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姜饼、焦糖和黄油的味道。
卡梅尔为女儿们准备了她们最喜欢的零食，欢迎她们回家。
车停在车道的声音传来，卡梅尔走到门口。
车门一下就打开了，她的四个女儿飞奔出来。奔过来的女儿一下扑进她怀里，卡梅尔跪在地上，拥抱着孩子们，脸埋在她们的头发里，埋在她们的臂弯里。四个女儿争先恐后往妈妈怀里钻，就像在争抢自己最喜欢的毛绒玩具。
莉齐被哪个姐妹的胳膊肘碰到了眼睛，哭了起来。露露则冲着阿莉大喊：“该我了，该我抱妈妈了！你把她全占了！”萨迪抓着卡梅尔的头发使劲拽，疼得她都流眼泪了。
“让妈妈站起来！”乔尔突然过来。他一直都不太能应对长途飞行，“我的天啊。”
卡梅尔终于设法慢慢站了起来。
露露大声说：“妈妈，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乔尔打断了她：“露露！别不知好歹。你刚刚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假期。”
“不用跟她生气，”索尼娅说，“我们都累了。”
看着前夫的新女友教训前夫，让卡梅尔想到喝完下了药的思慕雪后体会到的愉悦感。
“孩子们，快进来吧，”卡梅尔说，“有好吃的。”
女孩们都跑进家。
“你看起来不错。”索尼娅脸色发青，时差还没倒过来。
“谢谢，”卡梅尔回来，“我休息得挺好。”
“你是瘦了吗？”索尼娅问。
“我也不知道。”卡梅尔说。她确实不知道。这个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你看起来变了个样子，真的，”索尼娅热情地说，“皮肤看着很好，还有头发……一切都不错。”
卡梅尔心里琢磨着，该死，怎么着，我还得跟你当朋友了？
她意识到乔尔根本不会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你改变外表绝对不是为了给男人看，而是为了给其他女人看，因为只有别的女人才会关注你的体重和肤色，跟自己的作对比。她们才会在愚蠢的外表上跟你纠结，跟旋转木马一样，不能停，也停不下来。就算她肤色完美，去做美甲，还是健身狂人，乔尔还是会离开卡梅尔。乔尔所谓的“没感觉了”跟卡梅尔完全没关系。他的离开，不是为了什么更好的人，而是新人换旧人。
乔尔说：“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座位在洗手间附近。砰砰砰的，一整晚都是开门关门的声音。我根本就没睡着。”
“听着就难受。”卡梅尔说。
“没错，”乔尔说，“我想用积分升舱，但没成功。”
卡梅尔注意到索尼娅抬起眼。没错，绝对是朋友。
“其实，我一直在想，要是今年你能多接孩子们放学的话就好了，”卡梅尔对乔尔说，“我去年撑着，想一个人做所有事，太累了，我还想接着锻炼。”
“当然可以，”索尼娅说，“我们也是孩子的父母！”
“我嘴里发苦，”乔尔小声说，“可能是脱水了。”
“把日程发给我，”索尼娅接着说，“我们先看看。还有，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聊，怎么样？”她有点儿紧张，好像越界了一样。
“可以啊。”卡梅尔回答。
“我自己安排时间，所以时间比较灵活，”索尼娅的声音里满是热情，“我愿意随时带她们学芭蕾。我总想有个女儿，给她梳芭蕾盘发。还有，你也知道，我没法生孩子，所以永远——”
“不能生孩子？”卡梅尔打断了她。
“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索尼娅瞄了一眼乔尔，可乔尔正忙着用手弄嘴。
“我还不知道，”卡梅尔说，“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已经完全接受了。”索尼娅又瞄了一眼乔尔，告诉卡梅尔对索尼娅来说根本不好，但对乔尔来说倒是挺好。“所以我想带孩子们去练芭蕾。当然，要是你想亲自带孩子们去也没问题。”
“你当然可以带孩子们去上芭蕾课。”卡梅尔并不擅长芭蕾的一切，永远梳不好光滑的头发，满足女儿们的要求，也满足不了老师艾珀小姐的要求。
“真的？”索尼娅高兴地拍了下手，好像得到了最珍贵的礼物，眼神里兴奋的感激之情让卡梅尔也感激得想哭。孩子们不用担心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卡梅尔也不用再忙着弄芭蕾这些东西。艾珀小姐肯定也会喜欢索尼娅。索尼娅自己愿意给孩子们在音乐会之前做头发、化妆。卡梅尔永远摆脱了这些苦差事。
今天卡梅尔就会告诉露露，下次再跟索尼娅出去，如果有人说索尼娅像她妈妈，说她和妈妈长得像，那永远都不用纠正别人。
“等我找到最好的日历分享软件。”索尼娅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给自己写了条备注。
卡梅尔又体会到了愉悦感。她或许是失去了丈夫，但却给自己找了个妻子。高效、青春、年轻的妻子。多好啊。绝对是装备升级。
再过十年左右，要是可怜的索尼娅到了那一步，到了乔尔决定自己要再升级换代的时候，她一定会陪着索尼娅。
“我们下次再说芭蕾行吗？”乔尔问，“我现在真的很想回家洗个澡。”他转身往车那边走。
“我得跟孩子们说再见！”索尼娅说。
“好吧。”乔尔叹了口气，感觉这个长假确实挺累的。
“是原始饮食法吗？”两个人一边往家里走，索尼娅一边问卡梅尔，“五二开？十八比六？”
“疗养院，”卡梅尔回答，“挺迷幻的地方，改变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