郝德该过的生活。

最后这一场长达两个多月的冷战,以郝德向文静赔礼道歉,并赌咒发誓再也不和“Hot撩人”联系告终,文静从娘家回到了自己的家,又给了郝德一次机会。

起初,郝德表现还不错,又找到了一份在超市摆菜的工作,也正正经经地去上班了,对文静和开开的态度也算不错。但好景不长,也就一个月的时间,郝德因为和顾客发生争执,被炒了鱿鱼,又开始在家赋闲,并且在微信群里认识了一个独自带孩子住在温哥华的富婆,两个人正处在暧昧的撩拨阶段。

下班后正在厨房做饭的文静,边做饭边跟郝德唠叨着让他去找工作,儿子开开跑到正在玩游戏的郝德旁边,小嘴里央求着:“爸爸,开开玩儿。”意思是让郝德陪他玩儿。

郝德不理开开,继续打游戏。开开想拿郝德手里的操纵杆,正打游戏在兴头上的郝德,用胳膊肘用力推了开开一下,推得开开撞到了茶几上,张嘴号啕大哭。文静从厨房跑过来,抱起开开。

“妈妈看看,撞到哪里了?”文静仔细检查开开身上是否有撞坏的地方。检查完毕,文静抱着开开转向郝德:“郝德,你怎么回事?我下班回家还得做饭,白天我爸妈帮忙看孩子,你在家待一天,不是捧着手机聊天,就是打游戏,你晚上就不能看会儿孩子,陪孩子玩儿一会儿吗?”

“聊天儿、玩儿游戏怎么了?不聊天儿、玩儿游戏我干什么?这个破地方,你想憋死我呀?”郝德边和文静吵架,边玩着游戏,眼睛根本不看文静。

文静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才能不憋死你?你说呀?找‘Hot撩人’吗?”

“对呀,怎么地,就是找‘Hot撩人’,她就是比你漂亮,比你性感,比你好!你个又胖又丑的大傻子!”

“郝德,你说的是人话吗?你配当爹吗?你有点儿良心吗?”文静把开开放到沙发上坐下,抢过郝德的游戏操纵杆狠狠地摔到地上,摔得里面的电池都蹦出来了。

“你疯了?”正酣战游戏打到兴头上的郝德,看到游戏操纵杆被文静摔坏了,怒火中烧,顺手就给了文静一个耳光,从小就被母亲李玉花打惯了的郝德不觉得扇了文静一耳光有什么了不起。

但从没有挨过父母打的文静,这辈子挨的巴掌都来自郝德。郝德扇得用力,文静的脸一下子肿起来,耳朵也嗡嗡的。从小被娇惯的文静哪受得了这种委屈,她怒火中烧,腾地转过身,冲到厨房,拿过菜板上切完一半菜的菜刀,对郝德喊:“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文静拿着菜刀向郝德冲过来,这时的文静,耳朵嗡嗡响着,听不见儿子开开的哭闹,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只有一直以来郁结着的怒火要喷发,只有满腔的愤恨要宣泄,只有郝德在电脑前**给其他女人的肮脏身体和郝德的猥琐德行,只有婆婆李玉花张牙舞爪满嘴脏话的模样。文静恨自己眼睛瞎,找了郝德这么一个废物,找了这么一个王八蛋,嫁给了这样一个无耻家庭,文静长久以来积聚的怒火和怨气,最终如火山一般爆发了。

郝德拼了命地躲闪,嘴里喊着:“放下刀,你疯了。”文静则重复着:“你这个骗子,王八蛋,我和你同归于尽。”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此刻的文静和郝德之间,没有了恩情,只有仇恨,只有恨不得杀死对方的仇恨。

刀“砰”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最后倒在血泊里的是文静,郝德也吓傻了。

看着文静脖子上汩汩冒出的鲜血,浑身是血的郝德嘴里咕哝着:“我是自卫,文静,我不是要杀你!我不是要杀你!我不是要杀你!”

可怜刚才还在哭闹的开开,眼睁睁地看着爸爸用刀杀死了妈妈,世间最惨的遭遇莫过于此。开开瞪着眼睛,一声不出,完全被吓傻了。

木头楼房根本不隔音,楼下的邻居听到楼上天翻地覆的吵闹和打斗,打911报了警。郝德听到门外大力的拍门声,不知该如何是好,拿着刀待在原地不动。警察破门而入,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文静,站在文静身旁脸上被溅上鲜血、面目狰狞的郝德,和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的开开。

文静的血汩汩地流到地毯上,原本乳白色的地毯上,流出了一道血色的河,张牙舞爪,触目惊心。接报赶来的救护人员现场对文静急救包扎止血,但因为刀砍到的正好是脖子上的动脉,文静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CPR(心肺复苏术)也回天乏力,救护人员当场宣布文静已经死亡,郝德被当场逮捕。

在文静葬礼上见到老严夫妇的众人,简直无法认出他们。之前儒雅,甚至可以被称为风度翩翩的老严,一下子苍老了,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六七十岁。老严的爱人,之前被同龄人羡慕的白嫩脸庞上,一下子爬上了皱纹,一向注重仪容的她,此刻头发凌乱,双眼红肿,两个善良的人此时却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葬礼在老严夫妇平时去做礼拜的基督教会举行,来了很多教友和陌生人,还有媒体。这是一件大案,登上了各媒体的新闻头条。

郝德还被关在监狱里等待审判,老严的外孙开开被儿童厅带走,正接受心理治疗,老严夫妇正向儿童厅申请孩子的抚养权。所有的人都为这桩悲惨的案件唏嘘心痛不已,夫妻间有多大的仇恨,最终举刀相向。最可怜的是孩子,亲眼看见爸爸杀死妈妈,他未来的一生该怎么过?爸爸妈妈原本不应是最亲的人吗?

从教堂出来,大家赶赴墓地,墓地在一处山坡上,风景优美。老严夫妇选择为文静土葬,墓地是他们早就为自己买好的,却万万没有想到,女儿会先走一步,而且死得那么凄惨。女儿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就这样走了,本来如花的年纪,正该享受美好的爱情,展开幸福的生活,但她就这样奔赴黄泉,留下了可怜的孩子和悲痛的双亲。

“晓雅,文静死不瞑目啊,我怎么用手帮她合眼,她都不愿意啊。”杨阿姨抱着晓雅痛哭,替女儿哭诉着委屈和不甘,“我们文静才二十三岁啊,正是大好的年纪,开开还那么小,就没有了妈妈。我的文静啊,你让妈妈怎么活呀?你让妈妈怎么活呀?”

晓雅也泪流满面,痛哭失声,年龄还没有她大的文静,就这样香消玉殒了。那个内向可爱的文静,从此和亲爱的父母与儿子天人永隔。老严本应幸福快乐的一家,就这样家破人亡,可怜的文静,魂断温哥华。

“为什么?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杨阿姨悲伤地哭着,问着。可是,上天啊,你能回答,这到底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