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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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盼盼結婚後,曾給小草寫過無數封信,但都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信。倒是小草的妹妹給我寫了最後一封信,信封上沒有地址。

她在信裏寫道:不是告訴你了嗎?你怎麽還這麽固執?念你對我姐姐的癡情,再告訴你我姐姐的一點兒情況,她得了嚴重的抑鬱病,天天不怎麽說話,自殺了四回,其中有兩次想到北京站去臥軌。我姐夫經常酗酒,然後看我姐姐這樣子更是沒鼻子沒臉地打她。現在我和媽媽正準備讓我姐姐起訴離婚,姐姐不樂意,說嫁給誰也不會幸福。

放下信,我想在北京火車站,小草說我狠的那句話。回家後,我無緣無故地喝酒,喝得大醉,當著我嶽母的麵,找了個磕兒把盼盼冷嘲熱諷了一頓。然後,蹬著自行車亂騎,結果摔進溝裏,磕掉了兩顆門牙。我娘知道了這件事,什麽也沒說。

有一次,我單獨出差,是開車去的北京,便到過去熟悉的北太平莊,四處尋找她的家。但灰色的舊樓已經沒有了,全是清一色的高層住宅。我又跑到她曾經工作的地方,但那裏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商場。我四處去打聽,有人告訴我,那個單位早就撤銷了。過去熟悉的一切都沒了,都消失了。

小草,究竟你在哪兒呢?

我沒有死心,總是想會在北京的什麽地方邂逅小草。前年冬天,我記得是22日,應該說是我娘的忌日。我到北京一家報社去辦事,辦完事以後,和報社的一個朋友到報社附近有名的蘭桂坊酒吧消遣。酒吧以紅色和橙黃色為主調,黑色鐵架支撐起棕色的木柱,原木的桌椅,色彩明快而鮮豔。酒吧的屋頂在臨街那邊傾斜著向下,使得酒吧的空間有了層次感。報社的朋友說他們總愛上這來找感覺,說不上是什麽感覺。我們要了一杯酒精度偏低的雞尾酒和雞蛋火腿三明治,找了個角落坐下,看著周圍的歡男樂女們在濃烈的脂粉氣裏宣泄浮躁的情感。聊著聊著,我突然想起這個朋友姓柳,覺得很特別。我就下意識地問:“你認識叫柳小草的人嗎?”我的朋友怔住了,問:“你怎麽認識我表姐?”我興奮得差點當場暈過去,急切地問:“她在哪兒,日子過得好些了嗎?”朋友漫不經心地說:“她離婚了,帶著一個閨女自己過。那個閨女又不聽話,兩個人天天吵架,閨女離家出走已經三次了,哪次出走我表姐都氣得暈過去。單位不太景氣,她自己辦了個影摟,給人家拍工作證身份證結婚照什麽的,還算不錯。”我問:“她為什麽離婚呀?”我那朋友不屑地說:“那男人是個吃軟飯的,沒本事還牛哄哄的。到現在,還扯著臉皮跑到影樓找我表姐要錢。”我朋友看看我,接著說:“你怎麽認識我表姐?她沒有多少朋友啊!”我激動起來,我說:“一晃有二十多年沒見麵了,我能不能馬上去看看她!”朋友說:“能啊,影樓就在附近。”我忐忑不安地問:“你表姐老了嗎?還那麽漂亮?”朋友笑著說:“你就不老?你就永遠那麽年輕?你去看看就知道了。”