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单推到纯洁面前。
“最好别让我点,不然我吃得你肾疼。”纯洁将菜单推回到了陆晨面前。
“就凭你?我陆大小姐虽然暂时遇到点财务危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你还我一千块钱。”
“瞅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这点钱也还好意思让我这个富二代还,你丢不丢人?”
“一千块钱能吃多少顿米线?我凭啥不要?我要吃米线,点好了。”纯洁刚好看到陈回在心事重重地低头玩手机。
“自从你跟了这个叫什么回的,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陆晨悻悻地把菜单端到眼前,“吭哧吭哧”点了一堆纯洁从未吃过的东西。
按陆晨的逻辑,去任何一个地方,一定要吃自己没吃过的。
没一会儿菜就上来了,饵块、乳饼、鱼腥草、黑三剁……还有一个什么花做的汤,味道怪怪的,纯洁几乎挑不出不奇怪的。陆晨说这里的食材都是从云南空运过来的,但她也是吃一筷子就基本不动了,扭头又找服务员加菜,第二次的就正常多了,红烧肉、排骨、铜锅鸡、猪脚锅……全来了,但纯洁感觉胸口太闷,没什么胃口,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喝猪骨汤。
陆晨和陈回喝着米酒,聊得全然不顾她的存在。
纯洁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陈回的大腿,小声说:“你少喝点。”
陈回蔫蔫地点着头,陆晨瞪了她一眼,说:“你个笨蛋,永远不知道好赖!”
纯洁想反驳,手机又震了一下,她不敢看,因为刚才凌少让她去侧厅陪同,说有正经工作要谈。
尽管凌少说得如此正经,但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像是在**。
怕凌少硬闯进来找她,纯洁喝了几口汤就急着要回家,但这俩王八蛋竟然划起拳了,纯洁一看陈回,脸都发白了,陆晨还拽着他玩,陆晨一把将纯洁推开,说:“你先走吧。”
“我先走?真是酒壮人胆,一喝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纯洁气得脸都绿了。
“陆晨,你差不多得了,每次都把他喝成这副样子,回去吐得满屋子都是,他身子遭罪,我也烦躁,你到底想干吗?”
“连喝酒都没点数的人,你还要跟着他?”陆晨点上烟,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小朋友。
“我乐意。陆晨,我就是一个俗人,不是什么灰姑娘,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纯洁真急了,怕再待下去,场面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突然闯入而失控。
“你既然这么自甘堕落,那我以后不带你玩了。”陆晨跷着二郎腿,给纯洁也点上了一根,纯洁犹豫一下,想接过来,却被陈回抢走,说女生不能抽烟,他笑得扑朔迷离。
“你想找谁玩就找谁玩,你看我会伤心嘛!”纯洁无所谓地说道。
“我的傻纯洁,你就知道一天天自以为是。我这种人还不是分分钟和别人玩到一块儿去。再说了,咱宿舍的于秀花也来北京了,人家主动联系的我,姐人缘好吧!”
陆晨突然得意了起来,每当有什么可以碾压纯洁的事件出现时,她总是眉飞色舞,分外开心。
闺密情就是这样,你有事需要帮忙,她确实会帮你,但她也时刻准备着通过碾压你获得快感。
“我好像听说她确实来北京了,但她找你干吗?”纯洁当然不会接过这幼稚的话茬儿,以免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
“她被公司给开除了,一个月工资一千五百块钱的工作没了。那个破杂志社其实连个正经刊号都没有,把花花招过去说是底薪一千五百块钱,结果完不成广告任务连一千五百块钱都不给了。花花也是蠢,说不发工资也干,总比失业好。不发工资还叫工作?最后那个破杂志社的老板觉得花花缺心眼儿,分文没给就把她赶走了。正好我酒吧缺人,她反正不敢回老家,怕被她村里的亲戚戳脊梁骨,所以姐就收了她,一个月给她开五千块钱,她高兴地连夜赶过来了,火车票都没买到坐票,一路站过来的,真是见钱眼开。”
于秀花好歹是班里的团支书,每年都能拿到一等奖学金,毕业时还被评为了优秀毕业生,虽然人憨厚了一些,但这也不该是缺点呀?为啥找个工作还四处被人挤对?
纯洁和陆晨都管于秀花叫花花。以前,班里有同学说花花身上有狐臭,都不喜欢跟她玩,可是纯洁和陆晨根本就没闻到过。上课的时候,她俩看她孤零零地坐在第一排,就左一个右一个地坐下来挨着她,把花花高兴坏了,期中考试的笔记和画好的重点都借她俩看。有一次花花拉着她们去报了一个日语过级考试,给这俩人抄答案,她俩考了八十分,当时学校里报名参加考试的只有八个人通过,都是压着六十分的线过的,只有她们仨,两个八十分,一个八十八分。
取得这份荣耀那天,陆晨把手搭在花花的肩膀上说:“以后我罩着你。”还送了两条自己新买的裤子给她。花花矮矮胖胖的,穿不了瘦瘦的紧身裤,但是她还是收下了,还要走了那两条裤子的包装,悉心地摆进盒子,扎上了一枚红色蝴蝶结,说过年回家送妹妹穿。
陆晨听完差点笑疯。她永远不长脑子,送别人东西从不管人家用不用得上、合不合适,通常是手边有啥就送啥,反正她的柜子里有一堆没拆封的东西,有一次系主任过生日,她送了一支圣罗兰的口红过去,系主任很为难,怕带回家被老婆说闲话,推辞不要,她开心地说:“这个绝对能讨您丈母娘开心,一送一个准儿,您试试。”
没想到系主任腼腆一笑,还就真收下了。
陆晨身高一米六五,骨架比纯洁小一些,于秀花只有一米五,体重却有一百二十斤,浑身都是肉,她平时不肯去餐厅吃菜,也不愿意去操场跑步,每天闷在寝室里吃泡面,越吃越胖,越吃越信命。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吓得纯洁一哆嗦,大声喊了一句:“谁!”
陈回和陆晨一起抬起头看向了她,然后迅速把目光聚焦到了门口。
是一个戴着民族特色小帽的女服务员,手里挽着一个盖着蓝色小碎花布的小竹篮,一身的小亮片闪得纯洁头晕目眩,她长舒一口气。
“请问,哪位是李纯洁女士?”她疑惑地在纯洁和陆晨之间来回看了一下,然后把目光锁定在纯洁身上。陆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下巴点了纯洁一下,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推进剧情了。
“喏,这是您的清蒸多宝鱼。”她从小篮子里端出来一个盘子放到纯洁面前,心满意足地就要走。
“你等等,我们屋里没点这条鱼啊!”陆晨赶紧质疑,她巴不得纯洁赶紧东窗事发。
陈回一个激灵抬起下巴,说:“姑娘,你是不是端错屋了?”
“没错,是……”
“是我点的,我想吃条鱼还不行了吗?你们不是知道我最爱吃清蒸多宝鱼了嘛!”纯洁赶紧抢话,太危险了,这个唯恐不乱的“环境”。
陈回狐疑地看了一眼纯洁,冲着鱼肚子狠狠地夹了一筷子放到她面前,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突然,纯洁的手机铃声大作。
完蛋。
她缓缓抬头,陈回和陆晨一起盯着她看,一个眼中大雾弥漫,一个脸上挂着灿烂。
“喂。”她接起来。
“小洁,你这个周末怎么没往家打电话……”
我妈,竟然是我妈,太好了,亲妈救我一命。
“妈妈,我这个周末刚安顿下来……嗯……工作找到了……工资很高……对,一个月有一万多块钱……等发工资我给你买一件青花瓷暗纹的外套……对……上次你在商场里相中没买的那件……嗯嗯……不贵不贵……你闺女很快就有钱了……”
纯洁故意用家乡话把“妈妈”二字叫得很大声,按住话筒小声和他俩说:“我出去接个电话哈,我妈每次和我打电话至少得半小时,你俩先吃着。”
陆晨会意地甩着手腕,让她“去去去”,然后转身和陈回又哥儿俩好一般喝了起来。
其实纯洁妈妈只跟纯洁说了十分钟,挂掉电话后纯洁赶紧翻查微信消息,果不其然,凌少发了各种小表情对她威逼利诱。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贱兮兮地走到了凌少包房的门前,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群人蜂拥着从里边出来。
又是一个满怀。
她一张大红脸微微抬起,看到一张精致英俊的脸,与凌少的冷峻禁欲脸不同的是,这张脸上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的味道。睫毛微翘,朝露般清澈的眼睛,他的个子足足高她一头,让纯洁差点笑疯的是,他竟然穿了一个麦兜图案的卡通T恤。
这个人轻轻扶起纯洁,眼中冒着火辣辣的惊喜,色眯眯地问:“小姑娘,你这是来找谁啊?”
“顾兰坤!”凌少一下挤到俩人中间,伸出一只胳膊凶巴巴地将这个男人往身后推了一把,转身对着纯洁冷冷地说:“李纯洁,你怎么才来?”
“这是我的名片,像你这么漂亮的员工,我的公司也很需要,我给你两倍工资,欢迎你随时跳槽到我麾下。”
“随便,我们公司对员工的政策很宽松,有本事你就让她过去为你工作。”凌少淡定地说完,然后偷偷瞄了一眼纯洁。
“好的,好的,谢谢顾总,常联系,常联系。”纯洁满脸堆笑地鞠躬。
凌少脸色突然很难看,拉着纯洁就往外走,像拽着一只羽翼未丰只待下锅的小鸡。
“凌总,凌总,松手,松手,您手劲儿太大了,都给我掐红了。”凌少的手劲儿确实够大,纯洁的手腕都被他拽出来一道红印,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总这么随便!”凌少冷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怎么随便了?初次见面不得客气一下嘛,毕竟是咱公司的大客户不是?”
“口袋里的名片,拿出来!”
在这种气场强大的男人面前,纯洁乖得像只没脾气的兔子一般,乖乖拿出来递给他。
“以后离这种花心富二代远点!”凌少把名片撕得稀巴烂,拉着她直奔地下停车场。
“你不也是富二代嘛……”
“你闭嘴。”
语言果真是会传染的,之前她从未听凌少说过这样粗俗的用词——你闭嘴。
人性的小邪恶与阔少爷的小心眼儿,在当天夜里就暴露无遗。
凌少直接把纯洁送到公司,要她出一份今天他和顾兰坤关于项目的商务沟通函。“我全程没参与,凭啥问我要啊!做老板的都这么丧心病狂吗?”
周六晚上,偌大的办公室阴森得吓人,凌少自己钻进董事长办公室半天没出来,纯洁在工位上左顾右盼,别扭了一会儿,带上本子就去敲了凌少的门。
“进来。”隔着一道门,她都能想象出凌少臭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凌总。您倒是跟我说说您和顾总的聊天内容啊,哪怕给我一点顾总公司的资料也好呀,我又没参与你们的项目讨论,咋出商务沟通函呢?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小编,对商务上的事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啊!”透过镜框,她偷偷瞥了凌少一眼。
“你眼睛近视吗?”他显然注意到她偷看他了。
“不近视。”
“那你戴个眼镜干吗?”
“这样显得我文静。”
“那你别白费劲了。把眼镜摘了。”
“为什么?”
“叫你摘你就摘。”
纯洁把眼镜摘掉,凌少走到她面前,左右端详了一下:“嗯,你还是戴上吧,以后参加商务活动就戴着它吧,省得招蜂引蝶。”
“凌总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
“还犟嘴!你过来,我把今天的项目和你说一下,你根据谈话内容和顾兰坤公司的需求拟一份沟通函,发给你的主管,并抄送我,我会通知你的主管根据信函内容做一份合作方案。”
“我还不知道我的主管是谁呢!”
“这都不知道,人事部和行政部是怎么给你培训的!”
“我刚来公司就被你拉着去出差,她们哪有时间给我培训!”
“我说话不许还嘴,这是公司规矩,不然滚蛋。”
“我暂时不能滚,工资都还没领过呢!”
“呵,还挺能屈能伸。”
“谢老板赞赏。”
“滚。”
纯洁抱着文件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富二代是不是都天生变态,纯洁站住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老板你让我滚的,现在又让我站住,你有什么吩咐请讲。”
“去倒两杯茶,放到我桌上,笔记本电脑带进来,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把活干出来。”
“啊?有那么着急?我没做过……你不怕我搞砸了吗?”
“李纯洁,你知道老板最讨厌员工说什么话吗?”
“什么啊?”
“我没做过,我不会。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哦。”
“你如果有要打的电话赶紧打,你今晚做不完不能回家。”
纯洁愣了一下,什么意思?让我和家属请假?这么体贴的吗?
“别愣着了。赶紧把笔记本电脑抱进来,我和你说一下大致的内容。”
这忽冷忽热的毛病,真是个不好治的富贵病。
纯洁给陈回发了微信,叮嘱他早点睡,吐槽了她可能要决战到天亮的加班境遇,然后双手揉了一下太阳穴,抱着笔记本跑到董事长办公室。
“顾兰坤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目前准备给一个叫‘高情商女子’的自媒体项目投A轮,但对这个项目当前的公司管理层比较担心,因为现在公司管理层一共三个人,都是‘80后’传统媒体从业者转型做新媒体的,虽然文字功底不错,但对新潮事物的认知与判断没有那么敏感……”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投钱给它呢?”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啊,是我在提问。”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蠢?”
“凌总,您太打击人了,我不耻下问有问题吗?”
“注意你的用词。”凌少嘴角努了努,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只是一脸严肃地端起茶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别再打岔,不然滚。我接着讲,这家公司上个月刚成立,一共只有三个人……三个女性,她们三个人将自己定位成管理层,事实上也是合伙人,本质上三个人都是干活的,虽然这种随意的公司管理方式我不看好,但她们公司每个月净收有十万左右,基本没什么运营成本,主要的成本就是三个人的写稿时间,这种营收状况很健康,但她们的一个核心创始人要去新加坡嫁人做全职太太了,其他两个人的文章写得没有她好,阅读量最好的一篇爆文就是出自这个核心创始人之手,所以其他两个人没有信心维系下去,而且其中一个已经从猎头那儿拿到了入职通知,一心想着赶紧散伙去上班。但她们的核心创始人又不想把这个号就这么废了,毕竟按照目前的收入流水来看,只要常规更新,每个月就会有十万的广告费收入。所以,他们到处拉接盘侠,顾兰坤虽然生活作风有很大问题,但商业天分还是有的。他找到我们,提出了两个合作方向,一个是把我们的新媒体事业部独立出来后成立新公司,顾兰坤做大股东,我们占股四成,以后营收全按照这个比例分成,我们的人员成本和其他成本都按照正常运营成本计算即可。原公众号的三个女性合伙人有谁愿意留下来的,就直接入职我们公司,给一个项目经理做做;另一个是他直接把这个项目卖给我们,我们拿来做,正好我们新媒体事业部正在筹划买号运营,打算试试效果如何。”
“我听明白了。但是我有疑问。”
“问。”
“这下又让问了?”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谈工作能严肃点吗?”
“谁不严肃了,谈工作哪有不让问问题的啊,你这一言堂还怎么集思广益。”
“我不需要集思广益,我只需要你做执行。”
“那我到底还能不能问了?”
“不问就滚。”
唉,凌少平常说话并不会总让人“滚”,但一谈起工作来,他让人“滚”习惯了,就会不停地让人“滚”,他在公司里是一个冷面暴君式的老板,完全不是那种只是过来开个会、啥事都不懂的富二代摆设,他这种“滚”来“滚”去的工作口头禅,是全体员工娇纵出来的结果,毕竟公司的工资比同行业平均薪资水平高了20%,所有人都不再计较做人的尊严,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暴脾气。
有钱真好。
“那我问了哈。第一,一个月十万块这样的小钱,还不够我们一期杂志的封面广告费的,这不算多啊,为什么你们却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第二,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收购这个号,偏要从顾兰坤这个二道贩子手里买?第三,我们杂志在业内赫赫有名,目前不也运转得挺好的嘛,公司干吗要往不正经的自媒体领域倾斜?”
凌少玩弄着指间一枚通透的翡翠戒指,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直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按开了座椅的按摩键,“嗡嗡嗡”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地擦着耳边过,如一架架俯冲下来的小飞机。
纯洁不敢吱声,唯恐他又出什么幺蛾子,她偷偷把自己的后背抵到桌面上,好让自己站得不那么辛苦。
“嗡嗡嗡”声终于停了下来,闭目养神的少爷从天堂回到人间,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像是带来了希望之光。
“第一个问题,你去找你主管要我们上半年的公司利润表看一下,再来看看你的问题恰不恰当;第二个问题,顾兰坤这种人,但凡是能给你提供方案A,就不可能让你钻方案B的空子,他说是跑来找我们商量合作的事,其实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他肯定是跟那个公众号签了购买协议,即使没有付全款,但也肯定交了定金,违约金往往设定得很高,让人不敢和他撕毁合同;第三个问题,你自己回去做功课,去调查一下传统媒体和自媒体今年的运营状态,再提交一份分析报告给我看,我想知道什么运营状态的媒体在你眼中算是正经媒体。”
我……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提问题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本来想展示一下自己看问题的职业敏感度,这下好了,平白多了两份作业。我这是何苦来的,好气!纯洁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后悔。
“怎么?还有问题?”凌少发出疑问,这让人猜不透他是在讽刺,还是正常说话。
“没有!”纯洁应激般干脆利落。
富二代的生存现状和多数人幻想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在我们看来,他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前谦谦君子,人后不求上进、混吃等死,他们玩世不恭地继承一下家族企业,然后雇一帮职业经理人为他们卖命,或者为他们打下天下的老父亲早已为这帮草包安排了顾命大臣,他们只负责装装样子,好让家族财产别旁落他人。
富二代怎么可能会亲自抓业务?富二代怎么可能通宵加班?
关键是,为什么要抓着这样的职场小白陪他加班?
都是借口!一定是垂涎我的美色了,别以为我是那种稀里糊涂等着被吃豆腐的傻白甜!
凌少起初生龙活虎,但没过去半小时,他就打一个哈欠,打电话想叫外卖,才发现公司附近压根儿就没有半夜能送外卖的店。
很显然,他从来没有在办公室加班到这么晚过,更不知道这附近一过饭点儿就点不到任何外卖。
“李纯洁,你会手冲咖啡吧?”凌少用下巴点了一下吧台上的咖啡机。
纯洁摇摇头,突然想到凌少先前对她的教育,马上又点了点头。
“你到底会还是不会?”凌少皱起了眉头,目光中透着对一个傻子摇摆不定的疑惑。
“你不是不让说不会嘛。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学啊!”真是个小机灵鬼,纯洁翻了翻自己的包,迅速掏出一包速溶,问道:“我有现成的三合一,要喝吗?超好喝的,一点都不苦,还有奶香味儿。”
凌少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好好坐着,写你的沟通函。”
凌少起身跑到咖啡机前一通操作,咖啡豆粉身碎骨的声音传到暗夜中的静谧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凌少又像捣蒜一般忙活,细嘴壶温润地注水声响起,一杯拿铁端到了纯洁的眼前。
纯洁大为感动,拍着手夸赞:“老板,你还会拉花啊,你这拉的是一个……”她顿住了,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凌少拉出来的图案,太像一个柯基的屁股了。
“是一个气球。”凌少见她迟疑,得意地解释了一下。
“哦哦,原来是气球啊!”
“那你以为是什么?”
“没有,没有,我就以为是一个被勒成两半的气球呢!”
凌少仔细盯着图案看了一会儿,显然看出了纯洁忍俊不禁的端倪来了,瞬间红云飞上脸颊。
花花公子也会羞涩?只是因为自己拉花拉出来的图案像一个柯基的屁股?
正想笑,这杯咖啡突然被端到了纯洁的鼻孔下边,她特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凌少淡淡地回了句:“不用谢,我就是让你闻闻。”
嗯,没错,他真的是让她闻闻而已,他又端走了。
凌晨三点,神奇的按摩座椅变化了身形,变成了一个把大少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软沙发,把凌少送进了甜蜜的温柔乡。纯洁把写好的沟通函发给他,喊了几声“老板”,他都没反应,然后又扯起他衣袖的一小角,小心翼翼地晃了晃他的胳膊,这家伙竟然像个小孩一样“哼哼唧唧”地让她别动他。
纯洁憋住仰天长“笑”的欲望,透过窗子往外看,有点阴天,除了斑驳的树影,就是阴森无边的暗夜。
纯洁告诉自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后就下楼叫车回家。
结果,她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纯洁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一件凌少的阿玛尼白色条纹风衣,要不是Lisa把早餐放到她桌前“啧啧”了两声,估计她能一觉睡到下午。
纯洁一个激灵挺直了身子,迷迷瞪瞪地往四周看去,问了句:“老板呢?”
Lisa一脸坏笑地趴在她耳边悄悄说:“嘿,可以啊你,这公司还没有第二个姑娘披过凌总的衣服呢,不用说衣服,连个笑脸都混不上,你红了,准备准备吧。”
我醉了,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