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完美陌生人

第四十章 希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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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瑟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她下定決心,大腦的一部分一定要是安全清醒的,監控裸蓋菇素和搖頭丸的區別。黑漆漆的辦公大樓裏,某個辦公室的窗戶透出亮光來。

比如,她知道,實際上兒子已經深埋在地下,並沒有真的跟他們在一起。但紮克的感覺是那樣真實。希瑟伸手觸碰了他的胳膊,是紮克的胳膊沒錯:緊致、光滑、呈小麥色。他很容易就會曬黑,而且讓他塗防曬霜太難了。就算希瑟嘮叨一萬遍也沒用。

“紮克,別走。”拿破侖坐直身體,伸出雙手。

“爸爸,他沒走,”佐伊指著紮克說,“他還在呢。”

“我的兒子啊,”拿破侖啜泣著,身體不住顫抖,“他走了,”拿破侖的哭聲不受控製,從喉嚨裏傳出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別哭了。”希瑟說。這裏不是該哭的地方,也沒到該哭的時候。

是藥物作用。每個人對藥物的反應都不相同。有些生產中的母親隻需要一點兒笑氣就能忘記痛感;還有一些則會朝希瑟咆哮說笑氣根本不起作用。

拿破侖一直都很敏感。咖啡因對他的影響都很大。一杯澳式黑咖啡之後,你肯定會覺得他像打了雞血。一片非處方止疼藥就能馬上讓他反應遲鈍。他隻接受過一次全麻手術,是紮克去世前一年進行的膝蓋重建手術。手術過後,他的麻醉反應很差,據說因為“含含糊糊”地一直說伊甸園的事兒把可憐的護士嚇了個半死,不過也很難說,如果說當時拿破侖的聲音含含糊糊的,那護士怎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呢。“看來她說話肯定挺明白。”紮克這麽說,佐伊笑得前仰後合。希瑟生命中最快樂的事情不過就是兩個孩子讓彼此歡笑。

觀察你的丈夫,希瑟心裏想,監控他的情況。希瑟眯著眼睛,咬緊牙關,努力集中注意力,但還是覺得自己精神渙散,根本控製不住,一頭紮進回憶的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